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夢實 作品

第147章 青登舌戰群儒!【豹更8100】

瞬間產生一股緊繃的氣氛。

打造出這股氣氛的人,自然是突然安靜下來,並集體怒視青登的儒生們。

沒有任何玩笑意味或調侃的意思。

儒生們眼神裡的怒意都快化成實質性的、彷彿恨不得立刻將青登射成刺蝟的萬千箭矢。

茶屋裡的其餘客人,此時統統像是冬天裡的蟬蟲一樣噤聲。

他們或是面露驚異,或是朝正隔空對峙的青登與儒生們投去擔憂的眼神,亦或者直接展現出一臉希望看一場好戲的純粹樂子人表情。

本正擦拭著某張髒桌的手代小姐姐,現在不得不停下她手裡的工作,揚起驚疑不定的目光,看了看青登,又看了看儒生們,眼珠子滴溜兒地一轉,然後一邊擠出開朗的表情,一邊朝青登與儒生們之間快步走去。

“啊哈哈哈,客官們,你們杯中的茶水都沒了呢,需要再續茶嗎?”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時,手代小姐姐恰好站在了青登與儒生們之間,以自己嬌小的身軀作牆,阻隔開了雙方人的對視。

手代小姐姐的爽朗笑聲,將此時正四處瀰漫的劍拔弩張氣息沖淡了些許,緩和了緊張的氛圍。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足下,可有聽到我的話?”

不依不撓地對青登發起連番質問的這人,是個皮膚很白皙,身材頎長,面容清秀,只遺憾頰上長了不少難看雀斑的雀斑臉。

雀斑臉站起身,大踏步地走向青登。

途中,他以極粗暴的動作一把推開了攔在他前方的手代小姐姐。

“啊!”

手代小姐姐驚叫一聲。

她沒料到儒生的態度與舉止,居然會如此粗暴。

並非武道高手,僅僅只是個普通的茶屋服務生的她,因控制不住身體的平衡,而直直地往地面倒去。

就在她的左肩連帶著半個身體,即將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時,一隻大手忽地從斜刺裡伸出,以有力但又不失風度的動作,一把扶住了她。

驚魂未定的手代小姐姐,後怕地看著剛剛離她僅有30釐米的間距都不到的堅硬地面,隨後仰起臉,感激地看著在千鈞一髮之際對她伸出援手的人。

“謝謝……”

青登輕輕頷首:“快離這裡遠一點。”

說完,青登放開手代小姐姐。與此同時,靜靜地將視線轉向跟前那名正怒目圓瞪著他的雀斑臉。

這時候,又有幾位儒生站起身,快步地來到帥哥的身周。

多了這麼多同伴的撐腰站臺,雀斑臉不自覺地把腰桿挺得更筆直了一些,同時也將腦袋抬得更高了一點,就差直接用鼻孔看青登了。

雀斑臉掃動視線,看了圈青登以及德川家茂等人身上的旅人樣式的衣裝,眼底漸漸浮起一層不屑。

雀斑臉並沒有特地掩飾自己的反感情緒。

所以,青登輕輕鬆鬆地就察覺到了雀斑臉面上的這抹跟直接將“鄙夷”二字直接寫在腦門上,幾乎無甚差異的神態。

這傢伙正作何想法,為何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青登一目瞭然——媽的!臭外地的!來江戶要飯來了!

要說全日本上下,哪個地方的人最地域歧視,那當屬京都無疑。

作為當今日本名義上的國都,兼歷史最悠久的古城之一,京都在文化領域、政治領域上,有著超然的地位。

京都的此種特性,使得居住在此城的士民們,極愛以“王土人士”自居,有著極強的心理優越感與排外性。

在京都人的世界觀裡,天下只分成兩部分——京都、除京都以為的化外之地。

在京都人眼力,從京都以外的地區來的人,都是一幫不通風雅的土老帽、鄉巴佬——連征服了他們、征服了全國的關東人也不例外。

即使在江戶幕府的治理下,以江戶為首的關東地區已被建設極為繁榮昌盛,可京都人依舊看不起關東人。

直至江戶幕府都已經統治日本近300年的現在,仍有不少京都人蔑稱關東人為“東夷”。

不過,京都人的地域歧視雖很嚴重,但關東人……細緻點講,就是江戶人也好不到哪去。

除京都人以外,就屬江戶人的地域歧視最為嚴重。

單論歷史底蘊,別說是與京都、奈良這種已經存在上千年的古都相比了,哪怕是放眼日本全土,江戶在諸城中都算是較“年輕”的那一類。

在三百年前,江戶這片地頭還是一片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嶺,直到德川家康入住關東後,才漸漸地被營建起如今的日本第一大城。

江戶是當今幕府的統治中心,受此心理的影響,江戶人難免會心生驕橫之心。

不管你是哪個藩國的藩士,說到底都只是我們幕府的附庸!

