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我有個朋友

話說到現在,兩人都知道了對方的底線,往後的話就好說的多了。

婁父知道了李學武對自己閨女的態度,也知道了李學武對自己的態度,所以也表現出了誠意。

李學武這邊呢,從婁父的話語中也瞭解到了他的擔心,也明白了他的苦心,算是給了對方一個態度。

兩人從喝了這口茶才算是開始正式進入談話環節。

“小娥在給你管賬?”

“是”

李學武坦誠地承認了自己白使喚人家閨女的事實,並且還恬不知恥地解釋道:“她說想鍛鍊一下自己管理財務的能力”。

“那我得謝謝你給她這個機會了?呵呵”

婁父笑著點點頭,閨女都給人家了,還提什麼你的我的。

“很好的,我也有意叫她多學習,可她以前都不愛這個”

說著話微微嘆了一口氣道:“我以前都想著培養老大接我的班,呵呵,沒想到,到老還是閨女在身邊養老”。

“時移世易,誰又能算的都準呢”

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您現在賦閒在家,說不定哪一天形勢變化,您又能東山再起了呢”。

“呵呵,我這輩子許是見不著了”

婁父很是無奈地說道:“我只盼著你們好,未來都好”。

“您就不想去看看兒子?”

李學武眯著眼睛笑了笑,就像是一個小狐狸似的問道:“說不定您都有孫子了”。

“哈哈哈!”

婁父也是眯著眼睛大笑了起來,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把一半的家產變現給他帶走,爭氣就是爭氣,不爭氣就是不爭氣,怨不得我了”。

說著話撓了撓耳邊的白髮,道:“至於孫子嘛,哪有老人不想念的,可是時事不許啊”。

“嗯,理解”

李學武點點頭,道:“等等吧,您寬心,好好鍛鍊身體,好好活著,說不定一年兩年的,政策放開了,他們就回來了”。

“咱爺倆兒坐在這兒就別蒙誰了”

婁父點了點桌面,道:“港城的租期還有三十一年,不說到期後怎麼辦,就算是到期了政策就變了,我還能活到九十歲不成?”

“都盼著長命百歲的,呵呵”

李學武笑著道:“您怎麼……”。

“人貴有自知之明”

婁父笑著說道:“我這輩子沒做過什麼好事兒,哪裡有長命百歲的命”。

“倒是你們,有希望見證這一輝煌時刻”

“會的”

李學武點點頭,端了茶杯開始喝茶。

反正他又不去港城,他著什麼急啊,總不能自己上趕著給他出主意吧。

婁父手指交叉著,坐在書桌後面,看了看李學武,隨後問道:“你對港城瞭解多少?”

“不多”

李學武解釋道:“我以前在羊城當兵,不過沒怎麼出去過,沒幾個月直接去了南邊兒”。

“倒是出國了,呵呵,但人家不大歡迎我們,也沒見過什麼世面”。

“因為你們端著槍去的嘛”

婁父身子往後仰了仰,道:“如果你是拿著錢去的,就有夾道歡迎的場面了”。

“不不不”

李學武晃了晃手指,對著婁父說道:“光拿著錢過去,他們只會夾道歡迎然後宰了你”。

說著話也不顧婁父變了臉色,繼續說道:“您不會樂觀到去得外面就是天堂吧?”

“當然不會”

婁父微微皺著眉頭說道:“我們幾十年的苦難有一大部分是他們賦予的,狼子野心有,良善心可無”。

“所以嘛,對面兒的錢好花,不好掙”

李學武笑著抬了抬眼睛,給便宜老丈人照腦袋潑了一盆涼水。

婁父皺著眉頭看著李學武說道:“我拿著錢,本本分分去做生意,只想和氣生財,做個富家翁都不成?”

“呵呵,那得看您怎麼和氣了,到底想做個多大的富家翁了”

李學武拿起桌上的毛筆,沾了墨片薄了筆,在案頭上扯了一張白紙畫了一個圈兒,大概就是港城的地圖。

“就這麼屁大噶兒地方,卻有著幾百萬的人口富集,最大的財閥不用我說您也知道,可您知道這塊兒土地上有多少億萬財閥嗎?”

婁父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看著李學武手裡的毛筆,一直點著周圍的位置解釋了大概的港口和產業佈局。

他在內地,不,在四九城,他整個人困了二十年了,港城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港城了,世界也不是二十年前的世界了。

現在他已離江湖久遠,江湖也早已沒了他的立錐之地。

雖時有信件往來,時事報刊流到手中,但瞭解的過於片面。

可能他看到的就是別人想讓他看到的。

“船運、地產、電子、輕工業、金融、貿易……您要是二十年前去,還有的一搏,現在產業蛋糕已經分完了”

將這個時代世界發展的變革一一給婁父普及了,看著瞠目結舌的婁父,李學武問出了最讓婁父難過的問題:“您覺得您拿著錢過去,即使錢和人都保住了,能幹啥?”

