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這話一落。整個屋內曖昧升溫的氣氛, 瞬間像是降落在冰點。週中鋒一下子懵了,都僵住了,整個人都趴在姜舒蘭身上,一動不動保持著原有的動作。姜舒蘭率先反應過來, 她抬手推他, 低聲催促道, “快起來?”“你不是說這倆孩子都睡著了嗎?”他極重的,都推不動, 姜舒蘭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對方還是趴在她身上。整個人都像是石化了一樣。經過姜舒蘭這一推,週中鋒感覺人靈魂好像再次回來,他抬手狠狠地摸了一把自己臉,脾氣也來了倔,氣得咬牙說道,“不管他們。”他是真不想管他們。外面再次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一聲高過一聲, “漂亮姨姨, 床上發大水了,睡得好難受。”“漂亮姨姨, 我很乖的,我肯定不尿床, 你讓我進來好不好?”姜舒蘭聽了這話,哪裡還有心思在和週中鋒繼續下去?她忙不迭地抬手推他, 試圖起來,“快起來, 給孩子們開門。”週中鋒滿臉的不高興, 他貼著她臉, 把她整個人都禁錮在身下,聲音嘶啞道,“舒蘭,你擔心孩子們,不如擔心擔心我?”這話一落。姜舒蘭就不敢動了,因為好像被一根皮帶抵著了。她哪裡經歷過這種場景,臉色頓時火辣辣的,跟火燒一樣,滾燙滾燙,“流氓——”“媳婦,我好難受。”是真難受。這倒不是假話,清雋俊朗的臉都被憋得青紫,青筋暴起,汗珠滾滾落。那種箭在弦上突然被打斷的感覺,只有當事人才會明白,生不如死。姜舒蘭怔了一下,她有些為難,鼓足勇氣在週中鋒那俊美的臉上,輕輕啄了一下,“這下好了嗎?”這是她主動親他。對於週中鋒來說,這簡直就是無聲的鼓勵。他眸光再次晦澀不明,低頭便含著對方嬌嫩的唇,輕輕地咬了起來,這一咬,屋內氣氛頓時升高。外面的拍門聲加劇了,砰砰砰,一聲高過一聲。倆孩子著急了,雷雲寶一邊敲,一邊問,“鐵蛋兒,拿刀來!”“拿刀做什麼?”“笨死了,這種門栓,用菜刀卡縫劈,就能劈開了。”屋內。週中鋒徹底僵硬下來,親不下去了。這破孩子!姜舒蘭臉色發熱,悶聲笑,“讓你親!”讓你流氓。這下,不用姜舒蘭推,週中鋒自己都從姜舒蘭身上側翻,跳下床,穿上褲子,整個人臉色都是黑的。他回頭看了一眼姜舒蘭把衣服都穿齊整了之後。這才,走到門口,猛地一下子拉開門栓,貼著門的倆孩子,頓時摔了個屁股蹲。雷雲寶反應快,拍拍屁股就站起來,豆丁大的一個人,抬頭一點都不怕的和他對視,奶兇奶兇的質問,“你為什麼不開門?”他都敲了那麼久。週中鋒低頭看他,目光沉沉。雷雲寶害怕地後退了一下,又覺得丟面子,他當即挺直腰板,“你們在裡面做什麼?是不是揹著我們吃好吃的?”小鐵蛋兒拘謹地拽了拽雷雲寶胳膊,小聲道,“我知道。”“他們在親嘴兒!”這話一落。週中鋒臉黑了,姜舒蘭的腳步頓住了。雷雲寶生氣了,他氣得頭髮根根豎起來,像是蠻牛一樣,抵著一個硬腦殼就朝著週中鋒撞過來,氣到爆炸。“你怎麼能親我漂亮姨姨?”“你怎麼你能親?”“漂亮姨姨是我媳婦,是我媳婦!!!”氣急敗壞。只是可惜撞到一半,卻被週中鋒提著脖子給拎起來,他黑著臉盯著他,三秒鐘後,一字一頓,“我媳婦!”雷雲寶整個人被提在半空中,雙腿亂蹬。“不是,才不是,漂亮姨姨是我的,是我的!”哪怕是被人拎在半空中,他也不怕,反而還磨牙,找準方向就朝著週中鋒的腰咬去,小乳牙磨得嚯嚯的。