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在場的幾人都沒想到她的回答會是這樣, 就連謝瀟南也怔愣了一會兒。



    看著溫梨笙十分認真的眼神,他眼眸輕輕一動,問道:“為何?”



    溫梨笙露出疑惑的神色:“這還用問嗎?若你是我的, 那你手下的人也肯定都是我的呀,一個和所有,這樣的選擇根本不用考慮吧。”



    沈嘉清看著溫梨笙的眼神一下子充滿敬佩。



    謝瀟南斂了些許神色,哦了一聲, 而後道:“那你的算盤打錯了,我並不在選項中。”



    溫梨笙嘻嘻一笑, 並沒有接話,心中卻想,總有一日她要把謝瀟南變成選項之一。



    正說著,沈嘉清的臉湊了過來,衝著謝瀟南的面容盯了盯, 感嘆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皮假面嗎?實在是做的太像真的了……”



    溫梨笙嘆一口氣:“能不逼真嗎?”



    否則她也不會同樣的當上了兩次。



    不過謝瀟南每次帶著假面的時候,都是為了辦正事,只是不知道他這次是為了什麼, 眼下週圍人多眼雜, 倒不適合在這裡談話,溫梨笙也不打擾他辦事, 打算告辭:“世子, 我們還要去山莊看看,就不打擾你了。”



    她起身要走,卻一下被謝瀟南抓住手腕, 力道一拉,她又被拉得坐回去,只聽謝瀟南說:“先別急著走, 有東西給你們看。 ”



    溫梨笙注意到他口中說的是“你們”,她朝旁邊看了一眼,意識到他是把沈嘉清也算在內了,忽而有個想法。



    難不成在這裡碰到謝瀟南不算是偶遇?



    她又坐下之後等了片刻,並沒有發生什麼,她就又有些忍不住,湊近了謝瀟南問道:“世子這兩日可有什麼忙碌嗎?”



    謝瀟南偏頭:“沒有。”



    她面上一喜,笑著說:“過兩日就是拜月節了,這可是個大日子,世子若是清閒的話要不一起出來玩吧,我們沂關郡每年的拜月節都十分熱鬧盛大,街上全是各種各樣的花燈。”



    謝瀟南想了下:“奚京每年的拜月節也非常熱鬧。”



    溫梨笙愣了一下,她鮮少聽謝瀟南提起奚京,但實際上她對奚京這個皇城是特別喜愛的,因為她也出生在那裡,再加上小的時候也沒少聽溫浦長提起過,所以心中對奚京總有一種隱秘的嚮往。



    其實當初在千山書院唸書的時候,她聽說莊鶯幼時曾去奚京住過一段時間,便主動去跟莊鶯搭話,想與她拉近關係然後從她口中聽一聽奚京。



    只是莊鶯此人對溫家人的意見太大,加上她性子傲慢喜好炫耀,溫梨笙沒跟她處好關係就算了,還結下了大梁子。



    溫梨笙一下忘記原本想說的話,問道:“奚京,是什麼樣的?”



    謝瀟南聽到她的問題,眸光一抬彷彿陷入了回想,而後俊俏的眉眼浮現笑意:“一個規矩很多的地方,處處是高樓,像你這種喜歡在街上尋事滋事的人,剛鬧事就會被抓走。”



    “啊?”溫梨笙皺起眉頭:“我什麼時候喜歡在街上鬧事了?”



    “聽聞你去年在街上砸了別人的攤子,被抓到官府之後還是溫郡守親自審你。”謝瀟南道。



    溫梨笙本來將此事忘了的,結果他一提,她立即就想起來當年的事,立即為自己解釋:“那是因為那個攤販心太黑了,拿著一塊破玉非說是開過光的佛玉,能保出門在外的家人平安,騙光一個老頭的家底,我看不過去才砸的。”



    說完她又問:“這種人的販攤不該砸嗎?”