李學武的問題讓婁父很難回答,他是做實業起家的企業家,更是實業救國的典範。

但時代不會記得有多少人它付出了什麼,只會用車輪碾壓跟不上它腳步的可憐蟲。

李學武知道自己說的話很殘酷,但他不想這個老頭兒去港城給人家涮著玩兒。

他要是喜歡,在四九城,李學武就能把他涮了,反正都是人財兩空,何必跑那麼老遠呢。

你就是你想怎麼被騙吧,他這兒有的是讓你信的招。

“你都是哪兒聽來的?”

婁父看著李學武,剛才還說了解不多呢,這就差給他上課了。

這小子不誠實啊!

“您不信?”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看著婁父。

“當然”

婁父微微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就是聾子和瞎子,那些朋友也對港城知之甚少,所以很難得能從你這聽到這麼詳實的情況”。

這老頭兒不大實在啊!

李學武看著婁父不由得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自己說這些情況的時候可沒見他多麼的驚訝。

可見他並不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蹲在四九城裡的聾子瞎子。

“呵呵,我的朋友有些能耐”

李學武“有個朋友”就啥都能解釋的通,並且絲毫不在意對面兒這老頭兒跟自己擺迷魂陣。

“所以,您還是想去港城?”

“你不贊成?”

婁父很正式地看著李學武,明顯想要得到李學武的建議。

“這麼多年了,探親總還方便吧?”

李學武沒有先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

那就是婁家的幾個兒子這麼些年怎麼不回來探親。

羅湖橋可沒有封死,信件可以,探親也是允許的,即使今年開始不容易,但前些年不會不容易吧。

婁父的臉色瞬間就不好了,可是沒有對著李學武發火。

李學武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喝茶,等待對方的回答。

“唉~~~”

萬千話語都變成了一聲長嘆,多少思念的淚水也被冰冷的內心給凍僵了。

“那就說說您的計劃?”

李學武沒有苛責地對待這個老人,笑著問了另一個問題。

婁父瞭然地點點頭,說道:“我是有想把這邊的家底兒都抖落抖落,能賣的賣掉,賣不掉的扔掉”。

“跑?”

聽見李學武用了跑這個字,婁父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個字雖然難聽,但切合實際。

“如果身不由己的話”

婁父用一句無奈給出了答覆。

“我理解您的心情”

李學武點點頭,隨後說道:“但我也相信婁姐給您說了我的意見和看法”。

“嗯,我有想過”

婁父點點頭,說道:“我很感謝你,我也肯定你能護得住我們,但護一時,護不住一世啊”。

“這倒也是”

李學武點點頭,我相信您能披荊斬棘,開出一條通天大道的。

“我當然不想當羔羊”

婁父看著李學武說道:“我原本的計劃是先過去,看看實際情況,如果方便的話從餐館和民生行當入手,基礎,要求低”。

簡短地述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婁父又微微搖了搖頭。

“現在看,我想的還是過於理想了,而我相信你已經有了適合給我的建議不是嗎?”

“呵呵,好像不大合適”

李學武輕笑著說道:“我這人算計心重,總想著事事都兩全其美,對自己苛刻,對別人也是如此”。

“我理解,年輕人嘛,勁頭兒足”

婁父點點頭,並不是不瞭解這裡面的道道兒。

這會兒對著李學武認真地說道:“你只管提要求,如果我能做到,那你再說方案”。

李學武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婁父一直都在想著主導這次談話,但早有預謀的李學武哪裡會同意。

東一錘子,西一棒子的,終於讓他開了口。

“您不能走”

李學武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婁父認真地說道:“至少在常態化的情況下,您不能走”。

“是怕我跟他們聯繫?”

婁父顯然猜到了什麼,目光凝視著李學武問道:“那我這麼做還有什麼意義?”

“意義很大”

李學武面對婁父的氣勢壓迫,面不改色地說道:“您如果想把錢安全地帶出去,還想保得住現在的固定產業”。

“什麼意思?”

婁父將面前的茶杯挪開,身子撐在書桌上,看著李學武說道:“有話不妨直說,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別看他有金蟬脫殼的想法,但現在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

他這麼大歲數了,如果能不客死他鄉當然最好,人總是要落葉歸根的。

再一個,京城的買賣沒有了,可房產還在,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拿不走的東西。

搬著傢俱跑,總不能扛著房子跑吧?

早先不是不能走,現在都能走,為啥沒走,就是在等。

等等看這陣風是不是很快吹過去,他不用走了。

現在李學武給他提出了一個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餘地,他哪裡不會在意。

不在意今天就不會讓李學武登門了。

“我支持您東山再起”

李學武看著婁父說道:“不過不是私營,而是公營”。

聽了李學武的話,婁父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先前李學武已經說了,放棄一切,留在國內,李學武保他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