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122. 第 122 章 嬰兒的啼哭聲

林容聽了沉默不語,撫了撫隆起的腹部,嘆氣:“大概是我總想著過去的事,不願意接受現實吧。總想著哪一天一覺醒來,便徹底地回去了。”

那位李先生似乎極得林容信任一樣,他聽得這話,瞭然地點點頭,卻也不去追問,道:“難怪在江南時,小臣觀娘娘面上總有股子鬱氣。”

林容聽得這話,反倒笑起來:“先生是相面的行家,明察秋毫。”不過也並不深談,這樣的事,陸慎不知、江州的親眷也不知,彷彿也無人可訴說,無人可解懷,不過自己的執念罷了。

另外轉了話題,談論起這醫仕的品級來。

那李先生便問:“官職乃國家大事,是不是稟告了陛下,才處置呢?”

林容只淡淡道:“我明日會同他說的。不過一些七八品,不入流的雜官,又不是六部的郎官,想來也不會反對。”

陸慎站在窗外,聽了林容同那位李先生的對答,愣愣站在那裡,他本是極高興的,聽見這些話,心裡卻發空起來。外面的雪越發大了起來,那細細小小的雪粒子,不一會兒,就變成了鵝毛般的大雪,飄在陸慎髮髻上、肩上,凜冽地冷風一來,頓時只覺身上無一處不冷。

他默默站在那裡,後面林容同那位李先生又再說了些什麼,已經全然都聽不進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裡面那位李先生推門出來,行得三五步,便瞧見雪松旁的陸慎,他一時驚一時疑,正要叫人,忽瞥見陸慎衣袍上的龍紋,立時跪下:“陛下!”

陸慎揮揮手,到沒問難他,只問:“皇后在江州頗懷鬱氣?”

李先生心中方才對談必定是被聽見了,點點頭又搖搖頭:“草民也說不好……”

林容談完話,已經是極累了,她怕生的時候像生阿昭那樣艱難,因此刻意控制體重,加上她本來就瘦,這七個月的身孕,也不過比原先胖了一二十來斤罷了。

因為要控制血糖,不僅太甜的不吃,每日裡少吃多餐,說了一通話,便又覺得餓極了。小荷是林容在江州收留的女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估摸著十五歲上下,立即端了半碗粗糧魚片粥來:“娘娘,用一點吧。”

林容點點頭,墊了兩三口,洗漱過了便躺下,囑咐那小姑娘:“你也去睡吧,天這樣冷。”小姑娘搖搖頭:“我不困,也不冷的。往日身上披著稻草都不怕,穿著這樣厚的棉襖,怕什麼冷。再說了,在江州時,六姑娘同嬤嬤們都吩咐了,說主子現在身子重,片刻不能離人的。”

林容只好隨她,吩咐她往銅爐旁邊的軟榻上歇息,又囑咐她注意些,不要夜半掉下來,叫銅爐燙著了。小姑娘一面聽,一面笑著點頭:“娘娘,我省得的。”

兩人正說著話,便見門吱吖一聲叫人推開,林容身邊只得小荷一個人服侍,並沒有帶旁人回洛陽來,那小姑娘立刻站起來問:“誰?”

陸慎掀開簾子,緩步進來,他身上還穿著召見臣工時的明黃色織金盤龍紋常服,肩膀積了一層厚厚的雪花。

他沉沉地望著林容,一時兩個人都沒說話。

小姑娘鄉野出身,沒什麼見識,只是膽子卻大,問:“你是誰?這裡可不是誰都能來的地方,快出去……”

還要再說,叫林容拉住,吩咐:“沒事的,這是陛下,你下去歇息吧。”

小姑娘頓時嚇得一句話不敢說,趕忙退了出去。

見他站在床前三步處,一句話不說,冷著張臉,倒像是來興師問罪一般,林容也懶得理他,困得厲害,掀開被子,正要放下床簾,那小腿腿肚子卻抽起筋了,咬牙忍著,不自覺哼了一聲。

陸慎聞聲,忙上前來問:“怎麼了?是不是動了胎氣?”

見林容揉著小腿,不理自己,忙到一旁烤暖了手,默默坐在床沿,替她按揉小腿。他坐在那裡揉了好一會兒,屋子裡暖和,眉頭肩上的積雪便都化開來,髮髻上溼漉漉一片。

兩個人依舊都不說話,只聽得窗外的風雪聲。

林容默默瞧著他,見那髮髻上的雪水,慢慢流到眼角,從眼角劃過,竟好似哭了一般,嘆了口氣,忽地取了手絹來,細細地替他擦著頭髮,末了問:“在外面站了多久了?去把衣裳換了,都叫雪水打溼了。”一時又數落他:“怎麼出來連個衣裳也不換,興師動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