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融相濺 作品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如膠似漆

    賀齊舟並未如許暮預期般疾退,反而抬右臂擋劍,只是在抬臂的一剎那間,將右手的革甲擲向許暮面門,而左手則將革甲覆於右臂之上。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許暮仍是自若左手將半片革甲拍飛,右劍繼續砍落!而賀齊舟左手替右臂覆好革甲後立即化掌砍向許暮脖子,竟是想用一臂之傷甚至斷臂之傷來賭許暮不敢拼命!許暮當然不會與其拼命,賀齊舟這一招來勢極猛,只得用闌珊步退卻,右手劍上之力頓減,只是劍鋒砍破革甲,正欲抽劍回身,跟進的賀齊舟趁劍鋒仍卡在革甲的瞬間,猛然連甲帶劍向上掀起,只是擦破一點油皮的右臂直衝,一拳狠狠向許暮擊去。好不容易得來的近身搏擊機會,賀齊舟怎會輕易放棄?許暮沒想到自己一招放緩,對方就能發起如此凌厲的攻勢,長劍還糾纏在革甲之上,用劍回援已是不及,距離太近,再用步法躲閃,如果對方判斷準確,自己將更加危險,不得已之下,只能棄劍,雙掌齊聚胸前,全力推出。一聲悶響之後,雪花以拳掌相對處為中心四散激射成一個丈餘的雪球,兩人各自退了三步,這是兩人硬碰硬所對的第一招,雖然看上去平分秋色,但賀齊舟以單拳對雙掌,內力上顯然還是稍占上風,如此一來,雙方又成徒手而戰的均勢,只是許暮身上多了一件革甲而已。被逼迫已久的賀齊舟長吁一口氣,而許暮卻未見一絲慌張,只是舒展了一下腿腳,朝對方笑道:“這樣也好,不怕誤傷了你!”賀齊舟道:“那你這副小身板可要小心了!”說完腳尖輕點,猛然前衝,拳勢隱而不發,許暮並不硬拼,輕鬆閃過,以點金指偷襲賀齊舟後腰羶樞穴。賀齊舟返身再攻,許暮只是避開再出指,兩人始終保持在四五尺之間的距離,賀齊舟非擔沒有擊中對方一次,身體多處卻已被對方指尖發出的真氣擊中,還好每每總能避開要穴,加上自己已能內功護體,又是皮肉堅實,點中自己的真氣並未侵入氣海、經脈。可中指多了之後疼痛也就罷了,多少也影響到身形步法,被對方點中要穴的危機正越來越近。賀齊舟明白,如果再破不了對方的步法,輸只是早晚之事。剛剛許暮如果以劍代指,自己說不定身上都有好幾個窟窿了,看來對方多多少少真是手下留情了。楊徵關於闌珊步的記載很少,賀齊舟依稀記得是峨嵋祖師當年為情所困後,百無了賴、意興闌珊,一日醉後,在金頂懸崖放任自己釋放內力、隨意飄蕩,但避險的本能讓其在飄至懸崖邊時每每能不可思異地轉向、退卻!醒後竭力思索,便創出這怪異卓絕的輕功步法。闌珊步的最大特點就是能精準把控真氣輸出,隨意變換進退方向,賀齊舟決意賭上一把,自己一定要誘使對方朝自己預定的方向轉去!賀齊舟一記鞭腿橫掃再次落空,對方變換身形後指點賀齊舟腿上穴位足三里,賀齊舟並未像許暮預料般收腿,任由許暮指氣襲來,自己則反手扣向許暮出指的右手脈門,想用自己一條腿的麻木換取近身搏鬥的機會。許暮吃過一次虧後又豈會再次退讓,右手不退反進。‘嗤!’賀齊舟小腿穴道聲中招,許暮低身疾進,左掌上翻,想架開賀齊舟右手後從其高高抬起的右腿之下鑽過。賀齊舟小腿一麻,頓時失去知覺,但其真正的目的就是引誘許暮放低身位,右手乃是虛招,自己早已蓄力左腿,收回右手後一個俯衝,抱向正從自己腿下鑽過的許暮腰間!