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三百九十七章 感動不敢動



            

            

            “爸~”

閆解放臉上的淚水還在,站在屋裡,也沒管身後大敞四開的門正在往屋裡灌風,開口叫了一聲爸。

這可給三大爺整愣住了,這孩子是怎麼了?

平時他雖然不是嚴父的形象,但跟孩子們的關係也不是那麼的親近。

畢竟這個時候還是很保守的,很多父母都不會跟孩子表達愛。

當然了,這說的是孩子懂事兒了,稍微大一點兒了。

像李學武對李姝那樣,在這個時候並不稀奇。

但今天閆解放這麼在乎他爹的舉動,卻是讓三大爺感動了。

感動是感動,但現在不敢動。

因為他還得裝病呢,還得等老大回來呢,不能漏了陷兒啊。

所以這會兒閆富貴對著兒子問道:“老二!怎麼了!出啥事兒了!”

他還以為是老大出事了,或者是這次的“騙局”出問題了。

閆解放用衣服袖子摸了一把臉,頓時弄了個滿臉花。

剛才摔的那一下,臉搶在地上了,鼻子流著血,眼裡流著淚,這會兒全都混在一塊兒了,像是臉譜一樣。

三大媽見兒子這麼副模樣,便上前心疼地問道:“到底怎麼了!”

閆解放嗚咽著聲音說道:“爸,您沒死啊!”

“這叫什麼話!”

聽見二兒子這麼說,三大爺剛才的感動都煙消雲散,直想跳下床給這個孽子一巴掌。

這是看見自己沒死悲傷過度了?

三大媽也是責備地說道:“早上那會兒不是跟你說好了嘛,怎麼還這麼說你爸?”

“嗚嗚嗚”

閆解放在他爹皺眉頭的注視下一下子哭了出來,倒不是心疼他爸沒死喜極而泣,而是心疼自己啊。

這一跤兒摔的,都摔破了相了。

三大媽聽著不僅僅是摔破了相,都摔破了聲兒了。

這會兒閆解放哭都找不著調兒了,因為臉上疼,手上也疼。

“我走到門口,嗚嗚嗚,李學武說節哀!嗚嗚嗚~”

“啥!”

三大媽瞪著眼睛看著二兒子,嘴裡嚷道:“他混蛋他!我找他們家去!還是幹部呢!”

說著話就把手裡的圍裙一扔,抬步就要出門去對門理論。

可這邊還沒出去呢,就見一大爺從門外進來了,嘴裡還急聲問道:“老閆沒了?”

一大爺這會兒正想著上班呢,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便趕了過來。

“早上那會兒不還挺好的嘛~怎麼……”

看著屋裡閆解放哭的那麼慘,一大爺的心裡咯噔一聲。

完了,閆老師準沒了。

三大媽被一大爺的話問的一愣,隨即回道:“沒……”。

一大爺也沒等三大媽說完便進了屋,等看見閆富貴瞪著眼睛看他。

“老……”

這句稱呼還沒喊出來,一大爺就被嚇了一跳,隨即轉頭去看門口的三大媽。

三大媽也是瞪著眼睛看著一大爺。

“一大爺,您怎麼能這麼……”

一大爺在院裡還是有威信的,三大媽倒是沒想著他會像是李學武咒自己老伴死。

可現在進來就問老伴兒是不是沒了,怎麼回事兒?

一大爺也納悶兒呢。

“這不是好好的嘛,怎麼院裡有人傳老閆沒了?”

“啥?”

三大媽這才想到,剛才李學武為什麼跟自家老二說那句話,怕不是院裡人現在都這麼認為的吧。

三大爺想到這兒又躺了回去,繼續裝病。

哼,現在這種情況正好,一定能蒙過老大。

三大媽看了一眼裡屋,轉頭對著一大爺說道:“沒有啊,孩子他爸還是早上那樣兒,誰瞎傳話兒的?”

一大爺皺了皺眉頭,他當然不會說出是誰告訴他的這個消息。

“早點兒給老閆找醫生,總這麼下去也不行啊”

“是是”

三大媽又看了裡屋一眼,點頭應了。

這事兒不是她能做主的,得看被窩兒裡躺著的那位自導自演的老伴兒。

一大爺叮囑了一句,見閆富貴也不言語,便出門上班兒去了。

其實一大爺也看出一些不對來了,但沒有拆穿。

他是個有心人,不知道這邊在搞什麼,當然不會說些什麼。

但這會兒院兒里人傳的沸沸揚揚的,也不是什麼好事兒,便提了一嘴,點了裡屋的閆富貴一句。

這裝病也得有個度,別到最後把自己裝沒了。

送走了一大爺,三大媽也不說去對面兒理論的事兒了。

怎麼理論,院裡人都說老伴兒沒了,就不允許李學武說了?

現在她也找不到是誰先開始說的了,只能悻悻地關上了屋門,轉回身去打了溫水。

“剛才還想問你呢,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嘴裡問著兒子,三大媽又拿了毛巾站在洗臉架一邊指著臉盆說道:“過來洗臉”。

閆解放看了看衣服袖子上的血,苦著臉走了過去把手伸進了水裡。

“嘶~啊!”

