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 126 章 前世番外14




    當然這個出了名和大美人沒有什麼聯繫就是了。



    這些諾樓人多半是眼瞎。



    那男人看了她幾眼,臉色陰沉可怖,眼睛裡全是恨意:“我若想殺你輕而易舉,所以在這期間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謝狗賊殺我胞妹和族人,你所遭遇的這一切全是拜他所賜,你要恨就恨他吧,若是在這路上你安安分分,我可以留你性命到見到謝狗賊的那一日,但若是你不老實,我便折斷你的手腳,把你嗓子徹底毒啞,只留著你一口氣,再送到謝狗賊面前。”



    溫梨笙聽得極為不耐煩,這些沒完沒了的恨意跟她說有什麼用?



    這天下恨謝瀟南的人太多了,從他造反的那一日開始,對他的辱罵就沒停過,哪怕是沒有被戰火波及的沂關郡,都經常有人坐在一起責罵謝瀟南,這些話溫梨笙已經聽得夠多了。



    男人說完之後,擺了下手讓人給她鬆綁,繼而帶著人離開。



    不一會兒就有人送了碗湯麵進來,往桌子上一擱,然後關上房門在外面掛了鎖,整個房間就剩下溫梨笙一個人。



    她肚子餓得厲害,當下顧不得其他,想先填飽肚子再說。



    結果不知道是餓得太久,還是被繩子捆得太久,剛下榻就因為四肢使不上力而摔倒在地上,胳膊肘狠狠磕了一下,疼得溫梨笙淚流不止。



    在地上揉了胳膊一會兒,她又爬起來,費力地坐在凳子上開始吃麵,一碗清湯寡水的面,吃起來沒什麼味道。



    溫梨笙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眼淚一邊往碗裡掉一邊吃,勉勉強強將一碗麵給吃乾淨。



    她看著這周圍的環境,已經明白自己的處境,雖然暫時來說是安全的,這些對謝瀟南恨之入骨的人將她作為要挾的籌碼,以此想要對付謝瀟南,所以只要她什麼都不做,老老實實的,目前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但這種情況也不穩定,誰知道那些諾樓人是不是瘋子,從那男人方才提起謝瀟南的時候的神情來看,多半是已經癲狂了,像是恨不得與謝瀟南同歸於盡。



    溫梨笙雖然打小嬌生慣養的,從沒有吃過什麼苦,卻也不是心靈那麼脆弱的人,既知形勢如此,她也只能暫時老老實實地在這待著,看看往後有沒有什麼機會逃跑。



    不過委屈肯定也是委屈的,抱著空碗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哭完之後就對謝瀟南的怨念直線上升,只等著與他見面的時候狠狠罵他一頓,最好是撓他幾爪子方能解氣。



    溫梨笙在這小屋子裡休息了半日,就有人重新給她的手套上繩子,蒙了眼睛帶上馬車,繼續趕路。



    起初的幾日裡,這些人對她的看管極其嚴厲,總留一兩個人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甚至除了吃飯或者如廁的時間之外,都不會將她眼睛上的布給解下,大部分的時間裡她的視線一片黑暗。



    在這種時候,先前困在宅中大半年中磨出的耐性竟然提供了極大的作用,溫梨笙不吵不鬧,坐在一個角落一動不動就是許久,只有在身體坐得僵硬了,或者是痠痛是才會扭動兩下。



    她安靜而極其有耐心,眼不見也發不出聲音的情況,仍能夠保持心平氣和。



    許是見她十分乖巧,事事都極為配合,後來她眼睛上的布就被解下來了,不再整日整日的不見光明。



    但溫梨笙基本不與身邊的人交流,一個是她與這些異族人語言不通,會說梁語的也就那麼一兩個,二來是她隔上一段時間就要喝那個藥把嗓子藥啞,無法說話自然也就不能交流。



    溫梨笙很排斥那個藥,味道難聞就算了,還是苦的,每次喝的時候都覺得害怕,臉皺成一團,好幾次都想把碗給砸了。



    但是不喝的話,那些人對她就不會那麼客氣了,溫梨笙不敢冒險,每回都是硬著頭皮喝。



    即便是沒有人打罵她,溫梨笙也覺得這日子極為折磨和煎熬,比先前困在宅子裡的那些日子要難過得多,這些人之中有個叫阮海葉的女人,會時不時與她坐著聊會兒天,多少緩解一下她這暗無天日的時光裡產生的焦慮。



    阮海葉是梁人,單從面容就能看出來,她性格豪爽,什麼話都與溫梨笙說,從她的口中,溫梨笙得知那領頭的諾樓人名叫洛蘭野,是諾樓國最受寵愛的王子,他有一個胞妹關係極好,自小就很是疼愛唯一的妹妹,但這個妹妹卻死在了謝瀟南的手中。



    當然他們之間的仇恨也沒有這樣簡單,洛蘭野曾在大梁北境謀劃很長時間,伺機而動,結果大年夜謝瀟南帶著人將他們盤踞的秘密地點給炸了,他幾乎所有的親信都燒死在其中,洛蘭野與謝瀟南交手之後重傷而逃,回到諾樓時才發現他父王已死,父王手下的一個大將謀反篡位,推翻了洛蘭野家族的統治,他一回去就面臨著無窮無盡的追殺。



    一無所有的洛蘭野在邊境地帶夾縫生存,他失去了親人與地位,如今唯一想做的就是找謝瀟南報仇,哪怕他死在奚京,也定要讓謝瀟南不好過。



    阮海葉還說:“你現在所遭受的這一切,的確都是因為謝瀟南,若不是他進沂關郡開始就將你護在身邊,後來又將你藏起來保護,如此看重你,便不會引來那麼多人的對你心懷不軌,你可能不知道,除了我們這一夥人之外,還有另外幾個勢力對你下手,你那日喝的毒酒,就是其中一批人所為。”



