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五百五十五章 誇誇其談

 什麼叫震驚? 

 震驚就是你問我的,正是我想問你的。 

 胡惠生當然認識這個女人,這是關東的愛人殷梅啊! 

 而殷梅在震驚過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狀態實在跟關夫人不搭噶。 

 李學武眯著眼睛看了看胡惠生的態度,雖然不敢確認他是不是在騙自己,但兩方碰在一起倒是讓李學武有點相信胡惠生也不確定關東在哪兒了。 

 “怎麼辦?” 

 姬衛東見李學武不說話,再次追問了一句,這會兒時間可不大充足了,天越來越黑,代表離天亮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李學武看了姬衛東一眼,隨後走到車門邊上,推開了滿臉懷疑人生的胡惠生,對著車裡的殷梅問道:“告訴我,關東能去哪兒,否則你們就只能這一身跟我們回去了”。 

 “我真不知道!” 

 殷梅捂著臉,聲音帶著哭音,使勁兒地搖著頭,嘴裡嗚咽著,還真是怕丟臉的樣子。 

 李學武跟這女人掏不出消息來,又把目光看向了一直低著頭躲避的司機。 

 “你躲什麼?” 

 招招手,從帕孜勒手裡接過了手電,直接懟進了車裡,直接照在了司機的臉上。 

 “把頭抬起來!” 

 “我讓你把頭抬起來!” 

 李學武連說了兩遍,這小子的頭卻是越來越低,都要插到兩條腿中間去了。 

 看他不配合,李學武也懶得跟他廢話,對著帕孜勒示意了一下,道:“拉他出來,我倒要看看這是何方神聖”。 

 帕孜勒應了一聲,順著李學武讓開的車門子就要動手,卻是聽見裡面的小子突然喊道:“李處長,我……我是……” 

 這傢伙的話還沒說完,李學武卻是挑著眉毛一轉頭。 

 呦呵,還是認識我的? 

 姬衛東也是興奮了起來,要是抓到李學武的朋友可有意思了。 

 他也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 

 不過沒再用車裡的小子說話,胡惠生先開口了:“開元?” 

 胡惠生剛才光顧著看車裡的女人了,倒是沒仔細看男的是誰。 

 這會兒聽這聲音卻好像是自己的內侄啊,也就是鍾家的老么的聲音。 

 每個人的聲色都是不同的,說話的時候不用看對方就知道是誰了。 

 胡惠生剛才還不敢確認,這會兒見車裡的男人沒回應,便知道一定是那小子了。 

 鍾家六個孩子,在滑雪場被人折了一個,現在只剩下五個了。 

 這些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哪裡聽不出他們的聲音來。 

 跟媳婦兒孃家人相處的其實沒有多好,因為大舅哥有點兒拎不清,總想著靠著妹妹的關係行使特權。 

 像是胡惠生這種人,那是表面上極為注重形象的,怎麼可能讓大舅哥胡來呢。 

 所以,這鐘家的幾個孩子他也是待見的少,唯一一個聰明的他給使了點兒力,還死了。 

 現在看著車那邊,胡惠生是滿腦子的漿糊。 

 這幾個孩子被關東照顧他是知道的,但卻是不知道照顧的這麼“好”。 

 想到自己媳婦兒,他只覺得亂的很,這輩子過的實在茫然了。 

 李學武知道車裡的是誰了,跟自己曾經起過沖突的,也就是鍾家的人。 

 他現在也覺得有些荒謬,昨天下午聶連勝還提醒自己呢,鍾家幾個孩子跟著關東呢。 

 現在看來,關東還真是下了血本了,為了跑路,真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既然都是老熟人,咱們就別繞彎子了” 

 李學武重新站回了車門口,對著車裡的小子問道:“告訴我關東在哪兒?” 

 “我……我也不知道” 

 鍾開元見李學武變了臉色,急忙擺手道:“我真就是個司機,啥也沒幹啊!” 

 李學武咧咧嘴,看了車裡的女人一眼,對著這小子示意了一下。 

 鍾開元看見李學武的示意也是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了。 

 “我真的就幹了……” 

 “行了” 

 李學武嘆了口氣,問道:“你哥他們呢?” 

 “我哥?” 

 鍾開元瞪了瞪眼睛,道:“關哥帶著他們說有事兒,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關哥叫我帶……帶她來這邊等他們一起走”。 

 “四個” 

 李學武問出線索,沒再搭理他,而是回頭對著幾人說道:“再加上一個關東,五個人,擠一臺車,就沒有他兒子的地方了,他兒子可還是在火車站當靶子呢”。 

 “碼的,要不抓了關海山吧” 

 姬衛東氣的一扔菸頭,道:“我總覺得他不能扔下兒子不管”。 

 “都到現在了,你還這麼看他?” 

 李學武笑了笑,沒再說姬衛東,而是看了看手錶,揮手道:“兵分兩路,衛東你先送胡惠生去向處那,然後去鍾家掃聽一下”。 

 說著話還看了車裡一眼,繼續道:“既然能扔下一個,那其餘的幾個也都會被拋棄,不過一定不會消停,問問那兩個老的,興許有線索”。 

 “你呢”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問道:“你去火車站?” 

