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胡山俊瞅了他一眼,頗是看不上眼:“男人談事沒有酒和女人能有什麼意思?”



    “就是,哪有一群大老爺們坐著幹聊的。”胡山俊的馬仔跟著附和。



    謝瀟南雙眸沉沉:“你已經耽誤我不少時間。”



    “別介啊世子爺,我這不是受父所託嘛。”胡山俊倒上一杯酒,笑嘻嘻道:“聽說你想跟我父親見面,不過我爹最近出城了,有什麼事可以先跟我說說,我再回去轉告我爹。”



    謝瀟南聽聞,翹著嘴角輕笑了一下:“真想知道?”



    胡山俊道:“那是自然。”



    “即便知道之後人頭不保?”謝瀟南道。



    胡山俊這回沒有那麼快應答了,他看著謝瀟南,彷彿是想從他的表情上找答案,摸不準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而後胡山俊說:“我是胡家的嫡子。”



    “笛子還是騾子,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分別。”謝瀟南說。



    溫梨笙乍一聽還沒明白意思,而後忽然聽出謝瀟南是在取笑胡山俊,頓時沒忍住笑出了聲,笑了兩下之後又連忙低著頭忍住。



    胡山俊惡狠狠的剜她一眼,沒好氣道:“世子若是這樣說的話,我是沒辦法將話轉達給我爹的。”



    謝瀟南眼角攀上笑意,帶著些許瞧不起人的嘲諷:“那就躲著,看你爹能躲多久。”



    胡山俊咬了咬牙:“那看來今晚的事沒得談了?”



    溫梨笙想了想,忽而開口道:“說得對。”



    胡山俊被她這沒頭腦的一句話說的愣住了,疑問道:“你說什麼?”



    溫梨笙腕上一用力,就掙脫了謝瀟南的手腕,笑著朝胡山俊走去:“我說,你說得對,男人談事怎麼能沒有酒和女人呢。”



    胡山俊一臉奇怪:“這都多久之前說的了?你耳朵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啊?有病就快去治。”



    擱在平時,溫梨笙聽到有人這麼對她說話,早就蹦著跟人幹起來了,這會兒她忍著,走到了胡山俊的面前,動作緩慢輕柔,拿起酒壺給胡山俊的酒杯倒滿,說道:“我是有病,不過不是耳朵。”



    她指了指心口:“是心病。”



    胡山俊的目光隨著她的手動,見她一雙手白嫩纖細,看起來漂亮極了,他面上的煩躁頓時消散,端起酒杯一口就把溫梨笙倒得酒給喝光了,變臉笑道:“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來的山水居啊?”



    在一看,就見她小拇指有一截沾了酒水,粉粉嫩嫩的指甲泛著水光,便一把抓住要往嘴裡送:“沾上了,我給你舔舔。”



    溫梨笙笑著說:“我這手指剛才摳了腳丫子。”



    胡山俊一下僵住,鬆了她的手:“摳了腳還給我倒酒?”



    溫梨笙道:“我不是說了我有病嗎?”



    “有病爺給你花錢治。”胡山俊忽而覺著自己倍有面子了,方才被謝瀟南拉著的女人跑來給自己倒酒,他抬手把懷裡的女人推了起來,對溫梨笙道:“來,坐爺懷裡。”



    這下可不得了,惹得那女子妒火中燒,頓時將矛頭對向了溫梨笙,氣憤道:“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我從來沒有在樓中見過你,何以將臉蒙起來不敢見人?”



    溫梨笙道:“我有什麼不敢見人的。”



    說著她將蒙在臉上的墨紗給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完完全全的臉來,揚唇一笑:“怎麼樣,我漂亮嗎?”



    如此一笑,那顆硃砂痣更襯得她仙氣飄飄。



    胡書赫一下子就站起來,平日裡板著的臉也終於出現了驚色:“溫梨笙,你怎麼在此處?”



    胡山俊一聽,頓時叫起來:“溫梨笙?是溫家那個混丫頭?”



    整個沂關郡,誰不知道溫梨笙啊,就算是沒見過也聽過其名聲。



    胡山俊將溫梨笙上下打量,不敢相信她突然出現在這山水居里,當即脫口而出道:“溫家倒臺了?他女兒怎麼跑到山水居來倒酒?”



    一時間房中亂哄哄的,溫郡守仍屹立不倒,溫梨笙就會一直待在保護傘之下,不可能會出現胡山俊說的那種情況。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她就是為了某個目的而來的。



    “溫梨笙。”嗡嗡的議論聲中,謝瀟南的聲音穿過雜音而來,他的臉上沒有了方才的冷漠,只剩下不易察覺的倨傲:“過來。”



    溫梨笙走到謝瀟南的手邊,捂著自己的心口嘆了口氣道:“胡山俊,我這心病別人還真治不了,就得你治才行。”



    胡山俊一愣:“什麼意思?”



    “早就聽聞胡家二房的嫡少爺風流多情,我一直想見你一面。”溫梨笙道。



    “你愛慕我?”胡山俊笑出了聲。



    溫梨笙覺得這話十分好笑,也跟著笑了起來,而後道:“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胡山俊臉色一僵,沉下了嘴角:“你耍我?”



