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慶陽郡主和溫夫人在書裡最初是一對人人稱讚的好婆媳, 溫夫人溫婉大方,慶陽郡主身份高貴, 這樣的一對婆媳出門, 走哪都能收穫無數羨慕的目光。哪怕是溫如玉出事之後,她們也能維持表面的和睦。而今慶陽郡主好像完全不把溫夫人放在眼裡,竟然連面子功夫都不願意做了。

    這原因應有兩個:一是因為溫如玉和芳兒的事, 二是因為王家的失勢。一個兒女和孃家皆讓人臉上無光的婆婆,如何能得到兒媳的尊敬。更何況這兒媳出身顯赫,完全有不把婆婆放在眼裡的底氣。

    “她和武安侯府的少夫人是好友, 少不得要說會兒話。我倒是羨慕你娘,哪怕是出門做客也有出嫁的女兒陪在身邊。”

    這是嘲笑她沒有朋友。

    葉娉心下呵呵, 面上無半分羞愧之色。日後溫夫人會知道, 她的好兒媳愛交朋友, 且並不侷限於女子。

    “郡主交友甚廣,這點我是無論如何也學不來的,想來以郡主的能力, 以後朋友會越來越多。大伯孃支持郡主到處結交,真是一個體貼的好婆婆, 郡主真是好福氣。”

    溫夫人笑不及眼底, 語氣溫柔依舊。

    “你也是個有福氣的,進門不久就懷上了。這懷了身子的女人不宜多思多慮,莫要因為一些人和一些事動了胎氣,好好養胎才是正理。”

    “大伯孃說的是,我一定會好好養身子。如今郡主也嫁進了國公府, 想來大伯孃很快也能抱上孫子。有大伯孃這樣的好婆婆, 說不定郡主還能後來者居上。”

    葉氏聽得頻頻皺眉, 娉娘說的這是什麼話, 什麼叫後來者居上。她有心想說些什麼圓場,一時之間又插不進話。

    大堂姐到底是娉孃的夫家大伯孃,娉娘在外面也不知收斂一些。若是這些話被人聽去了,指不定會傳得有多難聽。

    她心裡著急,既怕女兒被人說道,又怕女兒吃虧。

    這時她聽見溫夫人道:“你這孩子,真會說笑。大伯孃盼著你這胎能一舉得男,想來你祖母也盼著溫家的曾長孫是個嫡子。”

    溫夫人這話,不管誰聽都是好話。

    但在葉娉聽來,這話卻是想禍水東引,想讓她去對付芳兒。

    “侄媳這一胎應是個女兒,溫家的庶長子也好,嫡長子也好,還是應該出在國公府。我們公主府到底分了家,不好再和國公府那邊一起論。”

    “一筆寫不出兩個溫字,你這話若是讓你祖母聽到了,指不定多難過。”

    “祖母最是明理之人,也最是體恤我們小輩。樹大分枝,分了家就是隔了房,子孫後代不好再混在一起論長幼。恰如你們王家,前幾日才將三房分了出去,想來三房以後出生的兒孫和大房二房也不會再混為一談。”

    王家把三房分出去,不就是怕三房連累他們。

    溫夫人表面功夫再是到底,此時也有些破相。她這些年在人情世故上游刃有餘,鮮少有被人堵話堵到這般地步。

    “四妹妹你聽聽,娉娘這張嘴可真厲害。”

    葉氏猛地被點到名,又對自己女兒的目光,突然像是開竅一般,趕緊回話,“溫夫人,我和王家早已斷了干係,你這聲四妹妹讓我好生為難。”

    “是我一直念著過去。”溫夫人輕輕一聲嘆息,“你不願再認王家,我也不能勉強。無論你是姓王還是姓葉,我始終記得你我曾是姐妹。”

    “……謝溫夫人體諒。”

    “你我雖不再是姐妹,卻是姻親。我看著娉娘長大,在我心裡她同我自己的女兒一般無二。

    這孩子確實說話直了些,我知她是這般性子,當然不會同她計較。就怕旁人不知道,她這性子遲早會吃虧。”

    葉氏覺得這話說得對,偏偏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明明對方說的每個字都在理,但仔細去想似乎又不是原本的意思。

    她看了看葉娉,欲言又止。

    葉娉實在是佩服溫夫人的城府,不僅心機深,且心理素質過硬。

    “這點溫夫人放心,旁人既說不過我,又打不過我,我無論如何也吃不了虧。更何況我若真罵不過也打不過,不是還有我家郡王嗎?我可不信這永昌城,還有不怕我家郡王的。若真是有,我倒想見識一下。”

    反正她狐假虎威慣了,也不差這一回。

    她一把溫御抬出來,溫夫人的端莊都勉強了幾分。

    “御哥兒名聲本就有些嚇人,這般一來豈不是更被世人詬病?”

    “那又如何?夫妻本是一體,我嫁了他,他若不能護住我,那還叫什麼男人?郡王可不是那種出了事就躲在後面的人,萬不會讓自己的女人獨自面對外面的流言蜚語。”

    哪裡像溫廷之,自己圖風流圖快活搞大了丫頭的肚子,先是讓母親去善後,後來又是剛過門的妻子出門擺平。

    躲在女人身後的男人,最是讓人看不起。

    “既然如此,算是我多慮了。”

    溫夫人無奈道,然後說自己先行一步,轉身之際深深看了葉氏一眼。那一眼有惋惜還有同情,直看得葉氏抬不起頭。

    葉氏在王家處處看人臉色,最是膽小綿軟的性子。曾經她敬若善女的大堂姐,竟然對她失望了,所以她有些不安。

    “娉娘…你再是不喜她,她也是你的大伯孃,面子上你應敬著她幾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