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夢實 作品

第1章 飽受寵愛、大權在握的橘青登!【6000】

“我就是為了跟鈴音聊天,才屈尊降貴地光顧這裡的!要不然鬼才來你們這種破店!”

自家的店鋪受人中傷,連帶著自身的人格也遭貶低……鈴音和吉九郎的面色都變得甚是難看。

但他們不敢發作,只能將滿腔的怒火、委屈,硬生生地咽落回肚子裡。

早川屋乃是在江戶手眼通天的札差之一。

札差——即那幫壟斷了旗本、御家人等武士的祿米交易,富可敵國的鉅商。

這名正無理取鬧的年輕男子——早川屋團七郎——正是早川屋的現今當家:早川屋祥太郎的七子。

按照江戶幕府的規定,上至割據一方的大名,下到僅有幾分薄田的農民,家產都是不存在“分別繼承”的。

所有的家產都必須傳給嫡長子,嫡長子若沒了就傳給嫡次子,嫡次子若沒了就傳給嫡三子,嫡子若都沒了就傳給庶長子,以此類推。

當家產被繼承後,其他兒子要麼待在家裡啃老,要麼自己去另謀出路。

這也就是為什麼江戶時代的文化名人、武道名人,常常是家中的次子、三子——因為長子都忙著繼承家業去了,一分錢都撈不到,又不想當家中米蟲的二子、三子們,便只能去搗鼓別的事業,到其他領域發展。

早川屋團七郎自知身為父親的第七子的自己,基本沒有繼承家業的可能,所以他從小就很有自知之明的——當起了在江戶赫赫有名的紈絝子弟……

精通吃喝嫖賭、揮金如土、好色風流、仗勢欺人……紈絝子弟常有的惡習,他一個也不落。

雖然都是追求享樂,但是有句老話說得好——“人各有志”。

同為紈絝子弟,可有的喜歡吃喝,有的喜歡賭博,有的喜歡聽戲。

至於早川屋團四郎,他就比較普通了——他喜歡女人。

幾乎每天都能看見他在吉原、岡場所等桃色場所一擲千金的身影。

其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終日泡在女人堆裡。

倘若他僅僅只是好色,只在遊女們的身上發洩他那無窮無盡的**,那也就罷了。

然而……他時常仗勢欺壓良家女。

為了強佔自己看上的女人,他甚至不惜動用一些非常卑劣的手段,半強迫、乃至強迫對方就範。

在聲譽本就很不好的“江戶紈絝圈”裡,早川屋團四郎都屬於惡名很盛的那一類人。

正當鈴音和吉九郎都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早川屋團四郎倏地換上和顏悅色的表情。

“鈴音,你放心,我真的就只是想離你近一點,想更清楚地聆聽你的悅耳嗓音而已,絕對不會對你做任何過分的事情。”

說罷,他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胸脯。

哼!這種鬼話,你怕不是對不下10個女人說過吧!鈴音腹誹。對於早川屋團七郎的這些花言巧語,她一句也不相信。

等她真的坐到其身邊後,他肯定會先不著痕跡地蹭她的腿、攬她的肩,然後摸她的腳、親她的臉……就這麼一步一步、循序漸進地非禮她。

假使他真的什麼也沒做,真的就只是為了親近她、跟她聊聊天,那也會對她的名聲造成極惡劣的影響。

她可是賣藝不賣身、專為社會上流人士服務的正經樂伎。

可以說,“清白”就是她的最大招牌。

若是落了個“曾跟客人抵足而坐”的黑歷史,她之後還怎麼混?

眼見鈴音仍在遲疑,依然佇立在原地不動彈,早川屋團四郎臉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愈加濃郁的不耐之色。

“嘖!你這女人真麻煩!你沒長耳朵嗎?沒聽見我叫你過來嗎?是不是非得等到我發火才聽得懂人話?”

早川屋團四郎扯下偽善的面具,再度用力拍打其身側的榻榻米。

巨大的聲響……或者說是其話語裡所隱藏的威脅意味,令鈴音和吉九郎的身子雙雙一顫。

吉川料亭雖是凌駕在江戶的萬千飯館之上的料亭,但論牌面,它在江戶的諸多料亭裡只能排在最末流,是絕對招惹不起家大業大的早川屋的。

“那個……鈴音……?”

這時,吉九郎緩緩地側過腦袋,垮著張臉,朝鈴音投去意味深長的眼神。

如此目光,如此表情……他的意思已很是明顯……

就連自己現在唯一能仰仗的吉九郎先生都屈膝投降了……鈴音咬緊下唇,好看的俏臉上染滿委屈與不忿。

因深感不安而下意識地緊抱懷裡的三味線的嬌柔身段,像極了在狂風中搖擺晃盪、無所依靠的柳絮。

冷不丁的,就在這個時候,她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整個人一怔。

緊接著,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地高聲道:

“早川屋大人!我跟橘大人有點交情!可否給橘大人幾分薄面!”

早川屋團四郎愣住了。

“tachibana?哪個tachibana?”

日語裡,tachibana既可以寫作“立花”,也可以寫作“立華”,還可以寫作……從年前起便一直攪弄風雲的那位大人的姓氏。

事已至此,鈴音已沒有任何反悔的餘地,她只能硬著頭皮地繼續往下說道:

“側眾兼御臺様用人的那位橘大人!”

早川屋團四郎又是一愣,隨後如同咀嚼每字每句,緩緩呢喃道:

“哦哦……就是那個‘仁王’啊……”

要說在近幾年裡,在江戶最享有聲譽的紅人是誰,那當屬“仁王”橘青登無疑了!

自打青登攻破清水邸以來,“仁王”的名聲便從原先的僅在關東地區和京都、大坂等人煙阜盛之地有所流傳,一口氣擴散至全國各地!

北至松前,南到薩摩,“橘青登”已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字。

特別是在江戶幕府給予了他豐厚到堪稱稀世罕見的封賞之後,更是令其身上的傳奇色彩愈顯濃厚。

家祿增加4000石,連升數級,從原有的火付盜賊改番隊長右遷為側眾兼御臺様用人……幕府有多少年沒出過如此耀眼的政界新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