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春 作品

第一二四章 殺機暗藏

    這種事情,擱現代人看很無聊,放尋常人家,也沒什麼好爭的,可是在帝王家,則關係著統胤的法理基礎,所以才爭論不休。

    尤其當今皇帝年幼, 北靜王虎視眈眈,如果不能從法理上確認先帝繼位的合法性,將臨時皇帝升格為正式皇帝,那麼,現任皇帝也是臨時皇帝,在法理上弱了一籌,指不定哪天就以失德為由, 給廢了。

    而法理基礎, 便是先帝的生父祔廟。

    按大周制, 太祖廟居中,太宗居左,立文祖世室,太宗之下立三昭廟,太祖之右為三穆廟,並在太祖廟寢後建祧廟,以奉祧主。

    所謂祧主,就是移出宗廟主祭,在後面建個小房子安置,先帝生父便是祧主,因爭執不下,廟號都沒定。

    不要以為把皇帝祧去輕鬆,嘉靖是公認的權謀手段了得, 可縱是如此,直到嘉靖十七年, 大禮議之後的第十四年, 才把自己的生父祔廟,再到嘉靖二十九年,把仁宗(朱高熾)的神主牌祧了去,以生父睿宗佔據宗廟正殿,並通過方皇后的神主牌,為自己提前預定了‘世’這一美諡。

    跨度長達二十九年的大禮議終於落幕,連嘉靖給生父祔廟,都用了近三十年,可見此事之難。

    而本朝國祚三百餘年,皇帝有近二十位,牽扯的方方面面更加複雜,這也是先帝終其一生,只是把生父尊為了興安皇帝,卻未能祔廟的根源。

    其中的關鍵是:生前沒有做過一天皇帝的興安王,不僅要名正言順地祔廟,還要與別的大宗皇帝平分廟享,造成以臣凌君之局,極不符合禮儀。

    現在衛淵把差使交給王宵辦,擺明著不懷好意。

    凡涉及皇家, 都不是小事,稍有不慎,對某位皇帝不敬, 給扣上頂大不敬的帽子,是可以殺頭的。

    當然,王宵可以甩手不幹,掛印回鄉,可是太后在他身上花了那麼大的工夫,能放他走麼?不提北靜王一夥會否趁機痛下辣手,就是外面的天師道也讓他不敢輕易辭官。

    “王大人,如何呀?”

    衛淵陰惻惻笑道。

    在他眼裡,王宵近乎於死人了,就算書讀的好,為人處事也圓滑,卻斷不可能把祔廟祧廟再處理的頭頭是道,畢竟興安皇帝名不正,言不順,為興安皇帝祧去一個大宗皇帝,要讓人心服口服,拿捏不到話柄,分明極難。

    倘使王宵在其中出些岔子,可以隨時治他罪,再如果秉持平平庸庸,混日子的心態,又會讓太后不滿。

    近乎於一個無解的死局!

    王宵暗暗冷笑,前世上大學,有關嘉靖大禮議的內容佔了兩個課時,份量非常重,不光把大禮議的前因後果與深遠意義道盡,還把明朝的宗法制度講了個透。

    這種差使,對於別人或許要命,但對於他,可以把明朝的宗法制度與大周相互印證,參照嘉靖的處置方法,把先帝的生父祔廟。

    “既是衛大人交待,下官盡力而為便是,不過還請衛大人把有關典籍取出,讓下官翻閱!”

    王宵拱手道。

    “哈哈,這是當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