    謝瀟南倒是並不知道這些內情,聽完後哼笑一聲:“確實該砸。”



    溫梨笙得到肯定的回答,得意地笑了笑,不過很快意識到話題有些扯遠了:“方才還沒說完,我們沂關郡的拜月節與你們奚京的不一樣。”



    “每年拜月節,郡城的街上都有很多活動,其中以年輕男女為主,他們會在這些有趣的活動中尋找自己的有情人,這就是拜月節最好玩的地方了。”溫梨笙笑道。



    沂關郡位置偏遠,郡城裡很多江湖人,他們沒有男女大防的觀念,在各種飯館酒樓中隨處可見男女坐在一桌談笑共飲,而在拜月節當天,數不清的花燈下會促成一段段姻緣,這也是郡城裡的人那麼喜歡拜月節的原因。



    溫梨笙斷定奚京肯定沒有,在那個規矩很多的地方,約莫看見男女走在一起都要傳出很多不好聽的流言。



    謝瀟南道:“聽著倒還算有趣。”



    “那就這麼說定了,”溫梨笙替他做了決定:“拜月節當日我會去找世子的。”



    謝瀟南想起年幼時的周秉文,每回書院放課,他不會回家反而是先來謝府門口,並不進門,就在門外叫著他的名字,喊他出去玩。



    不過後來兩人都長大,這種情況就很少發生了。



    但是沒想到來了這沂關郡,竟還會有人一遍又一遍對他發出邀約,樂此不疲。



    謝瀟南眼中的笑意融開,並沒有回答溫梨笙的話,但溫梨笙看著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答應了,一時間心中好似溢滿了歡喜,不自覺笑了起來。



    “嗯?”沈嘉清在這時候發出疑問的聲音:“這個人不是千山書院的……”



    溫梨笙抬頭看去,就見方才空下來的擂臺又上了兩人,其中一個男子手持著一柄長劍,身量並不高但表情看起來有些兇狠。



    這個人溫梨笙是認識的。



    沈嘉清湊到她耳邊說:“梨子,這個是不是千山書院那個院長的孫子啊?”



    溫梨笙點點頭:“霍陽。”



    千山書院的院長是個很和藹的老頭,溫梨笙見過幾次,有一回他身邊就帶著霍陽,當時在書院裡溫梨笙是個很特殊的存在,因著她的身份,所以就算是個問題學生,院長見了她也是客客氣氣的。



    但霍陽十分厭惡她,那次見面他怒意滿滿的對溫梨笙喊道:“你這種人就該被關在牢裡,後半輩子都不會被放出來!”



    但喊完就被院長打了一巴掌,所以溫梨笙對他印象很深。



    溫梨笙當時還挺納悶的,心說她到底是犯了什麼錯,至於後半輩子把牢底坐穿,不過後來她知道了,是因為霍陽這人愛慕施冉,而溫梨笙又屢屢在眾人面前給施冉難看,所以才招了霍陽的厭惡。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擂臺上看到他,是單純來找揍的嗎?



    不過很快,溫梨笙發現這人並不是來鬧著玩的,他是真的會用劍,且耍劍耍得有模有樣。



    雖然身量有些矮了,不過他的劍很快,強勢的攻擊下讓對方很快就招架不住,溫梨笙暗暗覺得驚訝。



    她沒想過霍陽會武功。



    沈嘉清的聲音傳來:“不太對啊。”



    “怎麼了?”溫梨笙問道。



    就見沈嘉清皺著眉頭,緊緊盯著擂臺上的霍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片刻後他輕聲說:“這不是霜華劍法嗎?”



    溫梨笙這下更吃驚了,朝霍陽看去:“你確定?”



    沈嘉清道:“是霜華劍招的十九式,月移花影。”



    這下溫梨笙相信了,畢竟沈嘉清是打小學習霜華劍法的,他對這些劍招最是熟悉,所以才能從霍陽的幾個招式之下看出端倪。



    沈嘉清又說:“不過是半成的,只學了幾分皮毛。”



    溫梨笙有些明白為什麼方才謝瀟南說有東西給你們看的時候,把沈嘉清給算了進去,因為沈嘉清還真是或不可缺的。



    謝瀟南就是想讓她知道一個信息,那就是霍陽會霜華劍法。



    沈嘉清若是不在,溫梨笙就是看個十遍八遍,也認不出來霍陽使的是霜華劍招,不過眼下她猜不出謝瀟南的意圖是什麼。



    謝瀟南就坐在身邊,她也沒有去問。



    她忽而明白,這好像是謝瀟南給她出的一道題,就算是直接去問了,他也未必會說出答案,要的就是讓她自己去探尋。



    很久以前沈雪檀也是這樣,他總是樂此不疲的鍛鍊溫梨笙的思考和探索能力,把東西藏在山莊裡讓她去尋找,有時候一件東西她能找上半個月。



    溫梨笙很喜歡這種探索的感覺,而一想到這個問題是謝瀟南給她的,她不知道為啥,就更高興了。



    霍陽從擂臺上下來之後,謝瀟南就起身要走了,溫梨笙沒有挽留,只是道:“拜月節要出來玩哦。”



