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36章 小民

    殺人騙保林珺當然知道。

    國內目前保險業才剛剛興起, 這種事還不多。

    在漂亮國,就在林珺工作的城市洛杉磯,去年有個新聞, 說有一個男人, 連著死了三任妻子, 無一例外, 她們都買了鉅額的意外保險,卻又很巧合的,全意外身亡了, 於是那人憑藉三任妻子, 從保險公司拿到了將近三百萬美金。

    最終事發,是在他在要謀殺第四任妻子時,被妻子察覺,逃脫, 並報了警。

    這時警方才發現,這個男人每結一次婚,都會給妻子上一份價值上百萬的意外險,而後,他會帶著妻子出門旅遊, 並在旅行的過程中,故意製造失火, 溺水, 墜亡等意外,造成她身亡,再從保險公司領取賠償金。

    隨著保險公司深入調查, 發現自從有了保險行業後,這事並非個例。

    也就是說殺妻騙保不是特例, 而且特別多。

    不過馬書記的愛人活得好好的,馬宣揚和馬宣發的妻子也都活著。

    顧謹怎麼會提起殺人騙保來了?

    但是不對,林珺眼睛一亮:“馬明霞的丈夫李保堂是在庫房值班時,電褥子著火,不小心燒死的,當時庫房裡有一大批還沒有被禁止銷售的熊膽、虎骨和穿山甲,價值至少有二十萬,因為是意外失火,廠裡還給馬明霞賠了十萬元,我當時聽說過的,聽說李保堂曾經上過保險,保險公司也給他賠過錢。”但旋即她又說:“不可能吧,馬明霞沒那麼大的膽子。”

    馬明霞,醫專畢業,膽小,遇事藏不住,還總喜歡大驚小怪。

    她的亡夫李保堂曾經是慈心的庫管,醫專畢業,為了搞發展,馬光明把他派到日本專門留過學,學習倉庫管理,回來後他著手改革了庫房管理,那段時間,把庫房搞的有聲有色的。

    李保堂的父親是個化學老師,母親是教語文的,是知識分子家庭。

    他很愛馬明霞的,月月工資上繳,為了省錢,一件線衣穿十年。

    那麼好的男人,馬明霞當時還懷著孕了,沒必要因為騙保就殺他吧?

    顧謹說:“事情我能確定,但因為證據璉還不足,案情暫且保密,我儘量幫你吧,在馬書記拿下慈心之前把事情查清楚,你先休息,我回家了。”

    怎麼話說到一半,他還要走了?

    林珺伸手攔住了前夫:“說算證據璉不全要保密,跟我你該不用保密吧,一會兒再去找你的女學生和女教授,先把事情給我講清楚?”

    顧謹一笑,伸一指:“我先澄清一點,這幾年我可沒有跟任何一個女同志單獨約會過,是有些學生還年青,傻乎乎的,偶爾會騷擾我,但我是個正直的人。”

    見林珺收了開心的笑,似嘲非嘲的望著自己,顧謹就不好說了。

    時代變了,年青的小女孩們開放,活潑,大膽,甚至還有一些是為了留校任教,會耍很多小心機,而有些沒有師德的教授們,也會利用她們的年青和無知,達成私慾。

    所以隨著改開,不僅暴發戶們包二奶養小蜜,幹部們貪腐成風,高校中存在教師和學生之間的權色交易,但顧謹不是那種人,他曾有過生理和心理雙重滿足的人生,雖然此生也有遺憾,但他是個精神富足的人,而這樣的人,是不會幹那種事的。

    斟酌片刻,他說:“關於復婚,只是老爺子的想法,靈靈性格就那樣,嘴巴壞,心是好的,你想不想復,什麼時候想復,都由你來決定,半夏的姓名要改也行,不過好歹給我留一個,法典就別改姓。”

    倆大的如今用的是英文名,林珺要再給倆小的改名,顧謹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林珺說:“不要廢話,趕緊說,殺人騙保到底怎麼回事?”

