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可算是開了眼了!

    廠辦的全稱叫紅星軋鋼廠機關綜合辦公室,與軋鋼廠廠長綜合辦公室是一個部門兩塊兒牌子。

    人還是那些人,主任還是一個主任,就是業務上有了重疊。

    廠辦是軋鋼廠的軸承部門,做著起草文件,來賓接待,會議安排,文件接收、發放,物料管理,小車隊管理等等對接上級領導與部門主管領導、上級機關部門與下級基層部門之間的承上啟下的關聯工作。

    辦公室主任就是跟李學武來要人情的徐斯年,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

    雖然廠辦裡面只有副廠長級別以上的才會有專職秘書,但是每個處室的處長也是有對接業務的負責人的,剛才在董文學辦公室的廠辦秘書就是對接保衛處的秘書。

    保衛處接到的文件一般應該是由付斌簽字,這叫一把手簽字權,但是不知怎麼,現在“頤養天年”的付斌真把簽字權往董文學這邊推了過來。

    不管付斌的意思是善意還是惡意,這種事情都需要謹慎對待,一個處理不好,那支筆就是下崗的禍根。

    所以在廠辦秘書把文件拿給董文學的時候,董文學會皺眉頭,雖然批覆了,但是僅僅畫了個圈,在邊兒上寫了個“閱”字,又寫了“轉呈付斌處長批閱”的字樣。

    這樣就使得秘書出現因為一份文件兩頭跑的局面。

    誰都不想擔責任,誰都不想簽字,那秘書室的工作還怎麼做。

    知道秘書有些受夾生氣,李學武不能像老師那樣對著秘書發脾氣,只能好聲勸導,消除秘書對於老師的誤解和矛盾。

    這秘書也是個明白人,出門後對著跟自己握手的李學武說道:“不是我不懂事兒,是付處長說他要退休了......”

    李學武用左手拍了拍秘書握著自己的手背,挑著眉毛說道:“我理解,咱們是一個戰線的,現在的領導不好伺候我都知道,你們的工作很辛苦,但也很重要,是全廠各個部門之間的磨合劑,大管家,我們科室乃至處室也是在廠辦的溝通下與領導交流嘛,辛苦了辛苦了”

    秘書一副被理解的樣子,小聲對李學武說道:“要是領導都像您李科長這樣理解我們就好了,您可得快點進步,我也早點兒脫離苦海”

    這秘書可不是董文學辦公室裡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了,還有心情跟李學武開玩笑。

    李學武笑著回道:“您可真會捧我,晚上有時間沒?整點兒啊?”

    秘書推了推眼鏡擺手說道:“誰不知您李科長海量,我今晚還得寫稿子,有時間的,有時間我請您”

    說著便對著李學武擺了擺手往付斌辦公室去了。

    這小秘書也開始學老機關了,在董文學辦公室這小秘書裝作受委屈,擺哭臉就是在演戲。

    文件就在那兒,籤不籤的跟秘書又沒關係,還不是想要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摘清楚,不給董文學留下怨言罷了。

    李學武也看出了秘書的意思,願意陪著這隻還稍顯稚嫩的小狐狸演演戲,畢竟演技也是需要日常磨鍊的。

    這可不是後世那些小鮮肉說個“1234567”,混個臉兒好就行的時代。

    在人生或者職場這部電影裡,講錯一句臺詞,演砸了一場戲,那麼命運的導演就會讓你從男一變成躺在地上的死屍。

    李學武反身回了董文學的辦公室,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文件還在那兒,董文學碰都沒碰,想到這可能是老師有了“怕井繩”的心理,不由得嘿嘿一笑。

    心理暗自嘀咕著老師,臉上卻是笑著坐在了董文學的對面兒。

    “怎麼了,師母又說你了?怎麼還跟廠辦的小秘書發起火了”

    董文學橫了李學武一眼,說道:“別說你看不出來,跟我這兒還玩兒虛的啊”

    李學武“嘿嘿”笑了一聲,正色問道:“付處長啥意思?“杯酒釋兵權”?還是“許田圍獵”?“安居平五路”?”

    董文學聽見李學武話無聲地笑了笑,說道:“哪有你說的那麼損,無非是機關的那套老把戲,對了那件事還是沒有進展,老鼠沒有出洞”

    李學武點了點頭,這個結果自己有心理準備的,將自己帶來的材料放在董文學面前,見老師皺著眉頭沒有去看,李學武嘿嘿笑道:“沒有“追蹤感應”,這是審訊記錄”

    董文學瞪了李學武一眼這才翻開記錄看了起來。

    李學武見老師在看,也就開始解釋道:“食堂那天的案子,抓了7個人,看來不是偶然事件,是老鼠從另一個洞穴裡出來了,給我演了一出調虎離山”

    董文學邊看邊問道:“那天領導就在食堂後面的餐廳就餐,最初對於食堂的亂相領導們都是不滿意的,但是見你在食堂的一番作為,雖然都沒說什麼,但是事後都是表揚了保衛科的”

    李學武沒在意這些虛的,那些人的話壞的有用,好的沒什麼用。

    李學武指著審訊記錄說道:“這個人就是被放出來給我轉移視線的,如果那天工人們真的被他們帶動了情緒,出現了群體性事件,那麼無論是帶肉回來的我,還是負有保衛秩序責任的我都會受到處分”

