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黃 作品

第70 第70章

    遲曜站在房門口,垂下眼,沒有說話,側過身給她讓了條道。

    林折夏頭髮在不斷往下滴水。

    她急匆匆地說了句:“謝謝。”

    由於林荷平時的教導,讓她在這種時候也不忘跟自己男朋友客氣一下。

    遲曜剛洗完澡,穿了件很薄的毛衣,但整個人並沒有因為毛衣而看起來更加柔軟,他眉眼很深,整個人筆直高挺,他在林折夏面前放低了那種與生俱來的倨傲感,低下頭看她,叫了她一聲:“林折夏。”

    “下次不用這麼客氣,”他很慢地說,“……你就是讓我幫你洗都行。”

    “……”

    林折夏說不過他,帶著毛巾逃進浴室裡。

    遲曜剛從浴室出來沒多久,所以浴室裡還有他剛才洗澡時候留下的餘溫。

    林折夏拉開門,剛進去,一股很淡的沐浴液的味道混著餘溫散出來。

    和剛才遲曜站在門口給她開門時候她聞到的味道一樣。

    她剛壓下某種奇怪的錯覺,浴室門被人敲了兩下:“你帶衣服了嗎。”

    林折夏說:“帶了。”

    大概是怕她緊張,門外的人又說:“我出去一趟。”

    過了會兒,門外沒聲音了。

    林折夏吐出一口氣,打開花灑。

    等她洗完澡,頭髮吹了半乾,酒店檢修人員也剛好上來。

    “不好意思,是熱水器有點問題。”

    “要不給您換間房吧?”

    她想了下:“也行。”

    但是這家酒店不太靠譜,過了會兒又告訴她:“不好意思,前臺說現在沒有其他房間可以更換,要不,退房的時候給您打個折?”

    “……”

    林折夏無語一瞬:“那就不換了吧,有什麼需要我去我朋友房間也一樣。”

    酒店人員連連道歉。

    等他們走之後,林折夏站在酒店走廊裡,有點侷促地看向遲曜:“我先回房睡覺了,你也早點睡,晚安。”

    遲曜沒說話,只是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走廊裡很安靜,沒什麼人。

    林折夏有些預感,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但還是很輕地問:“你拉我幹什麼。”

    遲曜拉著她手腕的手收緊,扯了下嘴角,扯出一句:“煙癮犯了。晚上睡不著,某個人得對我負責。”

    林折夏覺得他這個藉口找得很沒有說服力:“你都戒菸那麼久了,怎麼可能還有煙癮。”

    “不定期發作。”

    “……”

    見她不說話,遲曜又說了句:“你這是,打算賴賬麼。”

    林折夏:“你都可以耍賴,我怎麼就不能賴賬。”

    遲曜“哦”了一聲,然後反手把門關上,作勢要往電梯間走:“那我下去買包煙。”

    這回拽他的人成了林折夏。

    她急忙跑上前幾步,拉住他的手:“我負責行了吧。”

    “你……別抽菸,”說著,她的聲音減弱,“抽菸不好。”-

    半小時後。

    林折夏手腳僵硬地躺在遲曜邊上,不知道情況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她明明只是來借下浴室。

    ……

    單人間的床並不大,她很努力地往邊沿擠,但還是偶爾會碰到邊上的人。

    關著燈,整間房一片漆黑。

    床墊和被子都很軟。

    她和遲曜用的都是酒店的沐浴露,所以被子上也跟著沾染上這個味道,只是分不清是從誰身上沾到的。

    不就是一起睡一覺嗎。

    小時候,她也不是沒和他睡過覺。

    林折夏強行洗腦自己,試圖喚醒自己當初的心情。

    但是那個時候,她還沒什麼性別意識,完全不把遲曜當男生。而且遲曜那時候也很矮,並且和她劃了線,兩人中間隔著一床被子,遲曜冷著臉讓她睡覺老實點,別越線。

    氣得那時候的林折夏很想把他從床上踹下去。

    現在的情況和當初顯然不一樣。

    她和遲曜都長大了。

    背後的人哪怕什麼都不做,也無端製造出某種異性特有的壓迫感。

    林折夏把臉埋進枕頭裡,想讓自己快點睡著。

    這種情況下,想睡著實在很難。

    她睜開眼,又小心翼翼地往邊上挪了一點。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句:“你再動一下,就能從床上掉下去了。”

    林折夏停下動作:“……你沒睡著啊。”

    遲曜在黑暗中睜開眼,聲音有點懶倦:“你這樣我睡不著。”

    這控訴來得莫名。

    她反駁說:“你睡不著還怪我,我什麼也沒幹。”

    然而遲曜的下一句話是:

    “你離我太遠了。”

    “……”

    話音剛落,遲曜的手從身後繞過來,穿過她的腰,然後精準地扣住少女纖細的腰身,將她整個人按進懷裡。林折夏前面不動聲色往外挪,做的所有努力前功盡棄。

    兩個人之間一下子沒有了任何距離。

    他似乎想這樣做很久了――下一刻,他又調整了一下姿勢,把她當成人形抱枕,整張臉埋進她脖頸間。

    “你這樣就能睡得著了嗎。”林折夏問。

    回應她的,是從她脖頸間傳來的很悶的一聲“嗯”。

    深夜。酒店。同一張床。抱著睡。

    她第一次把這些詞彙聯繫在一起。

    林折夏整個人僵硬了很長時間,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深夜的房間格外安靜。

    埋在她脖頸間的呼吸聲被無形放大,她還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鼻息,以及垂在她脖子上的、細碎的頭髮。

    他比她高太多,被按在懷裡的時候,她有種完全被他掌控包圍著的感覺。

    她想到之前:“其實,我也可以給你講故事的,或者數兔子,你之前不就……”不就被她這樣哄睡著過。

    但林折夏話沒說完,遲曜打斷道:“我之前就想抱著你睡了。”

    林折夏啞然。

    遲曜又補上一句:“誰想聽你數兔子。”

    ……

    這個人居然還嫌棄她。

    明明那天,她數兔子的時候,他睡得挺快的。

    林折夏記憶被短暫地拉回到海城市那天,她盤腿坐在沙發上,遲曜睡在床上,兩個人之間恪守著朋友之間的距離。

    她不知道遲曜能不能睡著,反正她睡不著。

    既然她睡不著,那這個人始作俑者也不能太好過。

    “遲曜。”

    “說。”

    “沒什麼,我就叫叫你。”

    過了會兒,她又喊:“遲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