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129章 終章(下)

    他來拉她的手,她甩開了,還把腦袋抵進了大哥懷裡,不看他。

    他來掰她的臉,半夏寧死不敢,不想看他,她就閉上眼睛。

    小憲向來最喜歡煩妹妹了,看她不睜眼睛,又要鬧她的胳膊窩兒。

    “大哥,救我,大哥。”半夏最怕癢了,忙喊了起來。

    小民一拳把小憲搗開,反問:“對了顧憲,你願意結婚嗎,有個女人會24小時管著你,你的任何行程都要向她報備,你要去酒吧搭訕,回來她就會跟你吵架,你每個月的薪水,除去零用錢,也要上繳於她,對了,如果離婚,她會拿走你的錢和房子,還會拿走一大筆贍養費,你願意嗎?”

    當小憲決定和宋向陽結婚時,只想到婚姻的好處,就是可以結束他的virgin生涯,但是他沒有想過婚姻會帶給他的負擔,而這一切,聽起來可怕極了。

    小民說一個問題,他就哆嗦一下,連連否認:“不要。”

    “可你已經要結婚了不是嗎,你甚至把消息上報給了部隊,不是嗎?”小民這句驚到了爹媽,也驚到了法典和半夏,大家都目瞪口呆,二哥要結婚了,可他們完全不知道。

    不過小孩子們挺開心,半夏鼓掌說:“我要參加婚禮了。”

    法典說:“我會鬧新房的。”

    小憲要在別人看來,就是腦子有病了,弟弟妹妹那麼開心,氣氛烘托起來了,可他居然又不結了,他擺手說:“玩笑,玩笑而已,我可以跟宋向陽談,我們不結了。”

    倆崽同時傻眼,半夏更是問林珺:“媽媽,結婚是過家家嗎,二哥說不想結就不想結了?”林珺又撿起雞毛撣子來,把它遞給了顧謹。

    他是昨天走的,晚上沒回家,就證明跟宋團長之間發生過什麼。

    現在說不結婚,那叫始亂終棄!

    林珺太累了,打不動,她要讓顧謹替她把這臭小子揍一頓。

    因為顧謹不打孩子嘛,小憲倒也不怕他,反而要跟老爹解釋:“爸,我是在昨天告別了我的virgin,可是,成年男女,我們都應該為自己負責,是我想的太草率了,婚,我不想結了。”

    他居然敢不結婚?

    那半夏將做不了小花童,她不開心了,她抱起手臂,說:“二哥壞。”

    “我只是一時衝動,我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小憲試圖說服老爹,不坐著了,一轉身跪到了地上,說:“爸,婚姻的責任太重了,我覺得我擔不起來。”

    提著撣子的顧謹也快要被二兒子氣到昇天了,悶了好一會兒,他說:“那不是夢,而是會真實發生的事。”

    小憲才不信,什麼會發生的事,老爹這不胡扯嘛。

    半夏知道它是個夢,也不信。

    可小民,林珺和法典卻都在點頭。

    這他媽又是怎麼回事?

    小憲覺得全家人是不是中邪了,半夏只是做了個夢,他們怎麼會當真?

    顧謹撣指兒子,老父親的聲音變得無比威嚴,嚴厲,他說:“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百步之屋,以突隙之煙焚。知道這句古文的意思嗎?”

    怕打,小憲舉起了手以示投降,但他的母語是英文,當然不懂漢語,更何況是文言文,他寫都不會寫。

    “長鑄千里的堤壩,會毀於於其相比,微不足道的螻蟻鑄成的窩,百尺高樓又如何,一個火星子引燃,它也會焚之一炬,而你,顧憲,你瞧不起魏向軍,瞧不起曹桂,但是,能毀滅你的,恰恰是他們。你以為沒有他們,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他再說。

    小憲慢慢斂了臉上的囂張,認真看著老父親。

    “婚姻是約束,可如果沒有約束呢,你在國外放縱狂歡,飲酒做樂,洩露一些情報出去,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東海市是藍國的戰略國防城市,意義之重大,好比國之大門,而因為你,很可能在某一天它就會燃起戰火,那你呢,還睡公園,睡長椅?”顧謹頓了頓,又說:“你會覺得活著的每一天都是一種折磨,你會恨不能自己結束自己,你將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滿屋寂靜,所有人陷入了沉靜。

    終於,顧謹又說:“相比之下,半夏的夢,是不是還要溫情了許多?”

    小憲慢慢垂下了手,抿著唇角,好吧,這囂張了許久,差點竄上天的年青人,給老爹來了一頓迎頭暴擊,總算冷靜下來了。

    顧民不要婚姻,是因為人家是個嚴謹,自律到近乎苛刻的人。

    小憲不同,如果沒有婚姻約束,很可能那天,他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心思簡單,還想不到太深太遠。

    但至少在此刻,他能意識到,婚姻於自己是有幫助的了。

    這小子,不怪半夏說自己幫不到他,他是連他自己都幫不了的人,也許還真就,只有宋向陽那種子膽大,潑辣,意志力強悍的女性隨時敲打,才能保證他,不犯錯誤!

