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115章 二桃殺三士


週六的早晨,一如李學武所想的那般熱鬧。

 
“這……這怎麼會這樣!”

 
“這……”

 
“馮副主任呢?!”

 
“快去找馮副主任!”

 
……

 
“聽說馮副主任是皺著眉頭處理的這件事”

 
沙器之將廠辦昨天轉來的文件一一進行處理,同時也將昨天沒有處理好的文件交給李學武處理好。

 
嘴裡輕聲彙報著今天的早上聽來的“消息”,最勁爆的當屬工作組的了。

 
就沙器之所說,工作組辦公室門口的牆上、走廊、門、窗,都被貼了大字告,門口還堆了一小堆兒舉報信件。

 
要說大字告也就算了,能說出來的事,能貼出來的事還能叫事?

 
十張裡面能有一個真事都算合格了,純屬瞎胡鬧,更是給他們的工作添麻煩。

 
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查起來極為費勁,更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可是不如舉報信來的實惠。

 
起初工作組的人想了,昨天李懷德都“自首”了,那今天的舉報信還不都是衝著他去的啊。

 
看大字告就知道了,都是寫李懷德怎麼怎麼樣的,什麼對工作不負責了,什麼管理不到位了,什麼佔著茅坑不拉屎了……

 
反正說的都是閒扯淡的話,工作組的人滿心期待的打開信件的時候,卻是發現這一小堆七十多封信都是舉報聶成林的。

 
嘿!這可真是小和尚上房梁,奇了妙了!

 
昨天聶成林剛出了事,今天就有“落井下石”的,到底是聶副廠長人緣太次,還是特麼軋鋼廠群眾裡面有壞人啊!

 
這速度也太快了,牆倒眾人推是有這麼個理兒,但也不能這麼幹啊。

 
所以當馮副主任看見這些舉報信的時候也是愣了神。

 
沒別的,昨天聶成林的事他都知道,更知道聶成林同下面工人的矛盾,沒想到期待的今天能搞定李懷德,卻冒出來個聶成林。

 
得!一隻羊是放,兩隻羊也是放!

 
雖然很奇怪,但馮道宗還是決定調派一部分人手去調查聶成林。

 
查聶成林沒別的原因,主要還是這些舉報信裡的東西比較實惠,好像真有這個事兒似的。

 
最關鍵的是,這些事都是從正治角度出發的,從聶成林大家長工作作風開始說的,甭問了,一查一個準。

 
就連剛上班的廠長楊鳳山都聽說了,同書記好一陣溝通。

 
本就是聶成林主管工作的問題,業務上是沒有對錯的,只是做事的方式和方法不對,且做出的處理態度也是不好,這才搞大了。

 
要是擱以前,誰會舉報他啊!

 
可現在不成了,工人正尋求情緒發洩口呢,聶成林這下算是一腦袋撞在車間那些技工身上了。

 
昨天是楊元松找聶成林談的話,嚴肅批評了聶成林關於兩個處室所管項目的干預手段不合理,沒有做調查,也沒有詢問相關負責人和群眾們的意見,獨斷專行。

 
這在組織工作中是最不可取的,更是沒有群眾基礎的,很影響其威信。

 
聶成林也是在書記那邊,同工作組成員,同相關的領導同志做了解釋說明,也對這一次的不理智決定進行檢討。

 
而在另一邊,楊鳳山同谷維潔等人同生產管理處和設計處的管理人員開了辦公會,嚴肅批評了兩個部門的負責人。

 
在處理相關工作中沒有充分領會上級的意圖,更沒有認真思考上級決定的意義,盲目的上傳下派,將問題矛盾化,複雜化。

 
尤其是個別負責人和幹部,在這次的矛盾中進行了站位,這在正治上是不允許的,更是違反了紀律的。

 
楊鳳山強調,主管領導同下面的工人是有距離的,需要各部門負責人擔起責任來,提高正治站位,領會和貫徹主管領導的意圖,不能消極對待,更不能站錯了位置。

 
這話批評的就是鄺玉生和夏中全了,主要還是他們站在了工人的那邊,將這件事推向了不可預測的深淵。

 
如果不是楊鳳山及時出現,擱置了矛盾,制止了更加激化的行動,那昨天的鬧劇就沒法收場了。

 
因為楊鳳山將兩個處室大小幹部都叫了過去,當著大家的面把問題說了出來,那就是要打板子的。

 
鄺玉生和夏中全是部門負責人,自然是要站出來主動做檢討,承認錯誤的。

 
兩邊的事情都搞定了,最後都是下班時間了,楊鳳山也沒耽誤其他同志下班,便叫了鄺玉生和夏中全去了書記的辦公室。

 
這邊聶成林還在談話,兩邊一匯合,楊元松和楊鳳山又交叉著同各自的談話對象進行了安撫和叮囑,也由主管讜組人事工作的谷維潔給雙方做了組織工作。

 
昨天三人也是互相說了話,做了檢討,軋鋼廠這邊和工作組都覺得這件事就這樣了,卻是沒想到幹部隊伍穩定了,下面的工人不讓了。

 
這件事還真就是個事,昨天工作組尊重軋鋼廠的領導,並沒有在會上說什麼,可現在有了舉報,他們就得做工作。

 
如果不做工作,那群眾的意見就會集中在他們的身上。

 
所以,馮道宗也是按照組織紀律以及工作要求,對這一件事進行例行調查。

 
從早上開始,工作組的人員便撒出去了,按圖索驥,依照舉報信統計出來的問題一一對舉報人進行核實,也對相關的線索進行調查。

 
這就是個大活兒了,調查李懷德的工作還沒完呢,這又開始調查聶成林了。

 
馮道宗已經從部裡要了一回人了,總不能再要了,那成什麼了,軋鋼廠這邊臉上也不好看不是。

 
其實楊元松和楊鳳山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昨天搞了李懷德,今天搞了聶成林,廠辦公會議就剩楊鳳山和景玉農了,這是要幹啥?

