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32章 父子大盜

    “爸, 我媽到底要找啥呀,要用到黑8?”法典亦步亦趨。

    顧謹在招手攔車:“我也不知道,但我猜, 大概是跟銀元一樣值價的東西。”

    顧法典一稍興奮:“哇, 能比銀元還值錢?”

    “雖然爸爸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但它應該是一種, 你要不賣就什麼都不是,但要拿出去賣,肯定很值錢的東西, 不過法典, 凡事物,不能以金錢論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比金錢更值價,就比如……你媽媽, 對吧。”顧謹說。

    男孩不太懂爸爸的苦心,上了的士,越想越興奮:“爸爸,既然是像銀元一樣的東西,肯定很值錢, 那我們可不可以都賣了,換成錢, 把慈心買回來送給我媽媽呀。”

    要那樣, 媽媽就不會再回漂亮國了呀。

    顧謹問:“銀元雖然在半夏手裡,但是你覺得它屬於半夏嗎?”

    “法律上不屬於。”顧法典撇嘴了:“那咱們要把東西還給沈四寶嗎?”

    難道說爸爸想把銀元還給沈四寶?

    但顧謹卻反問兒子:“你這兒有沈四寶的銀元嗎,你見過它嗎?”

    顧法典可聰明的, 矢口否認:“沒有,我又不認識銀元, 我這兒只有半夏給的倆小銅板。”

    “那就讓你四寶叔叔自己去查證據,查線索吧。”顧謹也說。

    法典哎呀一聲:“我們算不算流氓父子?”

    “算。”顧謹坦言。

    雖說銀元是老太太給半夏的,可她是個文盲,肯定沒有立遺囑,也沒有任何見證人,不然別人就會拿走它,所以銀元的直系繼承人是沈四寶。

    顧謹不會賣買它,但想拿,得沈四寶自己來要。

    他又說:“銀元不可以賣,雕塑就更不可以了,因為它是慈心廠的公產,而且還是廠裡的文化象徵,我們要是賣了,就不止是流氓父子,還是父子大盜了……”

    “好吧好吧,不當大盜啦。”顧法典打斷了爸爸,說:“到底會是什麼呢?”

    男孩太好奇啦。

    雖然顧謹和林珺從大學就開始談戀愛,婚後還一直住在慈心。

    但林珺是大學休學生的小民和小憲,顧謹當時正在讀研,林珺於是早早參加工作,家,也全憑她來養,後來他出國六年,因為想多留兩年,多攻個學位,單位不允許,於是就脫離了組織,親爹都不認他了,是林珺給他生活費,支持他留的學。

    回來不幾年倆人就離婚了,所以他於慈心廠的廠務並不瞭解。

    不過按正常邏輯來講,一座大廠的雕塑裡,確實會壓一些東西進去。

    可那種東西,更大可能是古醫書,或者一些古經方,它是貢品,也是藏品。

    但拿它換錢,等同於扛著爹孃去市場上叫賣,既不合法律,也不合人倫。

    當然,一般人也做不出如此下作的事。

    可沈四寶不一樣,他爺爺曾是沿海最大的悍匪,他爸還曾親手割過送信的小八路的腦袋,而他,骨子裡就有強盜的基因,就像搞銀元一樣,他習慣於從歪門邪道中搞錢,那雕塑也就成了他的獵物。

    不過從他不擇手段倒賣專利的行為來看,雕塑裡的東西他應該沒有找到。

    顧謹也很好奇,半夏,雕塑,這背後又是什麼故事呢?

    ……

    雖然都在公安局的羈押室,但為防串供,沈四寶和黑8並不關在一起。

    棒棒糖就算啦,顧法典非常體貼的,給黑8帶了一份軟爛脫骨,濃郁多汁的南乳燜豬手蓋飯。

    於顧法典,這只是誤打誤撞,但於黑8,正在羈押室裡正被混混們暴打的時候,警察帶著顧謹,顧謹帶著顧法典,而顧法典還提著盒飯來看自己。

    他就是妥妥的,公安內部有後臺的人了。

    局子裡的伙食,水煮白菜大饅頭,餓了好幾頓,黑8前心貼後背的。

    再看美味的豬手飯,眼冒金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動:“法大,我原來看走了眼,跟錯了人,但你,我沒跟錯,你是全東海市道上最講義氣的大哥。”

    負責記錄的民警直皺眉頭了,顧法典忙說:“黑8,我不混社會,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爸有話要問呢,你老實交待。”

    “你們問吧。”一口唆上豬手,那叫一個濃郁香甜。

    顧謹找了張紙,此時已經劃出張仲景的全貌了,標明底座的位置,問:“黑8同學,雕塑的這個部位,目前在哪兒?”

    黑8一看,神了:“博士您是畫家出身吧,畫的可真像。”

    顧謹敲紙,示意他繼續講。

    “這東西當時被扔在慈心的垃圾廠,除了腦袋,剩下的我們全砸了個稀巴爛,不過底座嘛……公安同志,我說了,你們能放我嗎?”黑8狡黠一笑。

    “你是犯罪嫌疑人,我們不可能放了你的。”公安說。

    黑8再唆一口豬手:“那不行,你們都不放人,我憑啥跟你們合作?”