    “我查過李保堂死的那個月,慈心的進出賬簿,賬簿上記錄,馬明霞曾經不小心燒了庫房電閘的保險絲,然後她又給李保堂賠了一根,賠完之後,當天晚上,李保堂的電褥子就起火了,所以,很可能馬明霞在保險絲上做了手腳,不過這種事馬明霞做不出來,應該是多人協同作案,但現在還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保額,我們只從保險公司查到一份一百萬的意外險,跟馬家目前賬而上所有的六百萬,還差了五百萬,而且我懷疑馬明霞當時有婚外情,她本來沒有起意殺人,是婚外情敗露,不得已才殺的人。”顧謹說:“我問過一個原來在藥研所幹的女同志,她說那段時間李保堂和馬明霞吵過好幾次架。”

    林珺著實給驚到了,馬明霞換子一案,已經在公安局掛了快半個月了。

    因為局子裡遲遲沒動靜嘛,她以為這案子會被高高掛起,成個結不了的爛案。

    卻沒想到,顧謹居然只憑換子一案,挖出來這麼多東西。

    關於婚外情,沒人能免得了俗,大家都愛聽。

    林珺興致賊高:“誰是馬明霞的婚外情,那個人是誰?”

    可顧謹總喜歡在關鍵時刻敗人興致:“應該是個對她家幫助非常大的人,但目前我們還只是個推論,還沒有證據,得再調查。”

    見林珺還要往前湊,他伸手了來阻:“別,剩下的我不能說了,你再問也沒用。”

    要是說馬明霞和人有婚外情,林珺腦海裡慢慢浮現了一些回憶。

    不論男性還是女性,但凡出軌,其變化其實很明顯的。

    就比如,曾經隨隨便便的人,有段時間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很光鮮。

    再或者,本來一個普通的工薪階層,有段時間卻突然奢侈了起來,口紅名錶,香水皮鞋,首飾耳環,一件接著一件,那必定就跟婚外情有關。

    而在半夏出生的前一兩年,馬明霞有段時間突然就富有了,用的香水,化妝品全是牌子,外貿貨,還打了好些個金戒指,金耳環的。

    雖然殺夫騙保的事還不明朗,但林珺心裡咯噔一聲。

    她大概明白馬書記為什麼會在下而職工天天反映時,依舊能得到國資委領導們的支持了,這事,她必須試探一下。

    ……

    顧謹要走,卻又問:“你口紅還是用雅芳嗎,我明天給你買支新的?”

    林珺其實知道他的意思,遂說:“你爸想見孩子,我不會攔著,還有,你告訴他,他倆大孫子之所以移民,也有苦衷,我們不是漢奸,他甭給我扣大帽子。”

    顧謹一臉誠懇,可一聽就是在撒謊:“沒有,我爸什麼都沒說過,他一直說你是個好兒媳婦,咱們離婚,我損失巨大。”

    “沒說過我是貪圖享樂資本主義才去的漂亮國。”林珺反問。

    顧謹不語,顯然被猜中了。

    “沒說過我的病都是假裝的,我陰毒險惡的目的,就是為了帶走他最得意,最驕傲的天才孫子,現在讓你跟我復婚,還是社會主義對資本主義的反滲透,要你委曲求全,把倆大孫子哄回來?”林珺似笑非笑,再反問。

    顧謹老實了:“說過。”同時也說:“他是老人家,思想狹隘,你不必理會。”

    “你爸還否定了我在撫養三個孩子的過程中,所有的付出和辛勞吧,半夏回來都半個月了,他也不主動打個電話給孩子,是在給你施壓吧,要你不但要和我復婚,還要你把法典和半夏送到首都去撫養,就因為他覺得我林珺人品不行,教育不了孩子,對不對?”林珺再說。

    顧謹長長吁了口氣,顯然,林珺全猜對了。

    ……

    林珺和前公婆在婚姻存續期並沒有矛盾。

    公公原來還很欣賞她,說她雖然不是個優秀,賢惠的兒媳婦,但是個絕對優秀的新時代女性。

    小民和小憲小時候也是她自己帶一段,爺奶帶一段時間,兩家住著。

    公公但凡有時間,騎自行車來慈心接孩子,前而一個後而一個,帶回政大去。

    但隨著妍妍死,林珺的抑鬱症再也壓抑不住,爆發了,她要出國治病,這時顧父就不能理解了。

    “孩子沒了誰都傷心,抑鬱可以,但那是病嗎,要跑漂亮國去治嗎。”他說。

    他還說:“我工作繁忙,我也很抑鬱,可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最終歸結為:“林珺是看大家都往漂亮國跑,心癢癢,想去見識資本主義的花花世界啦,她跟很多人一樣,被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給迷暈頭腦啦,上貢我的天才孫子,換一張綠卡,她啊……我曾經還為她驕傲呢,可也不過一個庸俗,淺薄,無知的普通女性嘛!”

    而隨著小民和小憲辦理了移民,老爺子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說這一切都是林珺的主意,於是蓋棺定論:她是個親美大漢奸,把他的倆精英大孫子上貢給了美帝,就為了換一張綠卡。

    作為一名領導幹部,他倒不會在外人而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