    謝瀟南偏頭看她一眼,而後帶著喬陵離開了。



    沈嘉清問道:“怎麼說,要不要去吧霍陽綁了打一頓,問問他的霜華劍法從哪裡學的?”



    “我大概能猜到是從哪裡來的。”溫梨笙說:“暫且先不管他,咱們去山莊看看,等過了拜月節你不就要上擂臺了嘛,先給我住的地方安置好。”



    一行人站起來往擂臺區外走,沈嘉清說:“這還用你操心啊,我爹早就安排好了呢。”



    擂臺區往南走上一刻鐘的時間,就能看到山莊了。沈家的山莊有個很明顯的標誌,就是在大門的地方立兩根柱子,柱子上分別刻著龍飛鳳舞兩行大字——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人間無數。



    坐落在這峽谷之上,頭頂著廣闊無垠的藍天白雲,這個山莊看起來既氣派又精緻。



    這山莊現在是收費的,凡是要在裡面住的人都要交夠了銀子,然後給發一個門牌,每次出門進門都要出示那張門牌,丟了的話就只能花銀子再買一個。



    山莊門口的護衛見到沈嘉清之後皆恭恭敬敬的低頭行禮,他要了幾個門牌分別發給溫梨笙魚桂幾人,這樣方便之後的出入。



    一進去就是兩排茂密的樹,趕上八月份初秋,樹葉嘩啦啦的往下落,把路上鋪滿了枯葉,鞋子踩上去就發出脆脆的聲音。



    沿著一排樹往裡走,到了盡頭時視線豁然開朗,一座座房屋整齊的排列在眼前,區域不同地勢也就不同,屋子的建造陳設大小皆是不同的。



    沈嘉清對這裡熟悉,帶著繞過石路行過小彎橋,而後來到了一出庭院前,他道:“這個庭院是我以前小時候住的地方,裡面有五個房間,還有個天然的山泉池,咱們到時候就住這裡吧。”



    溫梨笙墊腳看了一眼,透過竹柵欄發現這是個很大的庭院,房子之間也有些距離,其中種了很多花花草草,看起來很不錯。



    她又往旁邊看了看,發現這庭院挨著的還有一個更大的,指著問:“那是誰住的?”



    “我爹孃啊。”沈嘉清道:“不過他們這次不來山莊上住,所以這庭院應該是閒置的。”



    溫梨笙抬腳走過去,推開了竹製的柵欄門,發現這個庭院確實看上去要更漂亮一些,院中還有一棵很大的梨樹,上面結滿了碩大的梨果,空中好像有一種梨子的清甜味兒。



    她抬頭看著樹,又摸了摸粗壯的樹幹,說道:“這棵樹,少說也有幾十年了吧?”



    沈嘉清跟在她身後進來,三兩下爬上樹摘了兩個梨果,從上面丟下來給她,然後跳下來說:“是啊,這梨樹是我爹十幾歲的時候親手種的,當初他從山莊搬到郡城的時候,最捨不得的就是這棵樹了,但是老樹生根,若是挪動基本上就活不了,所以才一直放在這裡。”



    溫梨笙擦了擦梨果然後咬了一口,口裡的梨汁無比香甜,她往房中走去,在最大的房屋轉了一圈,而後說:“這個庭院給世子住吧。”



    沈嘉清聳肩:“可以啊,反正也沒人住。”



    兩人在屋中正說著時,外面忽而傳來了聲音,有人大力的推開了柵欄門衝裡面喊道:“這裡面有人?”



    溫梨笙走到窗邊往外看,就見一行人高馬大的男女正往裡走,一進來就看到那棵梨樹,紛紛爬上去摘果子。



    溫梨笙一下有些不爽,揚聲道:“這庭院已經有人住了,各位另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