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我是個人

很怪。

修羅神從一出現開始的態度，就很奇怪。

回到其中的某個問題，修羅神是個怎麼樣的人？

亦正亦邪？不，他從不是。他是毋庸置疑的惡。

無論用任何種族，任何時代的價值觀來看待，他都只是惡，也只可能是惡。

他可能沒有憐憫，以殺戮起家的神沒有憐憫可言，可偏偏他又詭異的在明都故意留下了一個弱小的靈魂，甚至尊重對方的意志；

他可能沒有誠信，以謊言隨便欺騙他人的事他乾的不少，可他又對自己做的事幾乎從不遮掩，只要實錘是他乾的他從不否認；

他可能沒有謙卑，以神王身份壓迫他人之事他乾的不少，可他又偏偏永遠對其他事物懷著一顆謙卑之心進行學習；

……

一個很難定義的人。

一個看起來和唐三差不多的利己主義者。

但你可以討厭他、仇恨他，卻就是沒法鄙夷他的人。

或許，這就是格局導致的差距？

也或許是本質導致的差距？

又或許是所謂德不配位的問題？

可無論怎麼說，無論修羅神是怎麼樣的人，都必須肯定的一點是——他大概是沒有那種所謂惺惺相惜的情緒。

現實存在這種情緒的可能性其實也很小，所謂的惺惺相惜大多數其實只存在於幻想、存在於文學作品中。

正常人是沒法對一個隨時準備殺死自己的人，有什麼欽佩情緒的。

有也是在殺死敵人之後，對以後人生產生迷茫時，進而誕生的一種遺憾，一種悵然若失；

或者是出於吹噓自己的需要，進而太高對手，來個所謂的惺惺相惜；

也可能是外人在聽聞他們之間故事時，進而產生的美好幻想，但當事人可能是恨不得生吃了對方。

千凝霜也沒見過多少敵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殺死唐昊的楊無敵不存在這種情緒，據楊無敵所言，他其實對唐昊沒什麼特別情緒，只有想證明唐昊其實名不副實的想法；

千道流倒是存在對唐晨惺惺相惜的情緒，但那是建立他們早年時沒什麼深仇大恨，乃至是朋友的事實之上。

如果一開始千道流與唐晨之間只有仇恨，那大概沒有什麼惺惺相惜的情緒。

千凝霜當然也不存在對敵人惺惺相惜的情緒。

巴格納特算一個，但那是建立在對方並未對自家陣營造成什麼極大損傷，對方遭遇也算值得同情的情況下。

對於修羅神這個人，她真沒有。

但凡現在修羅神在這裡的不是一道神念，而是真身，她已經黑淵白花戳上去了。

修羅神大概也沒有，有也是先把敵人打死踩著對方屍體的惺惺相惜。

如果按照千凝霜進入這座城市之前的正常猜想，應該是修羅神神念降臨逼她出手，在戰鬥中使傳承地受到影響，然後真身下界；

或是通過上一次諸神降臨武魂城的手段，拉著一堆神下界；

亦或是修羅神抽不開身，乾脆直接不管，連神念都不出現，這個傳承地就當送人了，省的丟臉。

唯獨沒想到的是，神念還真下來了，卻只是說了半天的話，替她解答疑惑，完全沒有一絲殺氣。

現在疑惑解開了，他原來快死了。

可能是不想打了，也可能是想找個人交代後事……

怎樣都好。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大概就是這麼種情緒。

也難怪他的話語中幾乎沒有條理，想到什麼說什麼。

是的，這也是千凝霜奇怪的一點。

修羅神今日幾乎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往往上一句話還在談上一件事，下一句話就跳到另外一件事上了。

將死之人，總是有很多話想說。

“老夫一生，幼年至青年時天賦斐然，鮮衣怒馬快意恩仇，縱橫睥睨無往而不勝，直至遭逢大變。”

修羅神從椅子上站起來，言語之間對自己的稱呼，已經從“我”變成了“老夫”。

或許是快死了，終於意識到自己以年齡來算，也算是個老頭了。

在機娘警惕的眼神中，修羅神來到了她的身前。沒等受驚小鹿似的機娘更多反應，已經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