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029章

    寧摯想到之前和丁集的對峙。

    在他面前巍峨如山的靈力,  到了戚泉面前,不過是一捧散沙,只是輕飄飄地揮揮手,那些磅礴的靈力就潰不成軍。

    他再次清晰地認識到她的深不可測。

    心中只剩下敬畏。

    何超徹底懵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  自己剛才誇下的海口,  不過轉瞬就被打臉。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果斷認慫,  蜷在地上給戚泉磕頭,  涕淚橫流道:“大師,  您放過我吧,我沒害死過人,  我真的沒害死過人!”

    “魏旭重傷,袁清昏迷,  你還有臉說這種話?”陳飛祿簡直無語,“綁定別人的生機和氣運還一臉無辜,你咋不上天呢?像你這種人,  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系統氣順了:

    戚泉聽著也舒服,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小夥子長得周正,  氣質也不錯,主要是個能說會道的,  比蘇融這個矜持的要放得開。

    陳飛祿敏銳察覺到她的目光,神情瞬間一肅,  挺直了腰身。

    他一直都在自責當初的莽撞,  害大師被網友衝擊,  心虛著呢。

    戚泉移開視線。

    鉤子撞碎禁制後,  又勾住了那道姻緣線。姻緣線將何超和袁清的命運緊緊牽在一起,  只要袁清活著一天,何超就能在陽間滯留一天。

    戚泉神色微冷,指尖撥弄,細長的鉤子輕輕一拽,那條姻緣線裂開一道口子。

    何超的臉頓時變了樣。

    他本來是正常人的模樣,只是面色有些青白,眼下姻緣線破損,供給不足,他的臉變得扭曲,出現被車軋過的痕跡。

    眾人:“……”

    系統嚇得驚呼道。

    戚泉不會對一個意外死亡的人有偏見,也不會對被毀的容貌有偏見,但何超此人委實太過陰毒惡劣,若只是單純面對一個因車禍死亡的鬼,她相信在場之人不會露出異樣的神情。

    關鍵是何超那雙怨毒充血的眼,搭上扭曲的面容,實在很讓人膈應。

    最後一勾,姻緣線徹底斷裂。

    何超慘叫一聲,復原成死亡時的模樣。

    他憤怒地張開嘴,狠話還沒放出來,就被一團靈火塞入嘴巴。

    “啊啊啊啊啊——”

    靈火灼燒他的魂體,深入靈魂的痛楚下,他在地上哀嚎滾叫,話都說不出來。

    太痛了!實在是太痛了!

    戚泉摸出一張符,符紙飄在空中,選了個最佳角度,對準地上的何超。

    “留影符!”寧摯驚訝。

    這可是高級符籙,在玄門要價相當之高。

    何超魂體本就不穩,被靈火痛苦灼燒十分鐘,終於支撐不住,化為灰色光點,消散在空中。

    戚泉將留影符交給寧摯。

    “等袁清醒了,送給她。”

    寧摯鄭重收好,對她周全的處事方式很是敬佩。

    系統義憤填膺:

    何超沒害死過人,還是可以輪迴的。剛才他是因為無法再忍受痛苦,才不得不選擇輪迴。

    依照他的罪孽,只能投入畜生道。

    等待他的,將是幾輩子受盡虐殺的痛苦。

    就在何超消失的那一刻,汪翠脖子上的玉墜倏然碎裂。

    她剛到警局,才從警車上下來,見玉墜裂成幾塊,腦子彷彿被重拳擊過,空白一瞬後,歇斯底里道:“超超!我的超超!何建設!他們殺了超超!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何建設也是心痛非常,眼裡深藏著滔天怒火,陰狠道:“丁大師之前給我們留了一張符紙,說要是遇到緊急情況,就撕了這張符,到時候會有高人相助。”

    “對對對!”