就他這點武力值,在週中鋒眼裡還不夠看的。單手就把他再次提起來了,一手捏著他的下頜骨。雷雲寶不會說話了,氣得眼淚嘩嘩的,癟著嘴用力地瞪著週中鋒。旁邊的小鐵蛋兒捂著臉,他就說吧,姑父很厲害,不能硬來,偏偏小雷子不聽。這下好了,撞到槍口上了。都委屈成這樣了,雷雲寶也不說求饒的話。姜舒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從屋內走出來,朝著週中鋒道,“好了,把孩子放下來!”她一出來。雷雲寶原本委屈的眼神,瞬間變了,像是陀螺一樣轉了個方向,轉到姜舒蘭面前,“你還好嗎?”“你還好嗎?”聲音脆脆的,帶著幾分擔憂,眼淚嘩嘩掉。“他有沒有欺負你?”這……本來以為孩子搗亂的姜舒蘭心裡也不是滋味起來,這孩子是真關心他,委屈成這樣了,還在顧著她,擔心她有沒有被欺負。姜舒蘭想了想,溫柔地說,“沒有,週中鋒沒有欺負我。”“騙子,你胡說,你嘴巴都腫了。”“疼不疼?”雷雲寶哭得昂昂的,對著週中鋒拳打腳踢,“你嘴巴長刺了啊,怎麼把我漂亮姨姨嘴都親腫了!”“不對,你這不是親的,這是打的,都打腫了,你做什麼打我漂亮姨姨的嘴?”“你個壞蛋,我再也不要和你好了。”對方哭得嗷嗷叫,一邊心疼姜舒蘭,一邊奶兇奶兇的打人,為她出氣。週中鋒明明是受害人的,他這會卻忍不住想笑,熊孩子,豆丁大懂什麼?什麼都不懂。旁邊的鐵蛋兒住在姜家的時候,半夜見過大人們打啵,他是懵懵懂懂的知道一些事情,所以這會忍不住捂著臉。太丟人了。雷雲寶太丟人了。唯獨,姜舒蘭心裡說不上來的滋味,她心裡熱乎乎的,張開手從週中鋒手裡把雷雲寶接了過來,抱在懷裡。安慰,“好了好了,漂亮姨姨沒有沒打,你叔叔也沒有打我。”“真的?”驟然到了一個柔軟溫暖的懷抱,雷雲寶不再在踢了,怕傷著漂亮了姨姨,打著哭嗝問道。“真的!”“那你嘴,怎麼是腫的?”這……姜舒蘭沉默,這怎麼跟孩子解釋?“抱歉,小寶兒,我和你叔叔揹著你吃東西了。”這下,雷雲寶瞬間瞪大眼睛,被轉移了注意力,“你們吃什麼了?”“吃紅辣椒了,漂亮姨姨這是被辣椒辣的。”這話一落,雷雲寶愣了下,“漂亮姨姨,你怎麼這麼饞啊,我都不敢吃辣椒,你怎麼敢吃?”姜舒蘭,“太餓了。”“漂亮姨姨,你別跟周叔叔了,你跟我吧,我家有好多吃的,不會讓你餓到吃辣椒的。”這破孩子,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撬牆角。週中鋒原本還有一絲心軟的,看在這孩子哭這麼慘的份上,打算讓他晚上跟舒蘭睡的。這下好了。搶他媳婦,還想跟舒蘭睡?想的倒是挺美。週中鋒當即從姜舒蘭手裡,再次把雷雲寶接了過來,夾在咯吱窩這話一落。雷雲寶的小身體頓時僵了下,和鐵蛋兒兩人對視了一眼,齊齊地打了一個寒戰。姜舒蘭擔憂,“週中鋒——”“沒事,小孩子說謊不好,要好好教會他們。”週中鋒體貼地給姜舒蘭帶上門,“好了,累了幾天,進去好好休息下。”“孩子們交給我!”讓他不能和媳婦睡,他們也休想!這下,雷雲寶和鐵蛋兒傻眼了,雷雲寶雙腿亂蹬生氣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要和漂亮姨姨睡!”週中鋒低頭看了一眼小傢伙,冷笑一聲,“做夢!”話落,關上隔壁的門。只見到那一米二的竹床上,此刻,確實是被大水淹了,而竹床的旁邊,正放著作案工具。兩個搪瓷缸,一個茶壺,茶壺蓋被揭開了,扔得七零八落。