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第 259 章

    姜舒蘭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明顯愣了下。



    她下意識地抬眼,打量著面前的女知青,好半晌,才神色古怪道,“不是已經給出去了一份嗎?你和大家一起抄寫就是了。”



    她自認為一視同仁。



    哪怕是對於李知青也是一樣。



    姜舒蘭這話,讓李知青很是不滿意,她擰眉,“我和他們不一樣。”



    “我想要一份單獨的高考資料。”



    李知青再次強調了自己的需求。



    這下,輪到姜舒蘭意外了,她語氣淡淡道,“憑什麼?”



    連帶著就算是和師孃有關係的徐茂勤,也只得了一份,她為了鞏固知識點默寫的手抄本,而且那一套手抄本。



    不止是徐茂勤一個人用,包括整個公社的知青,但凡是來借筆記的。



    基本上參考抄寫的,都是這一分為基準了。



    而李知青張口,就問她借一份資料。



    姜舒蘭很納悶,她們之間,有這麼好的交情嗎?



    她這一句憑什麼問的,李知青臉色一僵,她身為姜學民最親,最好的姑姑,是知道她和姜學民之間的關係的。



    “就憑我和姜學民之間的關係。”



    半晌,李知青深吸一口氣,這樣回答道。



    姜舒蘭眼波流轉,“這個理由不行。”



    “你和學民之間的關係?是什麼關係?夫妻?在乎這還是男女朋友?”



    這話問得,李知青頓時面紅耳赤,對方明知道不是。



    姜舒蘭收了笑容,“你看,你自己都說不出來,你和姜學民之間是什麼關係,那麼,你又有什麼資格張口,就問我要一份高考資料呢?”



    要知道,就她連自己,也只有一份。



    “你就不怕,我去找姜學民告狀嗎?”



    李知青知道姜學民有多迷戀自己。



    姜舒蘭臉上的笑容不止是沒了,連帶著眼神也跟著冰冷起來,“李知青,做人要厚道。”



    “姜學民為什麼會選擇離開公社,離開生產隊,你知我知,他喜歡你,他是傻子,所以他心甘情願為你付出多年,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但是請你搞清楚一件事,這和我姜家人沒有任何關係。”



    “而我,姜舒蘭更不欠你任何東西。”



    他們沒去找李知青去算賬,去報復,是姜家人的良知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但是,這不代表著,李知青可以上門這般敲詐勒索人。



    這般不留情面的話,讓李知青頓時面紅耳赤,“可是,要不是他,我在生產隊的名聲也不會這麼差。”



    “這是他欠我的。”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拒絕他?”



    姜舒蘭驟然抬眸,眼裡帶著幾分犀利,一針見血道。



    男女朋友這件事,如果她當時就表明不可能。



    姜學民又不是傻子,更不是渾蛋,也不會在李知青身上付出這麼多了,還是悄無聲息的。



    甚至,住在一個生產隊的姜家人都不知道李知青。



    從頭到尾,姜學民從未敗壞過對方的名聲,甚至連對李知青的好,都是小心翼翼,不讓人發現。



    這話問得。



    李知青沒有回答,為什麼不一開始拒絕他?



    因為,她在這個舉目無親陌生的地方,那繁重的勞作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才利用了,姜學民對她的喜歡,吊著對方。



    只是,這些心思太過陰暗,李知青從未和任何人說過。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姜學民的姑姑一下子就指出來了。



    她臉色有些難堪,“你不借就不借,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這簡直是倒打一耙。



    姜舒蘭驟然收起了高考資料,她一張瓷白的臉已經浮現了幾分冷色,“我看姜學民真是眼睛瞎了。”



    不瞎,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女同志?



    雖然對方識文斷字,是大城市來的人,但是卻連鄉下出生的明霞都趕不上。



    最起碼人家明霞,知道怎麼做人,心眼也是正的。



    而李知青,不提也罷。



    姜舒蘭這話,徹底否認了李知青,一下子讓她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姜舒蘭根本不看她,難得來了脾氣,朝著姜家三哥道,“三哥,趕她出去。”



    這是最後一絲情面都不留了。



    原本,她還打算看在姜學民的份上,給她留一絲情面的,但是這般接觸下來,姜舒蘭覺得不留也罷。



    還有學名也要好好教育不行,怎麼就眼瞎成這樣了?



    姜舒蘭的聲音不高不低,瞬間讓擠在屋簷下面,抄寫資料的知青以及年輕人們跟著看了過來。



    其中,裡面還有不少是和李知青,住在一起的知青。



    大家的臉色頓時有些古怪道,“這李知青該不會是,仗著以前和姜學民的關係,來找人家姜舒蘭要資料吧?”



    開口的是和李知青不對付的一個死對頭。



    兩人都相當瞭解對方。



    “要真是這樣,我看她可真是心裡沒點數。”



    “就是,人家姜學民都被逼得背井離鄉了。”



    “還不夠嗎?還打算來禍害姜家人嗎?”