    一旁的警察:“……”

    這兩人走火入魔了。

    汪翠連忙找出符紙,兩人當著警察的面,合力撕掉了符紙。

    符紙被撕開的瞬間,前往三市交界處調查丁集死因的男人眉心一動。

    他望向引動符紙的方向——

    龍江市。

    在丁集的老巢沒找到死因,恰好這時候組織內部的傳訊符被人催動,說不定,他能在那邊找到線索。

    臨湖別墅。

    戚泉揮手間處置了何超,在場的人或鬼都覺得大快人心。

    在龍江市這段時間,寧摯受益匪淺。

    他從小就是家族培養的繼承人,恪守家族和玄門規矩,他一直以為,天師和鬼都是對立的,只要是鬼,就得讓他們去該去的地方。

    所以第一次上門,看到蘇融的時候,他才會毫不猶豫出手。

    但隨著“桃花印”和“袁清事件”的發生,他越發深刻地領悟到,跟天師對立的不是鬼,而是作惡的人和鬼。

    比如蘇融,比如齊正,他們都是善良有正義感的鬼,只要不違天道,他們留在陽間又怎麼樣呢?

    想到這些,他正色道:“前輩,晚輩回去一定向上申請組建一支天師隊伍。”

    玄門勢大,彼此利益關係牽扯太多,在處理案件時太過滯後和迂腐。

    桃花印和結陰親都是玄門禁術,卻能在龍江市大行其道,實在是玄門無能。

    天師協會充其量只是各大門派和世家的緩衝地帶。

    系統由衷讚歎:

    要知道,作為玄門世家的繼承人,寧摯能獲得家族修煉資源的全力扶持,一旦他選擇加入另一陣營,必定要經歷一番震痛。

    玄門瀟灑自由多年,誰願意受人管制?

    他提出這個申請,勢必會遭到大部分人的阻攔和摒棄。

    戚泉暗歎,她就見不得人才凋零。

    “這件事先等韓勉那邊消息。”如果官方真的有意推動,事情肯定是能做成的。

    在國家機器面前,誰也無法阻撓。

    寧摯一臉信服:“是。”

    “那什麼,”陳飛祿糾結地摳著後腦勺,扭扭捏捏道,“大師,我能加入不?”

    他挺喜歡玄學的,就是能力還不行。

    戚泉笑問:“你會什麼呢?”

    陳飛祿臉一下子爆紅,他現在只會點毛皮,甚至連毛皮都算不上,之前還因為“袁清災星”事件,在大師面前丟了大丑。

    “我、我大學專業是計算機,”他急中生智道,“我可以篩選信息,收集數據,建立屬於咱們隊伍自己的數據庫,到時候在全國範圍內調配資源,儘可能實現信息共享和資源利用最大化。”

    系統:

    戚泉唇角上揚,道:“能不能加入我無法決定,屆時自然會有招收條件。”

    “啊?”陳飛祿愣住。

    寧摯也道:“前輩,您是隊伍的發起人,怎麼會跟您無關?”

    戚泉是個相當怕麻煩的人,上輩子她師父讓她當宗門首席,為了報恩,她不得不履行首席的義務,任勞任怨地為宗門發展壯大做貢獻。

    現在已經穿進另一個世界,她可不想繼續往身上攬責任。

    “我只是提個建議。”她一臉無辜道。

    陳飛祿面露急色:“可是除了您,誰又能擔得起隊伍的負責人呢?”

    只有實力碾壓的人才能讓隊伍心服口服。

    戚泉揮揮手,“我要修煉了,你們先回去吧。”

    “……”