這倆孩子是真厲害。裝睡不說,還提前準備好了作案工具。“尿床?”週中鋒冷笑。雷雲寶埋著頭,想把自己藏起來。小鐵蛋兒嚥了咽口水,“我們可以解釋。”“你說。”週中鋒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兩個小豆丁。大有他們不說一個一二三出來,今晚上大家都別想休息的架勢。小鐵蛋兒鼓足勇氣,“你是不是答應過我,老姑先給你當媳婦,長大了在還給我?”這是,在週中鋒和老姑結婚的那天,在小汽車上,姑父親口答應的。週中鋒擰眉,“是?!”“那我提前把老姑要回來,不可以嗎?”“不可以!”週中鋒凝視著他,冷酷地拒絕,“等你長大了再說。”“好了,現在我們來算算賬,裝睡,撒謊,拿刀劈門?”這下,小鐵蛋兒和雷玉寶都是條件反射地轉身就跑。卻被週中鋒一手拎著一個,“睡不著?精力旺盛?撒謊搗亂?”“都給我出來!”這下,雷雲寶知道,這是真糟了。等站在門外的院子時,他才知道,這不是糟了,這是完了。週中鋒抱著胳膊,冷酷地公佈結果,“今晚上在院子裡面,不跑夠十圈,不許睡覺。”“我不跑!”“我也不跑!”週中鋒低頭靜靜地看著他們兩個,“確定?”這……倆孩子都不確定了。“在院子跑,或者是去島上跑,讓全島的小朋友們都知道,你們兩個犯錯,被我罰跑,你們自己選擇!”誰說小孩子沒有自尊心了?不知道丟人了?尤其是雷雲寶,別看他才三歲,那可是有個稱霸海島的心。要是讓他以後的小弟們知道了,他被罰跑,那多丟人?雷雲寶咬牙,“跑就跑!”他都跑了,小鐵蛋兒自然也逃不掉,他試圖來軟的,“姑父,我跑不動!”“尿床的時候就跑得動了?”小鐵蛋兒卒!只能認命地去跑了。一圈,兩圈,三圈,四圈。房間內,開始姜舒蘭還有些睡不著,等到後面,竟然慢慢的進入夢鄉。她太累了,路上走了四五天,到了海島,又打掃衛生。又被週中鋒折騰。這不,睡前還在擔憂孩子們,睡著了就啥也不知道了。十點的時候,哨子響起,這是熄燈哨。孩子們頓時癱在地上,“沒光了,不跑了。”週中鋒拿了一個手電筒,照著兩人前方,開路,“繼續!”聲音端的是冷酷無情。雷雲寶和小鐵蛋兒對視了一眼。氣喘吁吁地繼續跑下去。最後四圈,簡直是煎熬,等跑到最後,倆孩子都跑不動了。週中鋒,“跑完睡——”凌晨一點。倆孩子一邊跑一邊打瞌睡。終於跑完了十圈。週中鋒一手夾一個,扔到了竹節床上,床上鋪著的是涼蓆,早前的茶水也全部都乾透了。從頭到尾,兩孩子睡得跟豬豬一樣,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給孩子蓋上小被子。週中鋒低頭看了一眼鬥志昂揚的兄弟,去外頭兒院子裡面打了一桶冷水,從上澆灌到下,徹底透心涼後,才躺下。早上四點半。週中鋒的生物鐘準時響起,回頭看了一眼睡得極熟的倆孩子。一手抱著一個,推開隔壁的門,輕輕地放在了姜舒蘭的床頭位置,挑了一個距離她比較遠的地方。姜舒蘭還在睡夢中,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天亮了?”週中鋒搖頭朝她噓了一聲,指了指孩子們,小聲道,“你在繼續睡。”姜舒蘭太困了,條件反射地給孩子們蓋上小被子,腦子告訴她,她這會該給週中鋒做早飯了。但是身體告訴她,她好睏,她起不來,她不想做飯。累了幾天,又哪裡是這幾個小時的睡眠能補起來的呢?週中鋒低眉,看了一眼困到掙扎的姜舒蘭,忍不住挑眉笑了笑。