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78章 第 78 章



 林容並不想說話,只淡淡的嗯了一聲。一時,請的大夫到了,丫鬟催的急,還以為出來什麼事,來了才知是孕吐而已,見君侯也坐在一旁,斟酌了一番,儘量說得通俗易懂些:“這胎兒在腹中,擠壓到腸胃,有些噁心嘔吐,是正常的,夫人倒不算嚴重,並不用吃藥。”


 陸慎問:“當真不必吃藥?”


 那大夫擦了擦汗:“嚴重些的方才開藥,倘夫人吃一吃,也是……也是無妨的。”


 林容見那大夫叫陸慎問出冷汗來,揮手命丫鬟送他出去:“天底下的婦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


 陸慎一時無言,伸手去撫那小腹,才三個月,還十分平坦,彷彿同原先沒什麼區別,低聲道:“這個孩子來得很是時候,我接到消息的時候,心裡很歡喜……”


 話未說完,便被林容冷冷地截斷:“倒不是他自己挑的時候,是你苦心經營得好罷了。”


 陸慎住了口,默默瞧著林容,好半晌沒有言語。他回來前,就告訴自己要忍耐,她是女子又有身孕,自然該讓著些的。可這小女子總有本事三言兩語,便叫自己為之氣結,又啞口無言,並不能辯駁。


 話趕話說到這裡,陸慎想說的話,自然是沒氛圍說出來,兩人各自默默吃了杯茶,外頭有丫鬟來回話:“君侯、夫人,老太太派了人說,請你們過去赴宴。”


 陸慎只默默坐著不動,只當沒聽見的,慢悠悠品茶。


 那丫鬟並老太太派過來的人,一時都候在門口,不多時,叫午後的日頭斜照,已是出了一身的汗,又隔著簾子回了一遍:“君侯、夫人,老太太請過去赴宴。”


 林容終究是個軟心腸,不忍看這些下人被刁難,站起來,往衣櫃裡另取了套天青紵絲的直身,遞給陸慎:“你快去吧,別叫人等著了。”


 開了句頭,接下來的幾句話便沒那麼難說,順暢多了:“你打發人回來說,回來過端午的。昨兒家宴,老太太還等了你半晌,夜半才散呢。我聞不得那席上的酒氣,已經同老太太稟過了,就不去了。”


 這樣的家常話,叫陸慎有了臺階下,一時站起來,摩挲林容的手腕:“你要是心裡有氣,儘可以打我幾下,彆氣到自己身子。”


 林容撇他一眼,拔下頭上的點翠垂珠鳳釵:“打我是打不動的,不如用這釵,扎幾下倒也能出我的氣,不知你意下如何?”


 陸慎聞言,並不生氣,反倒悶悶笑了兩聲,果伸出手掌來:“往這裡扎,容易些。”


 他伸出的那手上,還有上次叫簪子扎出來的傷疤,林容恨恨地踢他一腳,罵道:“可惡!”扔了衣裳在他臉上,便轉身往裡間而去。


 陸慎抱了衣裳,換過來,這才出來,見廊下已候著一群人,訓斥道:“主子心善,叫你們出去逛逛園子,不是叫你們連差事也不當的。”


 眾人忙跪下請罪:“奴婢等知罪,請君侯寬恕!”


 陸慎剛要開口發落,便聽得裡面林容喚人:“翠禽、鳳簫還不趕緊進來,在外頭愣著做什麼?”


 知她不滿自己發作人,陸慎只得止住,揮手:“進去伺候夫人吧。”


 到了老太太的榮景堂,雍州歷來有重端午的習俗,連父輩的叔伯堂兄也具都請來,一連在敞軒裡擺了七八桌,果都等著他開席。


 因著人多,男女分開來。女眷那裡還好些,老太太自來和氣,又不矜身份。外頭因有陸慎在,他威信日重,又最不喜家裡這些豪族子弟宴席間失態,一時具是不敢放肆,頗為拘謹。獨獨四爺還好些,敬了陸慎好幾杯酒:“夫人有了身孕,雍州有了世子,主公大喜也,怎能不飲酒一杯?”


 開始時,說的不過是家事,漸漸的便談及軍務來,一直到月上中天這才散宴。弄得老太太同陸慎抱怨:“這是你的屬衙,還是家宴?還說什麼喝不得酒的話。”


 陸慎回了弇山院,這回院裡還上著燈,他自顧自進了淨房,洗了好一會兒,這才換了衣裳出來,手裡拿著一塊巾子,坐在一旁擦頭髮。


 林容本躺在床上看書,不知他拿了塊什麼布,坐在拔步床對面,一時只覺得他擦頭髮的聲音,很是煩人,翻了頁書,道:“出去叫丫鬟幫你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