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 127 章 前世番外15




    很快又一碗藥被端了上來,這次端藥來的是魚桂,她看了眼面色陰沉的謝瀟南,有些害怕地走到床榻邊,對溫梨笙低低道:“小姐,吃藥吧。”



    自從宅子裡那杯毒酒之後,主僕倆也有兩個多月未見了,溫梨笙乍然聽到她的聲音驚詫地轉頭,見還真是魚桂。



    她看起來跟從前沒什麼兩樣,想必當初出事之後是跟隨沈嘉清一起來了奚京。



    溫梨笙現在還不知道沈嘉清為何會與謝瀟南在一起,又為什麼自稱“臣”,他與謝瀟南的關係不一般,肯定知道很多東西,這也是她要見沈嘉清的原因。



    與其直接問謝瀟南,再被他欺騙一次,還不如去問沈嘉清,至少沈嘉清不會騙她。



    溫梨笙原本還有著重逢的喜悅,但見她端著藥,似乎是跟謝瀟南一夥兒的,當即也氣得抓了藥碗往謝瀟南腳下使勁一砸,藥碗登時四分五裂,黑乎乎的湯藥灑了一地,濺在謝瀟南的墨金龍袍上。



    “你就只惦記著沈嘉清嗎?”謝瀟南沉聲問她。



    自從她被劫的消息傳來,謝瀟南沒有一日休息好過,有時候睡覺還會夢到在屍山血海中看到她的屍體。



    當初溫浦長率領他的人一路向南,已經成為眾矢之的,他唯一的女兒就是軟肋,所以臨行前才將溫梨笙交給謝瀟南照看,但謝瀟南也必須要離開沂關郡,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將她關在院子中,不是為了困住她,而是為了不讓那些想用溫梨笙做把柄的人找到。



    他們要針對的不是謝瀟南,而是溫浦長。



    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委屈溫梨笙老老實實待著。



    前線戰場九死一生,溫浦長也多次面臨這危險,但由於沒有軟肋在那些人的手中,他們做起事來肆無忌憚,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這麼快的取得勝利。



    這些事情他都可以一一向溫梨笙解釋的,他已經想好要怎麼說了。



    但溫梨笙卻一見到他開始就無比抗拒,她充滿怒氣的眼中等著他時,好像一根根軟刺往心頭扎,他似乎看到了恨意。



    溫梨笙恨他?



    謝瀟南昨夜睡前想了想,覺得也能理解,畢竟將這樣一個生□□自由的人鎖在宅中那麼長時間,又因為保護不周害得她被洛蘭野擄走了兩個多月,溫梨笙因此對他產生恨意也是正常的。



    但是他看到溫梨笙撲向沈嘉清,將他緊緊抱住的時候,謝瀟南心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滋味,像是悶了一口氣怎麼也無法紓解。



    但謝瀟南已經習慣將所有的苦悶在心中慢慢化解,這幾年遭受的一切將他的耐心磨到了極致,他以為這種情緒不會再心中擴大,稍些時候就會消散。



    然而眼下看著溫梨笙不喝藥,不理睬,開口第一句就喊著沈嘉清之後,他還是壓不住心中的火氣,讓宮殿裡的人統統滾出去。



    不一會兒,整個大殿就一個人也不剩下了。



    魚桂又送上來一碗藥,謝瀟南將藥接過,坐在床邊拽著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都拽得坐起來,仰頭喝下一口藥之後,就按著溫梨笙的後腦勺不由分說的將唇貼上去,不顧她的掙扎和捶打,想撬開她的唇,卻不想她將牙關閉得很緊,不得已之下,謝瀟南發狠般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這一下就咬得有些重了,血腥味立即在唇齒間蔓延,溫梨笙也因為疼痛而張開了嘴,謝瀟南趁機將藥渡過去。



    他怕溫梨笙在劇烈的掙扎中嗆到,每次只敢渡一點點。



    不管溫梨笙如何厭惡和抗拒他,這藥必須要喝。



    謝瀟南感覺唇上傳來痛楚,他動作強硬的很,唇上糊了很多血,卻還是一口一口,把藥渡給溫梨笙。



    喝完之後他扔了碗站起身,擦了一下唇上沾的血,氣道:“你若是吐出來一口,我就再餵你一碗。”



    溫梨笙氣得臉通紅,嘴巴里全是苦澀,唇上的血珠不停往外冒,倔強地仰頭瞪著謝瀟南。



    兩人互相盯了一會兒,謝瀟南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唇上擦過,血痕抹去之後又冒出新的血珠,見嘴上的傷口咬得不淺,他高聲喊道:“太醫!”



    最後自是鬧得不歡而散。



    謝瀟南出了宮殿後氣還未消,走得很快,身後的宮人費了老大的勁才勉強跟上。



    他現在跟溫梨笙完全交流不了,她不能說話,而他又有太多的話不知從何說起,只能等溫梨笙嗓子好了之後或許才能好好聊一下。



    謝瀟南下午就傳了周秉文進宮,詢問了一下近日的情況,正說著,沈嘉清就在殿外求見。



    謝瀟南頓了一下,宣他進殿,剛進門沈嘉清就瞧見了周秉文,當下就樂了:“周秉文,我找你好長時間了你都說忙,這下可讓我逮著你了。”



    周秉文十分無奈,對謝瀟南道:“能不能給他安排點事情做,瞧把他閒的,整日來煩我。”



    雖說謝瀟南如今是皇帝了,但當初都是哥幾個一起勾肩搭背,喝酒談天的交情,私底下里壓根沒什麼禮節,謝瀟南就笑了一下,說:“你不會給他找點事做嗎?”