便悄悄地退出去,順帶把窗簾也給徹底拉上了,遮住了每一絲外頭的光線。讓屋內和屋外的光亮徹底隔絕。待都洗漱結束後,週中鋒才慢跑著出門,早上鍛鍊是他保持了多年的習慣。只是,週中鋒剛一到達隊伍,就穿著一身背心,滿頭大汗的趙團長給攔住了,打趣道,“怎麼樣?昨晚上是不是特別快活?”趙團長名叫趙寶鋼,他生了一張國字臉,今年三十出頭,已經有三個孩子。而且他娶了城裡的老婆,老婆會做家務會帶孩子還會伺候人,是出了名的賢惠。所以,趙團長幾乎是被所有當兵的都羨慕的哪一類。他們這些人裡面,在團長這個級別裡面,也就週中鋒是最後成家的。這才有了集體打趣他的事。週中鋒想到昨晚上的事情,確實挺快活的,雞飛狗跳。他不言語。趙團長以為快活過頭了,朝著眾人哈哈大笑道,“看吧,毛頭小子結婚,那還不得把床給造穿了?”“想當年我結婚的時候,可是造穿了兩張床!”“吹吧你!”旁邊的男同志們都笑容曖昧地打趣。陳營長突然道,“我怎麼瞧著周副團,精神不太對?”這話一說,現場瞬間安靜了下去。大家齊刷刷地打量著週中鋒。週中鋒擰眉看了一眼陳營長,便淡淡道,“開始準備訓練。”陳營長面色一寒,到底是沒在說些什麼。等訓練結束後,也才將將的七點鐘,海島的太陽早已經高升,落在海平面之上,美得不像話。週中鋒訓練結束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率先去了一趟食堂。有人奇怪了,“周副團,你不都結婚了嗎?怎麼還來食堂吃?”但凡是成家了,都很少在來食堂了。週中鋒語氣平靜,“你們嫂子在休息。”話落,不管眾人是什麼反應,就直接排隊,拿了四兩糧票,買了四個大饅頭,想了想,又用搪瓷缸打了一缸子的棒子麵粥。提著網兜,端著搪瓷缸便往家裡走。後面的人面面相覷,有人低聲道,“周副團真可憐。”“可憐個屁,我覺得周副團疼老婆。”等週中鋒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四十了,一推開門,太陽就順著大門照進堂屋,四處大亮。他動作下意識地放緩了幾分。“你回來了?”姜舒蘭在廚房洗漱,她探出頭看了一眼。週中鋒一身整潔筆挺的軍裝,一手提著網兜揣著大白饃,一手端著搪瓷缸。週中鋒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動作也敢邁大了幾分,“嗯,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在老薑家的時候,他是知道的姜舒蘭有睡懶覺的習慣。所以,這次他早上出門的時候,也沒喊她。姜舒蘭漱口水,抬頭看他,苦著臉,“早上那哨子吹得太久。”週中鋒前腳走,後腳五點的時候,哨子響了一波,六點的時候又響了一波。等七點鐘響的時候,她這是徹底睡不著了,還不如起來算了。週中鋒把早飯往八仙桌上一放,鬆開衣領,忍不住笑,“這個只能等你適應了,以後就是吹哨子,你也能繼續睡得著。”頓了頓,把饅頭都擺在桌上,“我從食堂打早飯了,早上先不做了。”白日裡面他要訓練,姜舒蘭要準備晚上請客吃飯那一攤子,怕是有的忙。趁著能省事的時候,就省點事。姜舒蘭聞言,拿著部隊發的毛巾擦完臉,出來就看到擺著的大白饅頭,一個足有成人兩個拳頭大。她愣了下,“這饅頭——”比畫了下,比她臉大。週中鋒解釋,“部隊的人飯量大,饅頭做得也大。”像他這種飯量的人,兩個就夠了。姜舒蘭嗯了一聲,也去搪瓷缸裡面的棒子麵粥給分在了粗瓷碗,每個人淺淺的半碗,分了四份。