 
楊鳳山這麼想一點兒錯都沒有,因為聶成林早上來了以後,因為這件事,再加上昨天的事,已經遞交了請假手續。

 
理由也很充分,身體不適,要去醫院做檢查。

 
明明軋鋼廠就有醫院,明明軋鋼廠醫院就是頂好的醫院了,可聶副廠長偏偏要去城裡看,還是看中醫。

 
這就已經很明顯了,聶副廠長“不幹了”,耍賴不上班了。

 
就機關眾人想了,原因無非就這麼幾個,一是沒臉上班了,讓手底下人給掘了,昨天差點捱了打,咋好意思就來了。

 
二一個便是舉報信,聶副廠長定是覺得昨天跟他道歉的那些人不服氣,連夜搞了這個害他。

 
嘿!今天早上聽說聶副廠長請了病假,鄺玉生和夏中全比誰都驚訝。

 
這聶副廠長是老工人出身了,身體就跟車間裡的鐵疙瘩一樣啊,咋說病了就病了?

 
再一個,咋就這麼巧啊,趕著他們跟聶副廠長頂起來之後,就有了舉報聶副廠長的信件?

 
而更巧的是,聶副廠長聽說了這件事就病了,連給他們解釋的時間和機會都沒有,你說這叫什麼事。

 
機關裡的人都知道,昨天領導給協調的關係白費了,聶副廠長同兩個部門的矛盾沒個解決了。

 
本身就是被領導說合著,已經沒有了以前的信任和默契,就像兩口子打架,現在突然出來一群人說一方罵了另一方,這還了得?!

 
所以,楊鳳山擔心的事還是出現了,他將要面臨二選一的問題了。

 
要麼給生產管理處和設計處大換血,將不服管的幹部進行調整和打散處理。

 
要不就是在即將到來的年中工作會議上進行分工調整。

 
無論是選哪個,都會對當前的軋鋼廠生產工作和整體和諧的環境造成損傷,更會對當前穩定的正治生態造成影響。

 
楊鳳山想過後勤處會出事,想過保衛處會出事,就是沒想過他的大本營會出事,還一出事就是全軍覆沒。

 
通過昨天同鄺玉生和夏中全的談話中瞭解到,這兩名幹部的思想都受到了某些人的影響,有朝實用主義方向發展的傾向。

 
更注重把實證主義功利化,強調生活、行動和效果,經驗和實在歸結為行動的效果,知識歸結為行動的工具,真理歸結為有用、效用、或行動的成功。

 
實用主義的要義體現在:認識的任務,是認識行動的效果,從而為行動提供信念。

 
也就是說,楊鳳山現在看到的,兩個處室,甚至是更多處室的負責人,通過同某些人的聚會和談話中有了這方面的思考和正治傾向。

 
他們關注行動是否能帶來某種實際的效果,也就是關注直接的效用、利益。

 
簡單來說就是,有用即是真理,無用即為狗屁。

 
楊鳳山知道,這理論不要太李學武。

 
他和楊元松聊過李學武的正治思想和傾向,得出的結論就是,李學武並不靠向任何一邊,完全就是實用論實踐者。

 
楊鳳山也是搞了多年組織工作的人了,自然清楚廠裡群眾更多的是唯xin主義者,而他所在的組織是講究唯wu主義的。

 
那麼在兩個主義之間就會有一個矛盾衝突,這種矛盾衝突是根本性的,是不可融合的。

 
但現在就有一股思想在調和兩者關於科學和生活等對立的理論。

 
這股思想並不拘泥於亞里士多德的主語-謂語的邏輯形式,而是試圖改變思維方式,為思維活動建立一種新的邏輯框架。

 
這種思維方式不是就概念本身而論概念,而是探究它會產生什麼效果。

 
實用主義方法反對首先設定最先存在的事物、原則或範疇,它只關注最後的事物。

 
說起來很複雜,但總結起來很簡單,就是以人為本。

 
做這件事開始前,要先考慮幾方當事人的訴求,以實際出發,協調和調整相關的方式方法,進而達到妥協後的產物。

 
這麼一說楊鳳山也清楚,其實就是機關裡的生存法則,更是機關裡做事的潛規則。

 
雖然這些規則都是存在的,也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但是,這怎麼能作為一種思想放到正面來呢,這是不能說的,也是不提倡的。

 
現在講究的是……

 
軋鋼廠出現這種思想的根本原因楊元松同楊鳳山也討論過,並不能因為一個人或者兩個人的出現而做出定論。

 
要反思在當前的組織工作中是否有漏洞,是否有工作沒有做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