    溫梨笙起初並不信,但隨機一想,就覺得阮海葉可能不是在騙她。



    當初那杯毒酒毒性極其猛烈,一口酒下肚則必然喪命,是無論如何也救不回來的,溫梨笙當時反應很快,只喝了一點點加上及時的施救,這才保住了性命。



    洛蘭野這幫人要的不是她死,而是她這個大活人,而下毒的那一幫人是要殺她,目的有著強烈的不同,足以說明這不是同一幫人所為。



    溫梨笙想不明白,她不過是小小郡守之女,如何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引得那麼多人要殺她?



    不過這些疑問,她沒機會問出口,自然也得不到答案。



    從沂關郡到奚京,是溫梨笙這輩子走過最長最長的路,儘管他們日夜兼程不曾停歇,卻還是趕了兩個多月之久才到達奚京附近的城池。



    當中因為這些異族人不曾來過大梁腹地,還走錯了路,往西偏了幾百裡,溫梨笙也因此多喝了兩碗藥。



    他孃的這群蠢貨!就憑這腦子還想跟謝瀟南對抗,遲早要完。



    他們沒有進奚京,而是選擇了距離奚京隔了百里的柳鎮,漫長的趕路終於停下,溫梨笙得以好好休息半日,睡醒的時候,洛蘭野就站在她面前,目光冰冷。



    他開口說話,說的是諾樓語。



    溫梨笙之前猜測,這個人可能是因為被謝瀟南傷得太深了,導致他現在厭惡大梁的一切,哪怕是他明明會說梁語,卻仍舊堅持說諾樓語,讓身邊的人來翻譯轉達。



    “殿下說,他到要看看你和這個隱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謝瀟南會選擇哪個。”



    溫梨笙這些日子已經給磨得性子平穩很多,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沉默的盯著他。



    他手裡拿著一個老舊到泛黃的信封,厚厚地一沓,裡面裝了很多東西,那應當就是洛蘭野口中所說的,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洛蘭野又說,若是謝瀟南選擇秘密,他就會砍掉溫梨笙的腦袋,若是選擇了溫梨笙,就會將信當場燒燬。



    說完他又做了推測,說謝瀟南大概會選擇這個真相,畢竟這東西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溫梨笙心頭湧上一陣懼怕,倒不是怕謝瀟南的選擇,而是見洛蘭野這個模樣,似乎是已經瘋了,她覺得不管謝瀟南選擇什麼都沒用,她和這封老舊的信只怕都要毀在洛蘭野手中。



    外面傳來一聲叫喊,洛蘭野就一下拽起她的胳膊,將她從窄榻上脫下來,甚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他一腳踹開了門往外走,拖著步法踉蹌的溫梨笙來到院中。



    已是將近十一月,空氣中泛著冷意,溫梨笙只穿了一層長襪,地上粗糲的石子將她的腳磨得生疼,寒氣從四面八方逼來,她抬手掙扎了兩下,但洛蘭野的力氣特別大,將她的胳膊死死的鉗住,硬是給拖到了院子中。



    掙扎中,她看到了謝瀟南。



    時隔十個多月的時間,終於又見到了他。



    他披著墨金大氅,頭戴雪白玉冠,長髮高束,寒風捲著他的髮尾,掠過他滿是冷意的眉眼,渾身的氣勢極為駭人,讓人有著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跪下的衝動。



    這就是大梁的新帝,如今天下的掌權者。



    他身邊站著的遊宗身穿白衣,臉上的鬍子颳了個乾淨,看起來相當風雅,完全沒有當初那當土匪的邋遢樣。



    剛看了兩眼,溫梨笙就被人從背後狠狠推了一把,當即沒站穩摔在地上,膝蓋和手掌都傳來痛楚,她沒忍住皺緊了眉頭。



    謝瀟南黑眸一動,視線從溫梨笙身上一掠而過,沒有片刻的停留,只看著洛蘭野,笑容帶著冷漠的諷意:“歡迎來到奚京,洛蘭野。”



    這句話在洛蘭野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好幾年前在沂關郡那回與他交手重傷險些喪命,他曾說過這句話,後來謝瀟南殺他胞妹,將胞妹的人頭拋在他腳下時,也曾說過這句話。



    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句話成了他的噩夢,謝瀟南如一座無法跨越的大山,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沒辦法撼動他分毫,洛蘭野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便一下又拽著溫梨笙,將她給提了起來。



    身後的侍女上前來,將溫梨笙架住,緊接著洛蘭野手中的彎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利刃冰涼無比,讓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眸中流露出慌亂來。



    謝瀟南沒再看她,抬手點了點洛蘭野,雙眸似笑非笑:“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洛蘭野沉著臉,死死地盯著謝瀟南。



    “你都到了這種地方,還讓我做選擇?”謝瀟南語氣輕緩,含著濃郁的輕蔑,完全不將洛蘭野的威脅放在眼中:“如今這裡已經不是大梁,是崇國,是我謝瀟南的天下,你在我的地方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你應該知道我手中是什麼東西吧?”洛蘭野揚了揚手中的信封:“天下獨此一份。”



    謝瀟南神色依舊平靜而冷漠,情緒沒有一點波動。



    這與洛蘭野所計劃的不符,他現在的左右手已經確信是對謝瀟南來說極為重要的東西,他不可能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