    “沈謙尋如今也是有軍功的人了,我可不敢使喚他。”周秉文說話陰陽怪氣。



    沈嘉清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說道:“我這次進宮來可是有正事要彙報的,你真以為我天天閒著嗎?”



    他閒不閒,周秉文清楚的很,只要他有一日的空閒,就會跑去找他,從周府找到官署,再把官署裡的人問了個遍,彷彿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煩完了他就會去煩胡書赫。



    當初沈嘉清被安排在周秉文身邊,不僅僅是因為他功夫厲害,還是因為沈嘉清這人性子太過跳脫,而胡書赫和周秉文都是溫和性子。



    起初沈嘉清還特別不樂意,嘴上總抱怨這倆人,書呆子悶葫蘆,頗是無趣,但幾年相處下來,交情也好得很,順道將沈嘉清的性子也磨得有耐性不少。



    謝瀟南見周秉文被纏住了,這才開口解圍:“沈謙尋,你進宮來是為何事?”



    沈嘉清將搭在周秉文肩膀上的手臂放下來,說道:“皇上,你之前讓我處理的諾樓國人已經全部關押在了秘牢中,但他們求死之心很決絕,為防止他們自盡,我將他們的嘴用綢布給勒住了,但是這種情況下他們吃不了東西,所以皇上有什麼想問的還是儘快,免得他們餓死了。”



    提到洛蘭野那幫人,謝瀟南面色一冷,說道:“把他們下巴給卸了,吃飯的時候直接灌嘴裡就是,哪有那麼容易就讓他們去死。”



    沈嘉清咂咂嘴,若有所思道:“也是個法子。”



    謝瀟南撥了一下手邊的數本奏摺,說道:“近日上奏的摺子中,大半是要我招選秀女廣納後宮,你們給我出個主意,該如何解決。”



    沈嘉清認真想了一下,而後道:“皇上要真是不想要女人,可說你喜歡男人……”



    話還沒說完,謝瀟南就指著門口:“你要是沒話說了就滾蛋,不用從你那空空如也的腦子裡擠話出來。”



    沈嘉清還有點委屈:“我也是盡心盡力想為皇上排憂解難。”



    “你是嫌我被這天下人指摘的還不夠。”謝瀟南有時候是真想不明白沈嘉清的腦子究竟是什麼做的,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沈嘉清摸了摸頭,而後問道:“皇上為什麼不招後宮啊?”



    周秉文笑了一會兒,咳了咳道:“如今前朝舊黨未除盡,貿然招納後宮難保他們不會往裡面塞人,所以現在最好就是不選後妃,讓他們沒理由往宮裡送人。”



    “那梨子呢?”沈嘉清突然問:“梨子到時候也要出宮嗎?”



    謝瀟南道:“她不用。”



    周秉文也詫異地看了謝瀟南一眼,似乎沒想到他會回答的那麼快,而後道:“皇上要是往後宮收人,即便是溫相的女兒,恐怕也會引起非議。”



    朝廷的人自然想著是讓謝瀟南一碗水端平,你收了溫丞相的女兒,那也必須要把我的女兒給收了,不然我就一直上奏一直上奏。



    謝瀟南的黑眸中劃過一絲冷厲:“立新朝,改舊制,皇權的威嚴在梁氏手中已喪失許久,我自然要重新立起,先想個藉口堵住他們的嘴,任何異議的聲音我都要除掉。”



    周秉文道:“我有一方法,前朝皇帝的後宮不是還未遣散嘛?就暫時留在後宮吧,用她們來搪塞朝臣,等登基封位大典一過,就不會有人盯著後宮了,屆時在隨便找個清修的廟將那些后妃送走。”



    謝瀟南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沈嘉清就問道:“梨子也會被一起送走嗎?能不能別把她送廟裡啊?送到我府上,後半輩子我養她。”



    謝瀟南將手中的摺子往桌子上一扔:“你以什麼身份養她?”



    沈嘉清思考片刻:“那我求皇上給我賜婚。”



    “不賜!”



    “那我去找溫丞相提親去。”沈嘉清梗著脖子道。



    周秉文在一旁乾著急,只感覺這個沈嘉清好像眼睛瞎了,看不見謝瀟南臉都快黑成鍋底了,還自顧自道:“我跟梨子從小一起長大,丞相大人應該對我極是放心的。”



    “放心你腦子空空?還是放心你大字不識一個,申和甲都分不清楚?”謝瀟南冷聲嘲諷。



    這是他們還為奪位之前的事了,當時三波勢力聚集在奚京周圍,傳信約定在城中的申玉路碰面,結果周秉文那邊由沈嘉清寫的信,將申玉路寫成甲玉路,湊巧的是還真有一條街叫甲玉路,害得溫浦長在那條街上等了好長時間都沒等到人。



    沈嘉清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又問:“那皇上要如何安置梨子?我是絕不可能叫她進廟裡的。”



    謝瀟南反問:“誰跟你說讓她進廟了?”



    沈嘉清沒說話,片刻後謝瀟南又道:“需得詢問她自己的意願。”



    雖然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裡已經認定溫梨笙八成是會選擇出宮,但還是想先將這事擱一擱。



    聽到這話之後,沈嘉清就笑了,瞭然道:“臣明白了。”



    謝瀟南和周秉文腦子轉得都非常快,立馬就意識到方才沈嘉清是在故意試探,為的就是想知道謝瀟南對溫梨笙是個什麼態度。



    謝瀟南當即氣不打一處來:“周秉文說的沒錯,你就是閒得太厲害了,如今胡書赫修新國史事物繁多,你去幫他一同撰寫,免得閒下來討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