    “胡家前段時間險些要了我的命,我耍耍你又如何?”溫梨笙道:“今日我來這裡就是想讓你轉告一些你爹,我要見他,讓他約個時間來溫府敲門。”



    溫梨笙的話中滿是不敬,胡山俊大怒,拍著吼道:“你算什麼東西?還敢使喚起我胡家來了?”



    溫梨笙輕哼一聲:“行,到時候別求著來見我。”



    胡山俊起身,把桌上的酒菜都給掀了,氣道:“小丫頭,你真是膽大包天,敢隻身來這地方,當真以為我是好欺負啊?”



    “你敢動我嗎?”溫梨笙直直的看著他。



    胡山俊聽了這話,第一時間先是朝謝瀟南看了一眼,稍微將脾氣按了按:“你別以為躲在世子身後,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你能仰仗他一時,還能仰仗他一世?”



    溫梨笙微微揚起下巴,一副十足囂張的樣子:“我在沂關郡生活那麼多年,仰仗的從來都不是世子,我溫梨笙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胡家對我下手之前,就該明白這一點。”



    且溫梨笙打能在地上跑開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若是她平日裡只做些招貓逗狗的閒事,倒不至於成為整個沂關郡赫赫有名的存在。



    胡山俊被她氣得喘起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素問溫家的丫頭無法無天,什麼事都敢做,卻從不知有朝一日能騎到他頭上來。



    他揚手,讓自個的一幫小弟堵住了門:“小丫頭,既然你找來了,那我們就玩玩。”



    “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家吧,話我就放這了,胡公子聽與不聽,是你自己的事。”溫梨笙對他不屑的揚起嘴角,笑了一下之後轉身就要離去,腳腕上的鈴鐺隨著她的步伐發出輕靈的脆響。



    走到門口,幾人堵在門前不動,溫梨笙冷聲道:“滾開。”



    幾人面面相覷,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就見謝瀟南也站起身,朝著門處走來。



    這次幾人不敢再攔,紛紛讓開,讓溫梨笙拉開門走了出去。



    胡山俊見二人走了之後,在屋裡發了好大的脾氣,先前坐他懷中的女人上前勸慰,卻被他抓著頭髮打了一頓,一時間屋中哭鬧聲不止。



    胡書赫起身,對胡山俊道:“堂哥還是快些回家將此事告訴三伯父吧。”



    胡山俊遷怒於他,卻知道胡書赫是大房的心尖尖,不敢朝他動手,只怒聲嗆道:“我還能怕她一個小丫頭不成?”



    胡書赫面色平靜道:“溫梨笙向來行事膽大,會做出什麼難以預料,她既出現在這裡,想必也是對堂哥做了什麼。”



    胡山俊正氣頭上,表情語氣沒一個好:“她還能怎麼樣?對我下毒?”



    說完他表情一僵,頓時想起了方才溫梨笙給她倒的那杯酒,神情迅速變得難看起來,甩袖大步出了雅間。



    溫梨笙從那屋中出來之後沿著走廊走到盡頭,踩著樓梯下了二樓,就見二樓走廊中老鴇蓉媽站在欄杆處往下看,瞧見她下來連忙搖著扇子走來:“姑娘行事如何?可給你愛慕的郎君倒酒了?”



    溫梨笙沒還沒回答,就聽見樓梯中傳來一聲輕響,她轉頭看去就見謝瀟南不知何時跟了過來,站再樓梯的拐角之處,頭頂懸著一盞暖黃色的燈籠,將他的影子投在梯間,面容看的不分明。



    她想先去換衣服,便往前走了兩步,蓉媽追上來,扇子遮面笑著:“那是姑娘的如意郎君,瞧著可真是俊啊,我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的男人比頭髮絲兒還多,從未見過生得這般風骨的少年。”



    想起謝瀟南的狗耳朵,溫梨笙連忙在唇上豎起食指:“噓噓噓。”



    “哎呀放心,他聽不見的。”蓉媽笑著道:“要我說,乾脆我給你找點東西,三個數就能把人藥倒,先拖上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其他的,這模樣瞧著也雍容華貴的公子哥,撈個妾室也是賺的啊。”



    “別說了別說了。”溫梨笙小聲道。



    蓉媽心說這姑娘膽子也太小了,隔了這麼遠聲音又這麼小,那公子怎麼可能還聽見,正當她還要說話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什麼藥三個數就能把人藥倒?”



    溫梨笙和蓉媽同時被嚇了一跳。



    蓉媽轉身喊道:“哎呀娘呀,小公子怎麼走路沒聲呢?”



    謝瀟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在了兩人身後,看了搖著扇子的蓉媽一眼,又將目光放在溫梨笙的身上:“你今夜來此處,就是為了給愛慕的郎君倒酒?”



    溫梨笙嘖了一聲,對蓉媽抱怨道:“我都讓你別說了,你不知道這個人的耳朵多靈,簡直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