他忘了他手上還有傷呢,剛才已經結痂了,這會兒沾了熱水,傷口又開了。

尤其是沾到了溫水,更是撕心的疼。

看見兒子的模樣,三大媽也是心疼了,拉過兒子的手唏噓著說道:“演、演、演,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回來,老二倒是傷成了這樣”。

聽見母親的話,閆解放的眼淚又下來了。

他太難了,為了那座房子,為了大哥拿走的錢,床上那位沒有走,他都要走了。

這會兒三大媽也顧不上兒子臉上的血會不會汙了毛巾了,放在水盆裡溼了,擰了一下幫著兒子擦起了臉。

“疼、疼、疼”

閆解放一直嚷著疼,齜牙咧嘴地躲著母親的毛巾。

“忍著點兒!”

三大媽拉住了兒子的手,用毛巾輕輕地擦拭著。

娘倆你一步,我一步地挪著,屋裡不斷地傳來嘶呵聲,看得三大爺直皺眉頭。

剛才閆解放說的意思他聽明白了,知道這是兒子在傷心他要沒了,所以這會兒見著兒子的醜態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倒是想到剛才老伴兒問的那句話,便再次問了一遍。

“老二,剛才你媽問你,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嘶~我乾等我大哥也不回來,這不是想進來問問怎麼辦嘛!”

閆解放躲了一下母親,嘴裡回了父親的話。

三大爺仰起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心裡琢磨了一下,道:“早上六點多打的電話吧?”

“是,我記著點兒呢”

閆解放實在受不了了,搶了母親手裡的毛巾自己擦了起來。

“我出門的時候是六點半,趕到電話局的時候求了應急口,當時是六點五十五分”

三大媽站在一邊給兒子點著臉上髒了的位置,嘴裡說道:“你大哥說了幾點回嗎?”

“沒”

閆解放邊嘶呵著擦著傷口邊說道:“我剛說完他就把電話放下了”。

“老大還是孝心的”

三大媽聽了這句話轉頭對著裡屋說了這麼一句,隨後接了兒子手裡的毛巾又去投了一遍。

“哼!”

三大爺不以為然地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隨後滴咕道:“要是有孝心,也不至於騙我的錢”。

“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

三大媽見兒子臉上已經擦乾淨了,便將毛巾遞給閆解放,示意他再擦第二遍。

嘴裡說道:“等老大回來好好問問,說不定有什麼誤會呢~”

“扯吧”

三大爺現在說啥都不會相信兒子了,包括正在外屋嘶呵的這個。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錢收回來還是放在自己的手裡把握一些。

“誤會怎麼可能一個月了不著家兒?誤會怎麼我見他那次不跟我說明白?誤會為什麼房場的名字是於麗的?”

“你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這房場怎麼能是於麗的名字呢?”

三大媽問完這句話,對著二兒子說道:“去屋裡把衣服換一件兒,看髒成什麼樣兒了”。

“我願意的嗎?”

閆解放這會兒心裡還有著委屈,早上跑去電話局打電話,又跑著回來。

累不累先不說,摔的那一跤兒擱誰誰願意啊。

三大爺家不是有車子嗎?

是有,但是自從出了上次車子被偷和這次閆解成詐騙桉以後,三大爺對固定資產和流動資產特別的注意。

可以說是防火防盜防兒子了,所以早上根本不提讓兒子騎車子這一茬兒。

“知道知道,知道你受累了,知道你受傷了”

三大媽安慰了兒子幾句,又說道:“這還不是為了你嘛,那房子不是你爸為了你要的啊?這錢不是為了你的工作往回要的啊?”

好麼,現在都成了閆解放的事兒了,讓閆解放一肚子苦水自己嚥了。

屋裡的三大爺在娘倆兒在外屋說話的工夫,眯著眼睛看著頂棚,心裡想著老伴兒的話。

是啊,除了兩個人合起夥兒來騙自己錢,再沒有別的理由是他能想得到的了。

不是閆富貴想不到自家老大兩人離婚了,但這個理由被他否決了。

因為在這個時候離婚真的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兒,離婚的男人好找媳婦兒,離婚的女人可不好找男人了。

所以閆富貴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理由來。

這個時候還沒有身份證那一說兒,都是戶口本。

而每家戶口本上的第一頁就是戶主的名字。

一般來說,家裡的男人就是戶主,閆解成兩口子分出去以後單獨申領了戶口本。

當時戶主登記的就是閆解成,這是慣例,也是約定俗成的。

那在房屋登記的時候,一般也是登記在戶主的名下。

這個時候可沒有婚姻財產糾紛處理辦法,女人離婚一般都是淨身出戶。

所以閆富貴才會說是閆解成“叛變”了,去了老丈人那邊,跟媳婦兒合起夥兒來騙他的棺材本兒。

但昨晚的事兒和於麗的表現,又讓他對自己的猜測起了懷疑。

於麗幫著自己找老大,這不矛盾嗎?

今天閆解放特許不用去學校,閆富貴的請假信是閆解曠帶去學校的。

今天閆解放的任務就是等在家裡,等著他大哥自投羅網,抓住他大哥。

三口人說了幾句閒話,便都沉默了下來,眼睛都是望向了門外,支稜著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

“他媽”

就在沉默的這會兒,閆富貴心裡正想著於麗,突然想起來,於麗要是去上班,會不會被老大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