    “那姜家人可真倒黴。”



    這一句句話落在李知青的耳朵裡面,宛若刀子一樣,割得她體無完膚。



    “你們在胡說什麼?”



    李知青忍不住朝著眾人吼了一句。



    “我們說什麼,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有人不輕不重地懟了一句。



    李知青被氣得眼眶發紅,跟著跑了出去。



    留下一句,我記住你們了。



    大家面面相覷,覺得李知青就是個傻子,明明以前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到了這一步,就傻成這樣了?



    就衝著當初姜學民喜歡她的這件事,她來姜家,只要不獅子大開口,人家姜家人都不會去為難她。



    這下好了。



    直接被姜舒蘭點名道姓地趕出去,怕是李知青以後想在上姜家的門,就不容易了。



    真是傻子!



    看完熱鬧,大家瞬間又收回了目光,趕緊忙活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把這珍貴的高考資料抄回去了再說。



    眼見著外面消停了下來。



    姜舒蘭便轉頭進了屋內,而蔣秀珍看完了一切,她忍不住朝著舒蘭道,“學民可真是個棒槌。”



    被這麼一個女同志,耍得團團轉。



    得虧兩人沒成,這要是成了,娶進來一個攪家精,這日子還過得下去嗎?



    姜舒蘭忍不住安慰道,“他還太年輕了,等出去歷練兩年就知道了。”



    蔣秀珍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因為姜舒蘭拿出資料共享的緣故,整個公社的考生,都對姜舒蘭感激了幾分。



    因為姜舒蘭,讓大家沒準備的仗,變成了有準備。



    雖然時間緊迫,但是有到底是比沒有強。



    轉眼就到了11月21號這天。



    所有的考生,都被安排到了平鄉市的各大學校參加高考。



    姜舒蘭也不例外,一大早,她就吃了家裡煮的雞蛋,和特意早上起來炸的油條。



    乘坐著生產隊統一出發的拖拉機,去了平鄉市的一中。



    比起那些在學校參加學習的學生,姜舒蘭他們這些下面生產隊公社來的考生,明顯算是野路子了。



    不太被人看得上。



    在那些正兒八經的高中生眼裡,這些人就是來湊數的。



    對於大家的目光,姜舒蘭見怪不怪,趁著在門口等著叫名字的時候,她又在腦子裡面過了一遍昨晚上覆習的,那些文章。



    正當她默背的時候。



    不遠處傳來一陣喧譁,“看到了沒?那個人就是這次參加高考,最小年紀的考生。”



    “誰啊?他多大了。”



    “鄒陽,今年才十六。”



    他們這些參加高考的人,有四十歲的,也有二三十歲的,甚至,有高中生,也那是十八九歲了。



    像鄒陽這種,才十六就來參加高考的,實在是少數。



    姜舒蘭聽到鄒陽這個名字時,她頓時停頓了片刻,接著,在腦海裡面繼續默揹著之前沒背完的一片課文。



    直到。



    突然被人打斷了。



    “舒蘭阿姨。”



    被眾星捧月關注的鄒陽,穿著一身棉猴兒,走到了姜舒蘭面前。



    他已經有一米七幾了,姣好的眉眼,依稀已經有了幾分少年的清朗和溫潤。



    這一身皮囊,很是能唬人。



    只是,姜舒蘭卻注意到,鄒陽那體面挺括棉猴衣領子處,沾的白米粒。



    她下意識道,“沒人給你洗衣服嗎?”



    怎麼考試,還穿一身髒衣服出來?這話一落,鄒陽面色一僵,他低頭,順著姜舒蘭的目光看了過去,他頓時也看到了衣服上沾著的米粒。



    鄒陽頓時有幾分窘,臉色通紅,“許,許是早上喂小美的時候,沾著了。”



    江敏雲不會管他的,更不會給他洗衣服。



    這樣,越發讓鄒陽懷念起上輩子的舒蘭阿姨,這些事情,好像從來沒在舒蘭阿姨身上出現過。



    他和小美以及他的父親,永遠有乾乾淨淨的衣服穿。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姜舒蘭對他的回答不感興趣,只是冷淡地哦了一聲。



    然後,反問了一句,“你怎麼還不走?”



    打擾她背課文。



    鄒陽,“……”



    鄒陽深吸一口氣,在這一刻,他甚至有點忘記自己的來意了。



    “舒蘭阿姨,我、我是想問,你也來參加高考嗎?”



    姜舒蘭覺得長大的鄒陽好煩,還不如以前小時候那熊孩子的樣子。



    她冷淡地點了點頭。



    鄒陽還想說什麼,看到姜舒蘭那冷漠的樣子,頓時把話咽回去了。



    那邊眼見著都要點到他名字的鄒躍華,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著急過來,拽著鄒陽的胳膊,“你跟她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