    天不知何時已經黑透了,桌上的菜都涼了,一家人該吃晚飯了。

    半夏聽說二哥要結婚了,她好開心呀,興致勃勃的,要跟媽媽一起籌劃二哥的婚禮,吃飯時嘰嘰喳喳的說,吃完了還要說,洗完澡,今天當然必須耍個小任性,要跟媽媽一起睡。

    對了,她其實還想到了更多更多,比如小北,王旭東,姑父,姑媽,這些人,當時她從來沒有見過,可他們也曾出現在她夢裡過,她還想跟父母再聊聊呢。

    這時爸爸去洗澡了,半夏就悄悄溜出去看一趟大白。

    大白的毛太多,沾了她一身,給大哥逮住,又要幫她粘一回毛。

    終於逃離大哥的‘魔爪’,孩子回到臥室,這時爸爸已經洗完澡澡了,半夏自告奮勇,要幫他吹頭髮,然後說:“爸爸,我還夢到小北哥哥了喲……”

    顧謹果然很感興趣,眸子裡閃起了亮晶晶的光,他溫聲說:“喔,看來咱們的檢察官公主思路很活躍,都會展開聯想了,那你可得跟爸爸好好講一講,你小北哥哥怎麼了。”

    半夏正準備要講,但就在這時,顧謹的手機響了,她扔下吹風機,把手機捧了過來。

    是顧靈,接通電話就說:“哎呀哥,你可救了我的命了。”

    “怎麼了?”顧謹說著,側首,盯著女兒。

    林珺正在塗擦臉油,也停住了,側首,豎耳聽著。

    顧靈說:“你大驚小怪,非喊我去趟醫院,我剛才吧……”

    “查出什麼了?”顧謹依舊盯著女兒,機械的問。

    其實是這樣的,顧靈的乳.房裡頭,最近一段時間,她總覺得有疙瘩,但是呢,她不疼,所以就沒管過,顧謹讓她去查,她也沒放在心上,懶得去,不過由此,她想到,找個人幫忙看看那個瘤子,正好她們樓裡有個在市醫工作的醫生。顧靈就上門,讓對方幫自己看看。

    對方一摸,就說讓顧靈明天去趟醫院,趕緊切開檢查。

    因為那是一顆腫瘤,至於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具體當然得切開才能知道,但用那位醫生的話說,她判斷,應該是一顆交界性腫瘤。

    而那東西,一旦不盡早切除,惡變的概率非常大。

    如果惡變,癌症,是會死人的。

    乳.房裡頭,一顆不痛不癢的東西,居然是腫瘤?

    顧靈差點沒給嚇死,當然也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上醫院。

    但要沒有大哥提醒,她很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管它,要不管,惡化了呢,腫瘤啊,她才三十多歲,就得去見閻王了?

    又感慨,又感謝大哥,顧靈還挺疑惑的,問:“哥,我這瘤子,我自己也才頭一天知道,你從哪兒知道的?”

    又說:“是不是我大嫂的醫術精進到出神入化了,不用看診就能猜到誰得了什麼病?”

    嘰嘰喳喳,她還要追著問,顧謹說了句忙,把電話掛了。

    收了電話,他長久的盯著女兒,忽而問:“在你夢裡,小北怎麼樣了?”

    半夏嘟嘴搖頭:“不好。”

    小民和法典,小憲幾個,都慘成那樣了,她都認為他們過得很不錯,可她居然說小北不好,那得是多不好?

    難不成,小北還能更慘?

    “他和旭東哥哥都當警察了,可他們……”半夏深深嘆了口氣,指了指牆,說:“後來變成一張張的畫兒,被掛到牆上了。”

    變成畫兒,那不就是死了?

    顧謹呼息一滯,說:“咱們的檢察官公主就沒夢到,是因為什麼原因他們才被掛牆上的?”

    爸爸叫她是檢察官公主,半夏當然得嚴陣以待,努力想。

    可惜她只是個小孩兒,而當涉及公安工作,是她不瞭解的行業,她就不懂了。

    小女孩努力的想啊,還敲敲腦袋,可想了半天,她遺憾的說:“對不起啊爸爸,我想不起來啦,我只看到他們被掛在了牆上,好多人獻花,可我不知道是為什麼。”

    顧謹笑著說:“沒關係,咱們半夏想到的已經很多很多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它只是個夢而已,我們不必當真的,把它忘了,早點睡覺吧。”

    “那你去我臥室睡覺吧,今天晚上我要和媽媽睡。”半夏指指媽媽:“她已經答應我了喔,誰耍賴誰就是小狗。”

    顧謹笑眯眯的望著女兒,良久,抱起枕頭說:“好,半夏跟媽媽睡,我自己睡。”

    其實林珺躺下來,睡了不一會兒,等女兒睡著,就溜過去找丈夫了。

    顧謹也沒睡,正在半夏的床上看書,看到妻子進來,放下書,坐了起來。

    林珺迎面說:“就顧靈那馬哈樣兒,要不是你剛才打電話提醒,估計要到晚期才能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