    一起盯著黑8,看他呼嚕呼嚕吸著顫危危的豬皮,公安和顧謹一起無語。

    所謂混混,流氓,死皮無賴,就是這樣,任何時候他都跟你談交易。

    而他們心裡沒有法律,沒有王法,至於義氣,催命符而已。

    顧法典著急了,拍桌子:“黑8,你他媽真是爛泥扶不上樹,給沈四寶當狗,被他耍你就開心,我爸拿你當人看,你倒不做人了?”

    黑8頓時又嘿嘿一笑:“法大你別生氣呀,你是我老大,你讓我說我當然說,但你得記著我這份義氣,義薄雲天,我是你的生死兄弟,我為你,兩肋插刀。”又說:“那東西被毛哥搬走了,在他檯球館呢,他收拾了一下,搗檯球玩呢。”

    所以他刻意拐一下,只是為了彰顯顧法典的大哥身份!

    記錄的公安扭頭看顧謹,神色複雜。

    混混,既使大哥又如何,刀口舔血,今朝生明日死的。

    父親是博士,兒子卻在混社會,這要傳出去,顧謹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轉眼,黑8重新被羈押,民警把顧謹父子送出了局子。

    在路邊打車,顧法典怕爸爸要像公安叔叔一樣生氣,鄙視自己,挺擔心的 ,但這回顧謹非但沒兇兒子,上了的士,反而問:“點點,當大哥感覺怎麼樣?”

    顧法典提心吊膽,但不敢跟自己最敬重的人撒謊:“還挺爽的。”是特別爽。

    “你大伯是個軍人,工兵,特喜歡放炮,本來不用放炮的地方他非要放,最後被炸死在隧道里了,最後只找到一根手指。”顧謹說。

    顧父有仨兒子,老大修隧道時犧牲在了天山上。

    老二喪命在了沙漠裡,顧謹其實是老三。

    而前倆,只長到成年,都沒有結婚,沒留下孩子,也是因此,倆天才孫子的移民讓老爺子痛心疾首,直罵顧謹是新時代的叛國者,漢奸,漂亮國的走狗。

    顧法典沒接話,但懂爸爸的意思,玩火自焚,引火燒身。

    “知道黑8為什麼非要你吐口,才肯告訴咱們東西在哪嗎?”顧謹又問。

    男孩眼中浮過一絲盲目的得意:“他講義氣。”

    “不,是因為你的身後有個做過檢察官的爺爺,還有一個能在公安局說上話的爸爸,所以他那隻狐狸的身後,現在有三隻大老虎啦!”顧謹說。

    法典恍然大悟,一巴掌啪嘰在臉上,所以黑8並不像他想的那樣,是為了義氣才跟他結交的,捧他當老大,是想讓爸爸和爺爺給他做後臺?

    不愧叫黑8,他好黑的心,好狡猾。

    ……

    為了追媽媽需要的東西,倆父子打著的士,又趕到毛哥開的檯球館。

    這檯球館比黑8的氣派多了,裡面搗檯球的人也洋氣,不論男女,全是爆炸頭,不是黃就是綠,還全是低腰褲,在搗檯球嘛,放眼望去,一片白花花的屁股。

    而在臺球館的正中間,擺著一個大理石雕成的檯球桌,有幾個人正在搗檯球。

    倆父子看了看,確定東西基本完好後,就得打電話問林珺該怎麼辦了。

    聽說東西完好無損,林珺果然鬆了口氣,並果斷的說:“那是我爸的東西,以我的名義報案,搬回來,放到老家屬院裡。”

    得,當場報案,追回損失!

    ……

    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的毛哥因盜竊雕塑,又喜提銀手鐲。

    而雕塑,則被顧謹勒令著,讓一幫混混抬回了老家屬院。

    而今天的半夏有多開心呢?

    媽媽專門買了新的膠捲回來,給她和點點哥哥,爸爸都照了照片。

    有爸爸媽媽並肩坐,抱著她和哥哥的,還有媽媽抱她,爸爸抱她,哥哥抱她。

    他們全家用完了一卷膠捲。

    小姑抱著半夏,rua著半夏,親著半夏,一個人用掉了一整卷膠捲。

    半夏不太高興,因為她滿臉都是小姑的口水和口紅印!

    至於被運回來的雕塑底座,雖然引得慈心大轟動,全廠圍觀,但它並不在半夏關心的範圍之類,吃完飯時她就在操心被送走的膠捲,晚上躺下睡覺時還在想。

    小女孩的幻想,膠捲會不會半路被強盜搶走,會不會丟了,會不會下雨,被水給衝跑啦,那是她和爸爸媽媽最美好的記錄,她生怕要出意外。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半夏還真夢見有強盜來搶自己的照片。

    她費力的跟強盜鬥爭著,好容易搶回了照片,但又被強盜抓了回去,再仔細一看,強盜居然是沈四寶,拿著剪開的電線頭子,火光滋滋,朝著她的胳膊燙來。

    女孩於夢中被嚇醒,望著黑漆漆的房間,半夢半醒間以為自己還是在秦秀家,嚇的一動都不敢動,咬著小牙,默默流淚。

    這時忽而,就聽見一個男人沉沉的聲音:“那底座裡面到底有什麼,怎麼裝進去的,現在還在嗎?”

    接著是個女人的聲音:“我看過了,底座是完好的,東西肯定在。對了顧謹,我今天檢查了一下幾年慈心生產的藥,藥品質量嚴重不過關,問了幾個老人,也都說現在慈心藥效果很差,我懷疑是不是他們搬走了雕塑,慈心的風水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