趁著姜舒蘭忙碌的功夫,週中鋒去把睡得昏天地暗的倆孩子給撈起來。倆孩子睡得跟小豬崽子一樣,吭哧吭哧的。週中鋒可不慣的他們,直接鼻子一捏,不一會倆孩子都醒了。“吃飯了。”丟下一句話,週中鋒去就去堂屋。倆孩子準備躺下睡的,便聽到一句,“來晚了,就沒飯了。”若是之前他們可能還不相信,但是經歷了昨晚上那十圈之後,任何哭鬧在週中鋒那裡都沒有任何作用。他們這才相信,週中鋒這個狠心腸的人,絕對是能做出來。倆孩子對視了一眼,掃了一眼周圍,發現這是漂亮姨姨和老姑睡的床時,心裡頓時喜滋滋的,原先對週中鋒的敵意也散了一些。他們哪裡知道。週中鋒這是一早上,故意把他們抱過來的。充滿著成年人的算計。早上就只有饅頭和大醬,這讓向來嘴叼的雷雲寶不是很開心。倒是鐵蛋覺得很好,起碼這是白麵饅頭,他在老家吃的都是雜糧饃。眼看著鐵蛋兒戳來戳去,就是不肯嚥下去。週中鋒敲了敲他的碗,“你要是不想吃,一會就把你送回雷家。”免得他媳婦還要受累,帶這個混世小魔王。這話一說,雷雲寶頓時不挑了,白麵饅頭咬得咔咔的,一邊咬一邊瞪,“你休想,你休想把我打發走了,在欺負我漂亮姨姨。”“我告訴你,有我在門都沒有!”想欺負他漂亮姨姨,先過了他這關。不提還好,一提就讓人想到昨晚上的事情了,週中鋒臉色頓時黑了。姜舒蘭連忙打岔,“週中鋒,咱們家沒菜,這樣也不是事,你抽空把院子的空地翻出來,我去水香姐那邊找些菜籽種上去。”這才是正經事。總不能吃一棵蔥都要去買吧!或者是讓別人送。那多不好。媳婦交代的任務,週中鋒自然是會完成的,他當即點頭,“我明天早上翻。”見他答應下來,姜舒蘭吐了一口氣,其實她挺怕對方不配合的。她也能做,只是她翻地實在是太慢了,以前就是在孃家,也很少做這類活計。等吃完了早飯,週中鋒去了部隊,姜舒蘭便忙碌了起來,先準備去了一趟菜站。打算再買一些菜,晚上席面兒她怕人多,一桌子坐不下,而且部隊裡面的男同志都吃得多,量若是少了吃不飽,說起來倒是不美氣。說到底姜舒蘭骨子裡面還是東北人,做飯分量大,幾乎是每個東北人的習性了。倆孩子單獨擱家裡也不放心,她準備一起帶上。倒是隔壁的那奶奶早上出來遛彎兒,看到姜舒蘭一拖二實在是不方便,便主動道,“小姜,你要是不嫌棄,可以把孩子留我家。”她和兒媳婦在家都是閒人,又稀罕孩子。姜舒蘭卻沒有直接答應下來,而是徵求兩個孩子的意見,“你們怎麼想?是想留在那奶奶家,還是跟我一起去菜站?”倆孩子昨兒的在那奶奶家房頂看了海,當即異口同聲道,“我要和你一起。”姜舒蘭便朝著那奶奶靦腆道,“謝謝您了,不過孩子願意跟我一起,如果有下次,我肯定要麻煩您。”這話說的敞亮。那奶奶心胸也寬,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只是,看著她背影,朝著兒媳婦苗紅雲道,“這小姜是個會教孩子的。”就她教孩子自主選擇的這種方式,怕是整個島上都找不出來。苗紅雲也若有所思。早上的菜站熱鬧,超乎姜舒蘭的想象,買什麼基本都是靠搶的,她還領著倆孩子能搶到一些實在是不容易。這個時候,雷雲寶就發揮作用了,他人小個矮,擠在前面,舔著臉賣可憐,“嬸嬸,這個雞蛋你就賣我們一些嘛,我已經好久沒吃過雞蛋了。”他模樣生得好,白白淨淨的,烏溜溜的眼睛,含著一泡淚。人家菜站的幹事本來留著二十個雞蛋自己吃的。看著他可憐兮兮的,便把自留的雞蛋給賣給了姜舒蘭。姜舒蘭簡直是看的目瞪口呆,她竟然不知道,帶著孩子出來買菜,還能有這功效?