    李學武指了指走廊的那頭,小聲說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殺我這隻雞,給那頭兒的老李看的”

    董文學嗤笑一聲將審訊記錄合上,整個人後仰躺在椅子靠背上,閉著眼睛說道:“沒有根據的事情就別亂猜了”

    董文學想了一陣,又坐直了身子,敲了敲審訊記錄,狠聲道:“十年前給過他們機會了,還敢出來活動,真是找死,既然他們自己不想活,那就往死了辦,也趁這個機會試試軋鋼廠的水有多深”

    今天董文學的脾氣確實是衝,許是被隔壁那位撩撥出的火氣,也許是學生遇到陰謀使得董文學如芒在背了。

    雖然前面說了沒有根據的話不能亂說,但是隨後就給自己的學生安排了試試這裡面水深水淺的任務。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雖然說現在保衛處的前景很明朗,李副廠長支持,付斌要退,董文學正年輕,但是備不住有討人嫌的空降兵。

    當然了,最不招人待見的還有要退下去的人給後人留下一個爛攤子。

    李學武將董文學遞回來的審訊記錄放在了手上敲了敲,言說道:“無論水有多深,我都給您試個底兒出來,順便再給您撈兩個不聽話的王八燉湯喝”說著話便站起身往出走。

    董文學也站起身對著李學武開玩笑道:“王八那就算了,太老了,直接捏死在水底就行了”

    李學武對著老師挑了挑眉毛,笑道:“那就弄兩條美人魚,您也像老李似的,來個“教育教育”?”

    “滾犢子,下次你再去我們家,看你師母不用條束疙瘩打你的”

    “哈哈哈哈~”

    走到門口,董文學正色地對著李學武說道:“現在我將面臨再進一步的機會,你也將要遇到人生中最大的機遇,這次就看咱們師生兩個能不能因緣際會,巧借東風了”

    李學武知道自己的老師是有根底的,點頭應是道:“那這次我可就勇往直前了,您會給我兜底兒的吧”

    走到門前打開門,董文學拍了拍李學武的肩膀說道:“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東風我會去借”

    得了老師的應允,李學武拎著審查報告回了輔樓。

    剛一上二樓就見劉福生等人圍著許寧。

    “怎麼了?”

    等李學武一走近才看見許寧半邊胳膊都被紗布吊著,臉色卻是雪白。

    “怎麼回事?”李學武見許寧的慘狀急聲問道。

    許寧對著李學武眨了眨眼睛說道:“昨晚下班騎自行車摔的”。

    李學武的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也不好詢問什麼,指了指辦公室說道:“跟我來”

    兩人往辦公室走,劉福生等人都還幫著許寧把衣服理了理。

    等進了辦公室,卻見韓雅婷也跟了進來,李學武沒管她而是面色嚴肅地問向許寧:“是今早出的事兒?”

    許寧點了點頭說道:“今早我回家,走到衚衕裡時被三個人堵住了,這胳膊便是被那些人用棒子打折的,我這也是剛從醫院回來”

    見許寧實在是疼的厲害,李學武走過去扶著他坐在了椅子上,說道:“怎麼沒給這邊打電話?”

    許寧搖了搖頭說道:“我家那條巷子口偏,那三個人都是帶著口罩,穿的又都是普通的衣服,打了我就跑,我爬起來打電話也追不上了”

    李學武想到先前食堂的騷亂,再想到今天許寧被打,彷彿有一張大網正在向自己扣來,看來自己真的是惹了一個厲害的人物啊。

    李學武知道許寧按照自己的要求下了班把槍交了,所以才沒有還手之力。

    保衛股人員下班時不會帶槍回家的,這可能是韓雅婷沒有出事的原因。

    “你去槍庫領把槍,回家休息吧,等傷養好了再來上班,按特殊行動走持槍手續”李學武看著臉色白的嚇人的許寧說道。

    這許寧本身長得就嫩,算是治安股裡的“小白臉兒”了,去了保衛股為了保持威嚴,特意留了鬍子,但是現在看,這臉就跟女人擦了珍珠粉似的,頭上還一直冒著虛汗。

    許寧咬了咬牙,雪白的腦門兒上青筋暴起,對著李學武說道:“科長,我想留下,我想親手參與這個案子,把人揪出來報仇”

    李學武見許寧情緒激動,橫了一下眼睛,想要訓斥許寧幾句,但是見那滿頭的虛汗,又忍了忍,放緩語氣,敲了敲許寧身前的桌子說道:“你當這是混社會呢?這是辦案,哪裡來的仇?”

    見許寧堅定地看著自己,便開口說道:“要記住,這是戰鬥,生死存亡的戰鬥”

    許寧點頭道:“是,我接受批評,但是我還是想留下來”

    李學武見站在一旁的韓雅婷也有勸自己的意思,擺了擺手制止了韓雅婷的話,說道:“既然你不想中途放棄,那麼就在廠子裡做協調工作,隨時做好準備,等我消息”

    許寧知道自己現在沒辦法參與到一線的戰鬥中去了,現在李學武答應的就是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