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諾 作品

第110章 第 110 章

    梁晚晚昨夜確實哭了很久,早起照鏡子的時候都有被自己的眼睛嚇到。

    就連出門買早餐也是避著人的。

    悲傷的情緒在寂寥的深夜裡最容易被勾動,她哭了個夠才睡著。

    在睡著前還在想:往後不要再喜歡陳眠了。

    但清早醒來第一件事,和往常一樣下意識去看那本畫冊,結果翻了下枕頭才忽地想起,這是在姐姐家裡。

    而她的畫冊已經被梁欣然水洗了。

    被她那個剛見面不久的親姐姐。

    她倆長得蠻像,可梁晚晚討厭被對比。

    尤其對於邱姿敏來說,對剛從窮鄉僻壤接回來的親女兒愧疚不已,具有深厚的濾鏡,所以她這個一直待在身邊的親女兒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梁晚晚想到這件事的時候,忍不住又哭了一次。

    哭完才小心翼翼地去洗漱。

    這會兒跟梁適和許清竹一起吃早飯,兩人都很安靜,跟她在學校食堂裡吃飯有些像。

    等到吃完飯,梁晚晚起身去收拾,卻被梁適搶過,“你休息,我來吧。”

    梁晚晚應了聲哦。

    她和許清竹繼續坐在沙發上聊電影,注意力有被分走一些。

    但楊書顏再好,也沒法完全沖銷失去陳眠畫冊的悲傷。

    梁晚晚低斂著眉眼,狀似認真地觀看楊書顏的海報,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內斂的憂鬱氣質。

    許清竹若有所思地瞟了她幾眼,沒有說要把楊書顏專門送給她的海報轉送給梁晚晚,反而問道:“你有什麼想要的to籤嗎?”

    梁晚晚抬起頭,表情錯愕,不太敢相信地問:“是在問我嗎?”

    許清竹點頭,“對,這一套是不能送你了,但我下次見到楊書顏,可以幫你要個to籤。”

    聽說粉絲們都很喜歡這一套。

    譬如她的妹妹許清婭。

    而許清竹所能想到的安慰她的方式也只有這個。

    梁晚晚猶豫片刻,才不太好意思地說:“如果不麻煩的話,我想要一句——怎敵他晚來風急。”

    許清竹問:“是那首詩嗎?”

    “嗯。”梁晚晚說:“我很喜歡這句詞。”

    許清竹應下。

    而梁適在收拾完廚房以後出來,許清竹已經換好衣服準備去上班。

    梁適問梁晚晚今天打算去做什麼,梁晚晚說要回學校,下午還有課。

    梁適擔心她的狀態,有些猶豫想要再留她一天,但梁晚晚輕呼出一口氣,露出一個笑來,“我真的沒事啦。”

    能看得出來,她並沒完全恢復,但要比昨晚好許多。

    再三跟梁晚晚確認之後,梁適才說:“那一會兒我把你送去學校。”

    梁晚晚點頭應了聲好。

    她向來安靜,和梁適也不算太親近。

    這會兒待在一起自是沒什麼話說。

    梁適還想去送許清竹上班,但許清竹晃了晃手指上的鑰匙圈,“我自己去。”

    梁適站在玄關處,許清竹手撐著鞋櫃,腳輕巧地落入高跟鞋裡,低聲跟她說:“你歇一會兒送晚晚吧。”

    梁適把她送出門,在門口站了會兒,直到許清竹上了電梯離開,她才關上門。

    結果一回頭髮現梁晚晚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四目相對。

    梁晚晚率先低下頭,看上去有些不對勁兒。

    梁適主動詢問:“怎麼了?”

    剛才梁晚晚的眼神中帶著點兒嚮往,還有好奇和震驚,總歸是很複雜的眼神。

    梁晚晚下意識搖頭,但片刻後又說:“姐,你剛剛……”

    她頓了下,語氣略帶不可置信:“好像望妻石啊。”

    梁適:“?”