甚至去割五花肉和排骨的時候,對方也看在雷雲寶的面子上,明明一樣一斤的,還多給二兩,沒收錢。等離開菜站的時候,姜舒蘭恍恍惚惚。而雷雲寶還在跟小鐵蛋兒傳輸小技巧,“你要嘴甜,還要會哭啊,你不哭,人家怎麼把好菜賣給你?”對於打小跟吳同志逛菜站的雷雲寶來說,這些技能都是基本功。小鐵蛋兒哪裡遇到過這種陣仗?以前在磨盤大隊的時候,家家戶戶都種菜吃,誰出來買菜啊?哦不!搶菜。看到那種場景,小鐵蛋兒就害怕。不過,在雷雲寶屢次強調下,“你想不想讓漂亮姨姨做好吃的?”不買到好菜,怎麼做好吃的?小鐵蛋點頭。“那你就聽我的。”姜舒蘭看到這一幕,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等把菜拿到家,王水香已經在家門口等著了,隔壁的苗紅雲也恍不多讓。一看到姜舒蘭領著孩子回來,頓時眼睛蹭亮,迎了過來,“舒蘭妹子,快把門打開,我們過來給你打下手。”這做喬遷宴的席面兒,一個人怎麼忙的過來?更別說,還有海貨,對於內陸人來說,還真不知道怎麼做才好。她們來幫忙,姜舒蘭是求之不得。領著人進了屋,不用姜舒蘭招呼,王水香就去幫忙處理海貨,那蛤蜊對著鹽,放在搪瓷盆裡面吐沙子。蝦子挑了蝦線,一隻只清晰乾淨。這些,姜舒蘭還真不太會,她自己則是把從家裡帶來的,那隻半路上掛掉的老母雞給處理了,燙水拔毛一氣呵成。殺雞的時候,還在雞肚子裡面掏出了一個雙黃蛋。王水香一瞧,頓時一陣心疼,“這雞正下蛋呢,這吃了多可惜。”一看就是嫩母雞,這留著能下蛋好幾年呢。姜舒蘭也心疼,她把雞單獨清洗了一遍,“我娘裝的,這一隻路上在火車上暈車沒了。”另外一隻,養在院裡面拴在那椰子樹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暈船暈車後遺症,這都過了兩天了,那母雞硬是一顆蛋都沒下。旁邊王水香手一頓,她低聲道,“你娘倒是疼你。”不是每個出嫁的姑娘,都能把孃家的老母雞一起帶走的。像她,當年盡人走,一分錢都沒帶上。旁邊的苗紅雲是個心細的,當即就岔開話題,“我娘打算去抓小雞崽子,舒蘭,水香你們要不要?要的話,我讓我娘到時候多抓幾隻。”這話,果然吸引了王水香的注意力,“我要,你給我三隻。”不能在多了,多了是割資本主義尾巴。姜舒蘭想了想,“給我兩隻。”在加上家裡一隻,也夠了。“那成,我回去跟我娘說,到時候讓她找熟人抓的時候,給你們專挑母雞。”有些賣雞崽子的販子坑人,拿公雞的價格按照母雞賣,這要是不是熟人,很容易被人坑著。“那謝謝苗嫂子。”姜舒蘭和王水香都跟著道謝。苗紅雲擺手,手裡摘豆角的動作卻是不慢,“這不值當謝。”以前她覺得王水香這個人,咋咋呼呼的,嘴皮子太厲害了,瞧著是個不好相處的。但是,如今看著她和姜舒蘭相處下來,發現王水香也不錯。當然,姜舒蘭就更不錯了,不然王水香那個嘴毒的,也不會和姜舒蘭處這麼好。三個人一通忙活。很快就把菜備齊了,備齊了以後,王水香和苗紅雲都便都離開了。剩下的灶膛上的真功夫,則是要看姜舒蘭自己了。姜舒蘭朝著兩人道謝,又邀請苗紅雲過來吃飯,苗紅雲沒拒絕,因為她男人那團長本來就收到了邀請。倒是,王水香固執己見,還是不肯來。姜舒蘭便打算等做好了以後,讓孩子給王水香他們端一碗。等她們已離開,姜舒蘭就開始準備灶膛上的東西了,倆孩子負責幫忙燒火。