 “嗯”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追了一宿,累了,我試試守株待兔成不成,真要是不成,那明早只能發通緝令,封鎖河道和鐵路了嚴查了”。 

 “要是這麼搞,這鍋飯就夾生了” 

 姬衛東也是嘆了一口氣,真想給自己一嘴巴子,不過沒捨得下手。 

 李學武看了一眼那邊上車的胡惠生,雖說有這個人在,上下不至於連不上,但關鍵的人物丟了,這人可丟大了。 

 而且還不知道關東能帶走多少東西出去,為啥李學武看了行李箱就知道關東不在這邊,並且放棄了這對野鴛鴦。 

 蓋因跑路有帶金子的,就是圖意方便體積小。 

 現在看,這一箱箱的雜碎,不知道的還特麼以為是去度假的呢。 

 要是關東從大早就準備後路,那現在拎著這些東西跑,李學武會覺得這是對自己等人一晚上辛苦的侮辱。 

 姬衛東現在心裡也是苦,李學武提前抓胡惠生也是迫不得已,頗有種飲鴆止渴的意思。 

 如果按照計劃,關東在既定的時間落網,那由胡惠生會牽扯出更多潛伏的人物。 

 可是現在有些複雜了,那些人見到人被捕,和胡惠生提前被捕是不一樣的。 

 這也是為什麼紀監辦案都是儘量選擇開會或者上班的時候,人多些才好。 

 提前抓捕胡惠生造成的後果遠不及如此,胡惠生本身也是個問題。 

 別看現在很配合,可一旦開始審訊,有可能就只交代他自己的問題。 

 誰敢牽扯太多的人,怕自己不死? 

 很現實,也很無奈。 

 看了一眼上車離開的李學武,姬衛東也是覺得自己的嗶裝大了,辛苦了一個月,沒想到真的要翻車。 

 留下來配合他的帕孜勒看了看車裡的兩人,又看了看臉色陰晴不定的姬衛東,問道:“處長的意思……?” 

 見姬衛東看過來,帕孜勒攤了攤手,問道:“如果抓不到關東,他是準備放棄了?” 

 追到現在,誰都知道關鍵目標的狡猾了,如果這會兒都抓不到,那天亮以後更是想都別想了。 

 介紹信這樣的障礙也就對普通人有用。 

 姬衛東陰狠的眼神瞪了一眼車裡探出頭往外觀望的小子,嘴裡嗤笑道:“我認可相信他吃屎,我都不會相信他會放棄”。 

 說完見那小子縮回了頭,伸手拍了拍車的後備廂,對著帕孜勒獰笑道:“你恐怕不知道他對於這些東西的執著,如果關東把身外財物全都拋棄還有可能脫身,可你認為他可能嗎?” 

 帕孜勒搖了搖頭,道:“我的排長不是這樣的人”。 

 “嗬~~~” 

 姬衛東輕笑了一聲,隨後對著車裡的兩人揮了揮手,都按:“去撿衣服吧,穿上,跟我們回去”。 

 車裡的鐘開元像是個大姑娘一樣,扭捏地探頭看了看,這才光著屁股下了車去撿地上的衣服。 

 姬衛東懶得看這麼辣眼的情景,轉身看著帕孜勒說道:“我並不是否認他的能力和對組織的負責和忠誠,我說的是他的性格,懂嗎?” 

 “不懂” 

 帕孜勒很是不給面子地再次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排長的性格很好,他是一個好人”。 

 姬衛東吊著眼睛看了看帕孜勒,聽見這話的他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到底是做了什麼孽,讓自己聽見有人說李學武是一個好人的。 

 “你怎麼看出來的?” 

 姬衛東撓了撓腮幫子,瞪著眼珠子指了指自己問道:“那你看看我,我是好人不?” 

 帕孜勒看了看姬衛東,一扭頭,往正在集合的隊伍那邊走了過去。 

 姬衛東哭笑不得地看著愛憎分明的帕孜勒,心裡又是氣又是嫉妒的。 

 碼的,那個混蛋怎麼就是好人了,怎麼就有人這麼堅定地跟著他呢。 

 鍾開元撿得了衣服想跳回車裡,卻是被車裡的女人一腳踹了出來,只好當著一眾人的面穿起了衣服。 

 等他穿完的時候,車裡的女人也下了車。 

 如果說在被抓的時候殷梅是窘迫的,見到胡惠生的時候是尷尬的,那麼現在穿上了華麗衣服的殷梅就又是端莊典雅的關夫人了。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漂亮的女人很會裝。 

 姬衛東打量了兩人一眼,沒穿衣服的時候兩人抱在一起還有種野鴛鴦的意思。 

 現在嘛…… 

 夫人就是夫人,司機就是司機,氣質就是區別。 

 夜色掩蓋了太多的醜事,就像現在殷梅的臉,在黑夜裡看不出尷尬的神色。 

 可黎明前黑暗即使再能掩蓋,也抵擋不住將要天明的事實。 

 鋼城的火車站還是很新的,去年才剛剛建成,原來那座世紀初修建的老車站一點兒影子都不見了。 

 新的火車站顯得還是很氣派的,即使是夜裡,在這裡候車的人數並不少。 

 火車站門口有些嫌候車室裡悶,蹲在臺階上抽菸的,對於大門進進出出的旅客並不在意。 

 這個時候進出的人也少了,更沒有了白日的喧譁聲,顯得很是安靜。 

 因為候車大廳的木製座椅上有些等車的旅客正在打盹。 

 有沒搶到座椅的則是就著行李,找了牆邊依靠著躺了,這並不稀奇。 

 火車出行在東北這片土地上算是很早很早就開始流行的出行方式了,人們對於候車室的眾生相很習以為常,即使這個時候還有人從大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