    //

    梁晚晚其實一直都不覺得梁適會改,也不覺得她和許清竹這段婚姻有多真。

    她算是一直看著梁適背影長大的人。

    從梁晚晚有記憶以來,梁適就不算是個純粹的好人。

    甚至也很難說是個好姐姐。

    上學時,別人家的姐姐都和妹妹有說有笑,有好玩的好吃的一起分享。

    但她和梁適並不會。

    兩人的學校離得不遠,也常常是在一輛車裡被接送上學,但無論在上學路上還是在放學路上,梁適從來不多和她說話,偶爾眼神陰翳,表情也冷颼颼的,讓人不敢靠近。

    梁晚晚本來就膽小,跟她經常保持距離。

    印象裡最深的就是之前她為自己出頭的事兒。

    那是梁晚晚從來沒想到過的。

    她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覺得,自己的姐姐形同虛設。

    但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聽見梁適冷聲和人說:“你想死啊?動我妹。”

    從那時起,梁適才在她心裡佔據了一席之地。

    不過大多時候她們是不說話的,就連加著微信都不會多聊幾句。

    如果在家裡碰見了就繞道走,實在迎面撞上,梁晚晚都不會喊一句姐。

    梁適以前是什麼樣兒,梁晚晚確實瞭解。

    那是個混蛋。

    梁晚晚覺得,所有玩弄感情的人都是混蛋。

    她見過樑適身邊的女人三天兩頭換,也見過她出入高級會所,甚至有次因為好奇去了海舟市一家知名的酒吧,在酒吧的衛生間門口,梁適推起女人的裙襬。

    那酒吧確實不是什麼正經地方,但梁晚晚確實沒想到梁適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那麼做。

    那女人上半身也只剩個內衣,渾身上下的布料都集中在小腹了。

    在梁晚晚看來是很羞恥的事情,偏那女人一臉享受模樣。

    而梁晚晚看到了梁適的側臉。

    她的裙子套在身上,一絲不見亂,分明手上在做著讓人看了都害羞的事情。

    梁適卻沒什麼表情,那雙眼裡帶著的也只有深不見底的冷漠。

    因著那一幕,梁晚晚很久沒和梁適說過話。

    在梁晚晚看來,梁適就是個兩面派,矛盾體。

    梁適所矛盾的地方就是不斷流連花叢,卻沒對任何人動過心,可當初又能因為要娶許清竹,和家裡吵得不可開交。

    當初梁晚晚還不信。

    她覺得梁適就是單純貪圖許清竹的美貌,等到玩膩了就淡了。

    像梁適那樣的人,和程苒一樣,沒有真心。

    梁晚晚第一次見到許清竹和梁適站在一起,就是這樣的感覺。

    梁適對許清竹甚至都很冷漠,那雙眼仍舊陰翳沒溫度,那張臉也看不出喜怒。

    可沒想到,從昨晚到現在,兩人都讓她有一種好像是熱戀情侶的感覺。

    無論做什麼事都要看彼此一眼,說話皆溫聲細語,給這間小房子也染上了曖/昧的溫度。

    分明沒有說過分的話,做過分的事,卻總讓人覺得身處於溫室,站在旁邊看她們眼神交流也覺得甜。

    比起她之前在酒吧看到的梁適,這個人身上多了溫柔和煙火氣。

    不知是不是許清竹帶給她的。

    梁晚晚昨晚本來沒想找梁適,但人不自覺走到俞江大橋上的時候,江風迎面吹過來,冷得她直打哆嗦。

    她忽然就想起梁適以前跟她說得,“再怎麼著我也是你姐,肯定比外人靠譜。”

    那時梁適給她出頭,之後再看到她也還是那副冷漠表情。

    而她極為不理解,問梁適為什麼要這麼做。

    梁適就說了這句話。

    尤其涉及到了陳眠,梁晚晚便聯繫了她。

    知道陳眠的人很多,但他們都不知道梁晚晚和陳眠之間還有幾分勾連。

    但這幾分勾連是梁適帶給自己的。

    梁晚晚很想和人說說陳眠,但打了電話,面對梁適,再多也只能委屈地告狀:“她洗了陳眠的畫冊。”

    是的,於她而言,那不過是一段無法宣之於口,只能待在自己心底的感情。

    甚至她太久沒見過陳眠,快連陳眠長什麼樣子都忘記了。

    這會兒忽然看到梁適和許清竹兩人的相處,她再一次記起了陳眠的身影。

    陳眠喜歡穿黑色襯衫,她的身形板正,穿黑色襯衫格外雅緻。

    那張臉不算出挑,眼型也一般,但眼底的痣為她的眼睛染上幾分風情,讓人一見便難忘。

    梁晚晚手中捧著一杯熱水,雙手落在水杯上,低頭吹散氤氳出來的霧氣,聲音帶著認真,“姐,你要好好對清竹姐啊。”

    梁適一頭霧水。

    她並不知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梁晚晚的腦海中就經歷了一場頭腦風暴。

    面對梁晚晚這話,梁適也只能逢場作戲地應:“自己的老婆,當然會對她好。”

    梁晚晚笑:“你最好是。”

    這是從昨晚見到她以後,她露出的第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