家裡是雙灶膛,先把母雞燉在鍋掉高湯,另外一個鍋也沒閒著,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開始做菜,兩斤五花肉她打算做紅燒肉,這是姜舒蘭的拿手絕活,至於蝦則是白灼,這道菜是她和王水香臨時學的,蛤蜊炒的青椒。兩條黃花魚是清蒸出來,還有一道蒸臘腸。這葷菜就夠了,足足六個葷菜,就是辦大席面,也是夠拿得出手的了。這些菜就做了一個多小時。剩下的青菜,姜舒蘭準備了一個長豆角,大白菜,蘿蔔片,涼菜是兩個,一個涼拌黃瓜,一個是糖漬番茄。至於清補涼,這個有些複雜,她還沒來得及學,便煮了一個薄荷水代替,煮好了以後放在水井裡面冰著。基本菜都快就緒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陣腳步聲。姜舒蘭把滿是水的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不等她出去,倆孩子就坐不住了,飛快地奔了出去,“姑父,你怎麼才回來啊,我老姑都快忙壞了!”“就是,周叔叔,你是不想吃白飯?”週中鋒還未進屋,就被倆孩子用著敵意的目光懷疑著。週中鋒,“……”說到底,他才是這個家的外人。週中鋒一手抱著一個,朝著廚房走,低頭看著在廚房忙活的姜舒蘭,低聲道,“辛苦了。”姜舒蘭嗔怒,“知道我辛苦了,還不過來幫忙?”週中鋒這般提早回來不就是為了幫忙嗎?不用姜舒蘭招呼,他便在廚房開始打下手起來。不一會,外面又傳來一陣腳步聲,而且是極為整齊的腳步聲。不用猜,就會知道週中鋒手裡的兵來了,他們每個人都沒空手,有人提著兩個椰子,有的則是抱著一個西瓜,還有的提著倆連夜手工趕製的小板凳。進來就找地方放,還沒進廚房就聞到一股香氣,頓時吸了吸鼻子,咽口水,不想太丟臉,齊齊的忍住了。打招呼,“嫂子好!”姜舒蘭朝著他們笑了笑,便推著週中鋒去招呼。猴子他們卻並沒有離開,掃了一眼案板上放著的豐盛菜,越發覺得自己東西拿少了,有些窘迫。便問道,“嫂子,家裡有沒有什麼活可以讓我們做的?”白白上門吃人家好飯,總覺得過意不去。姜舒蘭炒菜的手一頓,還真懵了下,還真沒想到。倒是,週中鋒沉吟了片刻,“真要是有力氣沒地方使,去把院子裡面土地翻了,你們嫂子打算種菜,到時候種好了,黃瓜番茄少不了你們的,免得天天半夜跑到人家自留地裡面摘。”得了指令,幾個人頓時一喜,猴子和虎子,更是跑到隔壁去借鐵鍬。自備工具不說,還主動在院子裡面忙活了。姜舒蘭低聲道,“人家客人上門,你這樣讓他們幹活,會不會不好?”週中鋒搖頭,拿著西瓜便打算去水井先冰著,“不會,你不讓他們幹活,他們反而吃的不安心。”他也沒料到,家裡這頓喬遷飯,竟然做的這麼好。光他先前那粗略一掃,就有六七個葷菜了。見週中鋒有數,姜舒蘭這才沒在操心,等他一走,她去拉了幾下風箱。無他,小戰士們一來,倆孩子就憋不住了,直接出去玩了。好在廚房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倒是能忙的過來。外面已經陸陸續續來客人了,最先來的是隔壁家的那團長和苗紅雲。他們不止來了,還把家裡的八仙桌給端來了。還把能搬的椅子,搬了七八張過來。這可不就正是姜舒蘭他們需要的?姜舒蘭朝著苗紅雲道了謝,低聲問,“老太太怎麼沒來?”“我娘年紀大了,不愛湊熱鬧。”話落,就擼起袖子,幫忙燒火。這邊廚房忙活,外面接連著又來了好幾個,先是陳營長和他妻子丁玉鳳,又是趙團長和他妻子徐美嬌,緊接著便是宋政委宋衛國和他妻子肖愛敬。