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錦恭人一聽這話,眼神都變了。

    她看著風清,目光凌厲。

    雲淡也聽出了蹊蹺,心下恍然。

    風清這身衣服,莫不是另有玄機?

    曾娘子將點心擱下,又道:“我家郡王妃讓奴婢轉告風清姑娘,郡王最是一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風清姑娘怕是哪裡犯了郡王的忌諱,若是心裡有數還罷了,日後別再犯糊塗。若是心裡沒數又不知從何改起,那才是真的麻煩。為免再惹怒郡王,風清姑娘可得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風清臉色白了紅,紅了白,她這輩子都沒有如此難堪過。雖說她是下人身份,可因著她是恭人的人,又自小教養不輸一般人家的姑娘,難免有些心高氣傲。眼下被一個婆子教訓,如何不讓她又羞又惱。

    這婆子是來給郡王妃傳話的,分明是故意讓她下不了臺。

    她掐著掌心,死死咬住自己的唇。

    “是我管教無方,還請媽媽回去轉告郡王妃,老身以後一定好好教她,萬不會再讓她衝撞了郡王。”

    這是不會再讓她接近郡王了。

    風清悲苦地想著,郡王…為什麼看不到她的好?他們相識多年,郡王也曾對她和顏悅色,為何會變得如此絕情?

    曾娘子恭敬地應下,說是會如實轉告。然後她將點心放下,告辭離開。

    臨走之前,像是想起什麼,對風清道:“風清姑娘,我家郡王妃還說了,識字記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才能,但凡是腦子靈活些的都能學。我們當下人的最主要的是忠心,其次才是能力。忠心不二之人,哪怕是蠢點笨點也無妨。若光有能力但心思歪了,那是萬萬不能用的。何況有些人所謂的能力不過是半桶水亂晃,卻不知自己隨時可以被他人取代。”

    這話不止讓風清變了臉色,雲淡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原來她們畢生所學,竟是可以隨時被他人取代?

    曾娘子一走,錦恭人面色立沉。

    “你還不快說實話!”

    風清嚇得跪在地上,“恭人,清兒,清兒也不知道郡王為何發火?郡王妃說讓人學記賬的事在前…”

    “你將你進去之後的事詳細說來,包括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郡王妃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一個字都不要漏!”

    這下風清哪裡敢瞞,只得細細說來。

    儘管聽起來她什麼也沒做,但錦恭人可是陪著長公主在宮裡廝殺多年的老人,怎麼可能聽不出端倪。再看她今日的裝扮,心裡便有了數。

    “我以前都是怎麼教你們的?”

    雲淡也趕緊跪下。

    錦恭人滿目痛心,“我告訴過你們,不要走歪路。咱們女子再是輕賤,也可以憑著自己的能力而活。做妾是最不可取之事,哪怕是進宮當妃子。這話不是我說的,是長公主生前說過的。風清,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風清此時是真的後悔了,她後悔自己太過心急。“恭人,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錦恭人也不忍心。她長長嘆了一口氣,道:“你暫時哪都不要去,等我去探探郡王妃的口風再說。”

    “恭人,郡王妃不會遷怒於您嗎?”雲淡問。

    錦恭人搖頭,“不知。你們現在應該擔心的不是郡王妃會如何,而是郡王會如何。”

    風清搖搖欲墜,她又想起了郡王說的那句話。

    外面都傳郡王最擅長刑訊犯人,最為殘忍的手段就是剝皮抽筋。她不要死,更不要被剝了皮丟出公主府。

    “恭人,救我!”

    錦恭人看著她,又是一聲嘆息。

    ……

    葉娉何等心眼活,早在溫御對風清說出那句話時,她就猜到風清今日所穿衣服的顏色犯了忌諱。溫御沒有白月光,所以那顏色犯忌諱的人只能是已故的安和長公主。

    她什麼也沒問,出門交待完之後笑吟吟地回屋。

    男人願意自掃桃花,女人何不樂得識趣。

    一對上溫御的目光,她有些笑不出來。

    這男人也太嚇人了。

    “郡王渴嗎?”

    溫御聞言,散了寒氣。

    他方才確實動了殺心,一個低賤的下人也敢借著母親的名頭接近自己,簡直是找死!

    葉娉沒聽到他的回答,笑容略僵。她瞅了瞅那些沒數完的銅錢,四箱銅錢數出來的一箱不到,餘下的還有三箱之多。

    “謝謝郡王準備的銅錢,可算是解了我的悶。”

    溫御看著她,不置可否。這小姑娘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她方才交待下人的那些話,自己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不回話,葉娉疑心又起。

    所以這些銅錢並非溫御專門準備的,那他堂堂一個郡王在床底下放幾箱銅錢做什麼,難道是辟邪?

    辟邪也用不了這麼多銅錢吧?

    可能活了兩世的老男人,多少會有些怪癖。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好奇害死貓,她還是少打聽為妙。

    那堆銅錢就在眼前,她自然而然地抓了一把在手裡,將將拿好線繩才回過神來,暗罵自己一聲財迷。

    她正準備撂開時,溫御已經過來。

    骨節分明的大手抓起銅錢,一個個串在線繩上,動作看上去並不生疏。明明是市儈瑣碎的事,在他做來竟是分外的優雅。

    這樣的他,有別於任何時候的他。他是高貴的、冷漠的、殘忍的,或是如餓狼吞食一般兇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