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歡 作品

第54章 請支持晉·江唯一正·版

    皇帝聞言無奈一笑, “你如今身子剛好,不可奔波勞累。這個節骨眼老宣他們進宮也不合適,不如等你身子好一些再說吧。”

    他說罷似乎是怕於景渡不放心, 又道:“你放心, 此事朕定會給你個交待, 不會叫你平白受了牽連。”

    於景渡聞言目光一黯,“父皇, 您在這世上可有什麼在意的東西不曾?”

    “在意的東西?”皇帝想了想,“大概就是江山和你們吧。”

    “父皇知道兒臣最在意的是什麼嗎?”於景渡問道。

    “是什麼?”

    “兒臣最在意的是戍北軍。”於景渡開口道。

    他口中的戍北軍便是旁人口中的邊軍, 因職分是戍守本朝邊關而得名。

    “兒臣幼時便去了戍北軍軍營,那時什麼都不懂,去了那地方只覺得心灰意冷。邊關的冬天特別長,從京城深秋的時候開始, 邊關就算入冬了,一直到京城的三四月份,那裡才會慢慢暖和起來。”於景渡看向皇帝,“兒臣去邊關的第一年, 耳朵差點被凍掉了半隻,是軍中的老兵用了土方法幫兒臣治好了凍傷。”

    皇帝擰了擰眉,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內疚。

    但於景渡卻點到即止, 很快將話鋒一轉, “兒臣這些年眼看著戍北軍的將士們守著邊關,數年來從未失過我朝寸土。有時候兒臣會忍不住想,這裡頭也有兒臣的一份心血。”

    於景渡如今身體尚未完全恢復, 說話時若是情緒太激動, 呼吸便會有些滯澀。

    皇帝見他如此, 想起他這場病, 心裡便越發不是滋味。

    在其他兒子都在京中錦衣玉食的時候,他將這個兒子扔到了邊關,且一扔就是數載。要說不後悔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且還是最成器的一個。

    尤其是於景渡病重時,他無數次後悔過當初的決定。

    “兒臣在邊關這些年,早已與戍北軍分不開了。他們拿兒臣與戍北軍的關係做文章,想害的並非只有兒臣,還有戍北軍的名聲。數萬將士浴血奮戰數載得來的名聲,他們就能這麼作踐嗎?”於景渡說到激動處,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殿下。”一旁的黎鋒忙上前輕拍他的後背道:“殿下您莫要動氣,太醫說了您這些日子若是不好生將養,又要落下病根了。”

    於景渡扶著黎鋒的手臂起身,突然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本就一臉擔心,見他跪下當即一愣,又是心疼又是驚訝。

    “父皇,此事兒臣等不得,求父皇允准兒臣去見容家父子。”於景渡說罷就要朝他磕頭。

    皇帝一把扶住他道:“你這是做什麼?朕不叫你去是怕你受累,你若想去,朕允了便是,不行讓他們父子再進宮一趟也行。”

    “多謝父皇。”於景渡這才起身,“兒臣還是親自去一趟大理寺吧,大理寺那地方問話總歸是比宮裡方便一些。”

    皇帝聞言倒也沒多想,畢竟有些話容家父子當著他的面肯定是不敢多說的,但若是於景渡會問,應該能多問出點東西。

    “讓來福陪著你吧。”皇帝道。

    於景渡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朕不是不信你,而是擔心將來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說三道四。”皇帝道:“讓來福跟著你,他們將來想編排你也尋不到錯處。”

    “多謝父皇。”於景渡忙朝他謝了恩。

    於是,當日黃昏,於景渡便帶著來福去了大理寺。

    消息傳到江繼巖耳朵裡的時候,他們人已經在路上了。

    江繼巖顧不上其他,當即快步去了大牢。

    大牢裡,容灼正圍著被子哼唧,容父則在一旁拿著藥膏,幫他脖子上的紅疹抹藥。

    “快快快!開門!”江繼巖人沒走到就吩咐道。

    獄卒忙打開牢門,立在一旁候著。

    江繼巖進去後打量了容灼一會兒,表情有些無奈。

    容灼如今穿著一身大理寺牢房標配的灰布棉袍,頭髮因為昨夜翻來覆去睡不著所以弄得亂糟糟的,露出來的脖頸和臉頰上,都有紅色的疹子,也不知是被什麼叮咬了還是輕微過敏。

    “你這頭髮要不……”江繼巖說著便想伸手幫他順順亂糟糟的頭髮。

    “你幹什麼?”容灼忙往後躲了躲。

    “殿下來了。”江繼巖道。

    “哪個殿下?”容灼問。

    “還能有哪個殿下?”

    自然是宴王殿下!

    容灼一怔,“他不是剛醒嗎?這會兒不應該在床上躺著?”

    “誰知道發的什麼瘋。”江繼巖說著還想去幫容灼把頭髮弄好。

    “你幹什麼?”容灼嫌棄地躲開他的手。

    “沒事。”江繼巖自然不能說怕宴王見了容灼這模樣生氣,朝自己撒氣。

    畢竟人是經過他的手進來的,哪怕他只是奉命行事,多少也要承擔一點怒火。

    “江少卿,宴王殿下要見我們嗎?”容慶淮問道。

    “是,不過陛下身邊的來福公公也跟著一起來的。”江繼巖忙道:“一會兒你們見了殿下一定要注意分寸,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好好想想。”

    容慶淮自然知道其中厲害,忙點了點頭。

    容灼則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走神。

    “江少卿,陛下派了身邊的人跟著宴王殿下,是不放心,想試探他嗎?”容慶淮又問。

    “不好說,也可能是保護殿下,免得將來旁人拿他私自來見你們的事情做文章。”江繼巖道。

    畢竟,來福是皇帝身邊最有面子的內侍,通常情況下,皇帝不會輕易指使他跟著旁人。

    所以能讓來福跟在身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昭示了皇帝的恩寵。

    “我得先出去了。”江繼巖說罷又看了一眼容灼,還是有種想給他梳梳頭的衝動,不然以對方這副狼狽樣子見到宴王殿下,殿下多半是要心疼的。

    其實容灼和容父在這大牢裡已經算是頗得江繼巖照顧了。

    但大牢畢竟是大牢,再怎麼照顧在裡頭也不可能像外頭那麼舒坦。

    這不容灼住了才一日,就已經把自己搞得跟個老囚犯似的了。

    江繼巖過來報了個信就溜了。

    不一會兒工夫,便有人來將容家父子二人帶了出去。

    容灼一路上老老實實跟著獄卒,也不敢多說話。

    他不知道於景渡為何要在這個時候來見他們,而且還帶著皇帝身邊的親信,這讓他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