曲渚眠 作品

第62章 第 62 章



 這時的人都信鬼神,那婆子頓時叫林容唬住,連稱呼也去掉了一個‘’小‘字’:“娘子,老婆子家裡有好菜好飯,請隨我來。”


 那老婆子一個人住,把自己的床鋪讓給林容,自己另在一旁打地鋪,又另去別家換了兩條魚回來,恭恭敬敬承上來:“娘子,您請用。娘子好神通,能不能替老婆子算一算?”


 林容鮮少這樣捉弄人,一時強憋著這才沒笑出聲來,拉著臉淡淡嗯了一聲,飽飽用了一餐魚,困得厲害,幾乎倒頭就睡了過去:“睡足了精神,明日才有力氣算呢!”


 只是那婆子鼾聲實在太響,林容這一夜睡得斷斷續續,雞叫時分天還未亮,便穿衣起身來。她燒了壺熱茶,蹲在火塘前,烤得滿臉通紅,從萬籟俱寂一直待到外頭人聲漸起,忽聽得外頭吆喝賣橘子的,忙拿了幾個錢,一推門便瞧見沉硯獨自一個人,立在階下。


 林容只當他是空氣,把那沿街挑擔賣橘子的招手喚了過來,仔仔細細挑了三個金橘,回身便欲關門,叫沉硯止住:“夫人?”


 林容垂下眼眸:“你在同誰說話?”


 沉硯垂手而立,話卻是不得不說:“夫人,請恕奴才僭越之罪。有些話本不該奴才來說,可此時此處,並無旁人,也只有奴才也說這話了。”


 見他一副不讓說,就不走的架勢,林容這才微微轉身,默了默,道:“你說吧。”


 沉硯道:“奴才自十歲上下便在君侯身邊服侍,即便是長輩親眷,也從未見過君侯對旁人,有對夫人用心之一二。奴才知道,君侯性急躁,對外人尚自持,對親近人卻卻不加掩飾,夫人為此,頗受委屈。可念在君侯愛重之心,夫人也不該棄之而去。”


 只是沉硯委實不是一個好說客,這番說辭,叫林容越聽便越生氣,咬著牙後跟:“這你就說錯了,是他把我趕下馬車的?他說了不殺女人,叫我自己凍死好了,我是不敢回去的。你是一位好忠僕,只是不要再來了。”


 說罷,便要關門,沉硯又問:“夫人不預備回去,不肯下臺階,來日如同胡四之事,是必定還會再有的,到那時,沒有君侯派出的暗衛護佑,夫人該如何自處?


 林容聞言,頓了頓,指了指街上:“你瞧那街上的人,有天寒衣單凍死的,又重病不治死的,便是此時活著,誰又能保證明天還好好的呢?倘若我也這樣去了,那也只能說時也命也,我命該如此。”


 說罷,關了院門,從廚下尋了三五個土豆堆在火塘裡,一面聞著烤土豆香氣,一面滿嘴都是橘香。


 沉硯無法,嘆了口氣,只得轉身離去,剛至驛站門口,便見車轎已起,數百黑甲軍齊齊立著,旌旗飛揚,一副要開拔啟程的模樣。


 沉硯心道不好,趕緊迎了上去,立在馬車外回家:“主子,您不是吩咐了明日啟辰麼?”


 裡面並無聲音,只聞得手指輕叩桌面的敲擊聲,一頓一頓壓得沉硯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才硬著頭皮道:“奴才剛擅自去見了夫人,想是昨日受了寒,瞧起來很不好,每說一句便咳嗽一聲,幾不能止住,好半晌,才能說一句完整的話。臨了,排出三枚銅錢給奴才。夫人雖沒吩咐,奴才也知道,這是叫奴才帶給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