    兩人只好拜別。

    八月底,秋天即將落幕,微熱的風穿過庭前,拂過精緻美觀的窗欞,隱約含著靈力。

    戚泉眉心微動,腳尖一轉,前往後院涼亭。

    後院的花開得正豔。

    靈生穿著簡單的t恤和休閒褲,蹲在池塘邊,手裡拿著一根細枝,逗弄著池裡的游魚。

    掌心的靈力毫無顧忌地灌入細枝,群魚因本能全部圍在細枝末端,爭先恐後地啄著枝端上的靈氣。

    它們貪婪地汲取著,身上的鱗片愈發潤澤耀眼。

    戚泉站在他身邊,看了半晌。

    系統心疼道。

    戚泉:……

    這系統比她還要顏控。

    “靈力運用得不錯。”她笑著讚了一聲。

    靈生微微一愣,抬頭看向她。

    他迎著太陽,白皙的臉發著光,琥珀色的瞳仁裡匯聚無數金芒,溫煦而深邃。

    從這個角度看都這麼好看,真是得天獨厚的一張臉。

    戚泉對顏值高的人總是有一種特殊的縱容,只要對方不踩她底線,就算是個“啞巴”,她也會足夠溫柔。

    “但不能太過,我不想養幾條開了靈智的魚。”

    天生靈體不僅對修士有益,對各種生靈都有一定的益處,倘若靈生持續不斷地給魚兒灌注靈力,說不定哪天池塘裡的魚就成了魚精。

    想必關押他的那座山上,不少生靈都已經開啟靈智了吧。

    扮豬吃老虎,可以的。

    就算沒有她,他早晚也會反殺丁集,脫離關押他的牢籠。

    靈生垂眸,靈力收回體內,魚群吃不到靈力,一鬨而散。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觸戚泉。

    “我不需要。”戚泉認真道,“我不需要從別人身上掠奪靈氣,你想待在這裡就待,想離開也可以離開,不用顧忌我。”

    靈生立刻縮回手,低下腦袋,下巴搭在膝蓋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系統見不得好看的人受委屈。

    戚泉憐愛它的天真,並無情地轉身離開。

    她知道靈生在試探。

    任何一個修士撿到天生靈體的人都不會淡定,就算不榨乾對方,也很難絲毫不受誘惑。

    或許在靈生眼裡,她是個隱藏較深的偽君子。

    他在引誘她,他想識破她的偽裝。

    戚泉暗自搖頭,她有她的驕傲和原則。

    安濟醫院。

    杜嘉名親自帶人看護特殊病房,還不忘在群裡嘚瑟。

    他知道受傷的是女明星袁清,猜到這裡面肯定有事兒,大師讓他嚴密保護袁清,他可不能說漏嘴。

    不如群名改為“戚泉吹”好了,他現在退群還來得及嗎?

    他摸了摸額角的傷,鬼使神差地打開尖叫app。

    [我很清楚,我遇到了鬼。

    他相貌周正,很年輕的一個小夥子,卻在最美的年華逝去。

    很令人惋惜。

    他性格很好,極富正義感。

    他告訴我,當年親眼見到一家人賣女兒的場景。

    用女孩的生辰八字換取兒子婚房的首付。

    女孩不願意,報了警。

    他趕到的時候,正好聽到女孩親人愚昧自私的訓斥。

    父親說:“結個陰親對你又沒什麼影響!我們養你這麼多年,這點事都不願做?真是白眼狼!”

    母親哭求:“你就幫幫你弟弟吧,又不是真的讓你去結婚,只是走個過場,結陰親不礙事的,你聽話,以後你嫁人了,你弟弟也會幫襯你。”

    弟弟吊兒郎當:“姐,這都假的,也就他們家死了兒子,尋個心理安慰,你別當真,你想想看,一個陰親就能換二十萬,比你真嫁人拿的彩禮多得多,咱不虧。”

    他很憤怒,竭力阻止了這場封建迷信活動。

    卻在回家路上,失足落水而亡。

    我聽了他的故事,心裡悶得難受。

    這樣正義善良的人,卻因為別人的邪惡無辜死去。

    沒錯,他是枉死的。

    枉死的鬼和別的鬼不一樣,我看出來了。

    經過他的提醒,我猛然想到,那位被潑硫酸的女人,姻緣線泛著黑色!

    陰親?!

    她結的是陰婚!

    怪不得,怪不得她的身邊總是出現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