肖愛敬一到,便到處尋摸著,“周副團?你妻子姜舒蘭呢?”這話一落。偌大的堂屋便跟著安靜了下來。丁玉鳳和徐美嬌面面相覷,她們都是知道肖愛敬和周副團妻子姜舒蘭的過節的。畢竟,當初肖愛敬把自己外甥女介紹給週中鋒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為此,肖愛敬還特意叮囑了島上好幾個,對週中鋒有意思的女同志。明晃晃地說,週中鋒已經名花有主了,讓她們別在打主意了。結果呢?肖愛敬嚴防死守,好不容易把周副團這個優質股給扒拉到自己碗裡面來。好傢伙。去了一趟東省,到嘴的鴨子飛了不說,人家周副團還娶了一個鄉下的姑娘。這讓肖愛敬哪裡能咽的下去這口氣?所以,肖愛敬這哪裡是問問題啊?這簡直就是來找茬的。這話一落,旁邊的宋衛國就忍不住,去拽著肖愛敬的胳膊,“老肖,你這是做什麼?”“怎麼?我又沒問錯,就只是好奇是何方神聖,能夠把我們堂堂的周副團長拿下,我這只不過是對周副團長的妻子,姜舒蘭有些敬仰而已——”這話就過了。肖愛敬可是老同志了,她一個老同志說對姜舒蘭敬仰,這不是捧殺嗎?週中鋒看了一眼肖愛敬,語氣冷淡,“我媳婦在忙,不方便見客。”直接拒絕了。“是在忙?還是拿不出手?”肖愛敬逼問。以前看週中鋒有多優秀,現在心裡就有多恨,做了那麼多事情,白白為姜舒蘭做了嫁衣裳。姜舒蘭從廚房出來,隨著她一出來。堂屋十多個人,瞬間把目光看了過去。他們雖然都知道週中鋒娶妻了,但是還真沒見過姜舒蘭。這不,一下子見到了,眼裡都閃過一絲驚豔,無他太漂亮。她就簡單的穿著一件斜方口淺青色的確良襯衣,烏黑的辮子放在左側肩膀,襯的肌膚如白玉。一張小鵝蛋臉,眉目如畫,顧盼生輝。她每一處都恰到好處,渾身上下無一不透著好看。就……偌大的堂屋,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就突然知道,為什麼周副團去了一趟東省,立馬就結婚了。長得這麼漂亮,是個男人都移不開眼啊!陳營長的媳婦丁玉鳳倒吸了一口氣,這是仙女吧?趙團長的妻子徐美嬌咬著唇,緊緊地盯著姜舒蘭,眼裡閃過一絲忌憚。至於,原先要鬧著見姜舒蘭的肖愛敬,也跟著安靜了下去,她死死地盯著姜舒蘭。姜舒蘭掃了一眼大家,便朝著週中鋒徑直走去,聲音悅耳,“老周,聽說有人找我?誰啊?”看都沒看肖愛敬。直接把她給忽視了個徹底。堂屋離廚房就那麼大,姜舒蘭會沒聽到誰要找她嗎?怎麼可能?只是,對方來者不善,姜舒蘭又怎麼會主動給對方好臉??週中鋒,“忙完了?”提都沒提肖愛敬。這是兩口子都把肖愛敬給忽視了個徹底。姜舒蘭點頭。“跟大家介紹下,這位是我妻子姜舒蘭。”週中鋒突然拉著姜舒蘭的胳膊,對著屋內的眾人介紹道。旁邊的陳營長,趙團長,那團長以及宋衛國都跟著回神了。“難怪老周這般急吼吼的娶媳婦,原來是金屋藏嬌?”這般漂亮的一個媳婦,是他們,他們也樂意藏起來。姜舒蘭朝著大家笑了笑,只是在目光觸及到肖愛敬的時候,笑容淡了幾分。肖愛敬是政委媳婦,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忽視,本來就處於敏感地方,這會姜舒蘭對她的笑容又淡了幾分。她哪裡能沒察覺到呢?“你就是姜舒蘭?長得這麼漂亮,難怪能從我家敏雲手裡搶到周副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