江戶人……尤其是地位與清朝的八旗子弟相似的幕臣子弟們歧視異鄉人,這種事情普遍得都不能稱之為“新聞”了。

——這幫人的臭毛病可真多啊……

心中如此暗道的青登,對這群自高自大的儒生又多了幾分厭惡。

“足下。”雀斑臉以毫不客氣的強硬聲調,一字一頓地道,“敢問你剛才笑個什麼?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你瞥了我們一眼,然後一臉不屑地冷笑一聲,你這是何意思?莫不是在嘲笑我等?”

雀斑臉的提問一句比一句犀利。

他每問一句,他與其身旁的其他儒生,投向青登的眼神,便多一分銳利。

周遭的氣氛也隨之變得愈發凝重。

本已經決定不與這群儒生多計較的青登,現在不禁感到心頭火起。

青登本就看這群腐儒不順眼。他一向討厭腐儒……不,精確點講,是討厭所有腦袋不正常的傻逼。

實質上,青登本身並不討厭儒學。

孔子所創立的最初的儒學,與後世經過董仲舒、朱熹之流改造過的儒學,根本不是同一種東西。

前者是有許多可取之處,在一定程度上能引人向善的學說。

而後者,不過只是向封建統治者提供便利的好用工具。

青登主要是對後者有較多成見。

所謂腐儒,主要分兩類。

其一,只知讀書,讀書讀傻了的呆子。

不知變通,思想迂腐陳舊,固步自封,鍾愛於厚古薄今,滿口“之乎者也”、“祖宗之法不可變也”,儒學的真正精華一點兒不通,孔子提倡的君子六藝,即“禮樂射御書數”一點兒也不學,儒學裡的各類糟粕,倒是掌握了個十成十。

其二,便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吸血蟲。

這種人很清楚淪為統治工具的儒術的種種利害,但他們就是故作目瞎耳聾,執意堅持維續儒學在思想領域裡的統治地位。

這一切,只因他們是推廣儒學的既得利益者們。

只要儒學仍大行其道,他們就能趴在國家和百姓的身上瘋狂吸血,吸得滿腦腸肥。

從眼前這群儒生方才的那副信誓旦旦地論述恢復井田制的必要性、自嘆生不逢時的悲憤勁兒來看……他們毫無疑問地是屬於上述的第一類腐儒——讀書讀傻了的傻逼。

對面前這幫腐儒的無端找茬的不爽,以及對他們本身之存在的反感,在青登的內心一下子長大膨脹。

等青登自個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哈哈哈地笑出聲來了。

我懶得例會你們這群剛才一直在貶損我的腐儒,你們倒好,自己找上門來了!

面對這種主動湊過來尋他晦氣的人與事,青登從不退縮、祈和,他向來都是絲毫不慫地頂上去,與其正面開片。

前有討夷組的瘋子們,後有火付盜賊改內不服他管教的部下們——這些人之後的下場,都不怎麼好。

既然對方主動來找他的麻煩,那麼他也就不客氣了!

一口氣地大笑了好一會兒後,青登撫掌微笑道:

“足下,你誤會了。我剛剛確實是在笑,但並非是在嘲笑爾等,我是覺得你們方才的那些話,實在是說得太好了。幕府現在確實是太輕視儒術與儒生了。”

青登此言一出,頓時招引來了不少戲謔、嘲諷、輕蔑的視線——這些視線,基本都來自周圍的那些目下正等著看熱鬧的看客們。

他們皆認定——青登的這番言行,是在認慫。

見對方人多勢眾、殺氣騰騰,所以謊稱自己剛才的笑聲裡沒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既能照顧到對方的面子,又能給自己一個臺階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