許暮暗叫一聲不好!急忙反手肘擊賀齊舟正俯下身來的腦袋,怎料對方竟是狠下心來要抱摔自己,只是避頭一讓,一肘結結實實敲在對方左肩之上,衝破對方真氣防禦後,傳來“喀”地一聲輕響,應是肩關節鬆動之聲,只是自己已經被攔腰抱住!賀齊舟一腿麻木,一腿前衝,抱住許暮後失去重心,兩人雙雙倒地。賀齊舟不顧肩頭撕裂般地巨痛,準備從身後緊緊箍住許暮腹部,不讓其丹田真氣運轉,那時就勝券在握了。快速倒地過程中的許暮豈會不知其中利害,身子猛地一轉一縮,右手抵在胸前,被賀齊舟從側面環抱住胸部後,左手手臂呈三角狀緊緊扼住賀齊舟頸項。賀齊舟想要調整身位,只是頸項被扼,再也無法箍住許暮腹部,箍住許暮胸口的右臂更不敢鬆手,因為對方的右手還在裡面,自己一鬆手,所有胸前大穴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下。兩人雙腿如蟒蛇般糾纏,帶動身體翻滾了數圈後仍是無法互相擺脫,反而是越纏越緊。最終許暮仰面朝天,賀齊舟壯實的身軀側臥在其身上,形成一個頗為怪異而又香豔的姿勢。由於賀齊舟知道,自己環抱住了許暮胸膛,只要越箍越緊,許暮的內力就越無法發揮,傳遞到自己脖子上的力量就越小,因此不斷地加力抱緊。而許暮也明白,只有自己左臂扼得越緊,賀齊舟就越無法換氣,箍在自己胸口的蠻力就會減小。兩人抱著相同的想法,不斷調動身體的潛能,拼命想遏制對方,其結果就是賀齊舟通紅的面部漸漸發黑,眼珠突出,隨時都是一副要昏厥的樣子,而許暮也沒好到哪裡去,上身在賀齊舟的擠壓之下,骨骼發出輕微的‘喀喀’之聲,腦袋也身不由己地向上昂起。裁判陸振耀已經靠兩人很近了,正想著萬一有何不測,如何才能將“如膠似漆”的兩人分開。四周眾人根本就沒想到對戰會發展到這一步,在場上窒息般氣氛的影響下,也是看得鴉雀無聲。“啊……”一聲驚叫劃破飛雪漱漱落地之聲,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發出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被勾住脖頸的賀齊舟!在這之前,本來極其難受的賀齊舟由於頭頸被扼,想咬一口近在咫尺的許暮耳朵都做不到,但一股莫名的氣息卻讓自己很是享受,好像是許暮身上發出的一種既溫暖又淡雅的氣味。隨著自己手臂越箍越緊,右手五指也扣在了許暮胸側的革甲之上,賀齊舟驀然發現,許暮革甲之下好像還有一層皮甲,有點驚怒的他竭力發出一絲微弱聲音:“你耍賴!裡面還有護甲!”許暮的回應只有兩字:“混蛋!”然後再次收緊臂彎。賀齊舟雖然難受,但一絲疑問再次湧上心頭,為何看上去如此消瘦的許暮胸前的肌肉如此綿軟,雖富彈性,卻更似贅肉?半尺外許暮耳後頭巾之下露出的幾絲頭髮烏黑油亮,但怎麼看上去如此纖細柔軟?眼角餘光之處,瞥看許暮滑出衣袖的半截手腕,膚若凝脂,色白勝雪,全然不似雙手那般稍稍泛黑!再加上先前聞到的體香,賀齊舟忽然醒悟過來,頓時驚叫起來:“啊……你果然是女的!”那一聲“啊”一出口,真氣立洩,手上力量頓時減了下去,許暮羞惱之下,手上再次加力,以至於賀齊舟最後出口的六字,猶如蚊吟,也只有許暮和陸震耀能聽到。而圍觀之人只道是賀齊舟受不住許暮的猛然加力,而發出的吼叫。賀齊舟不敢再加力箍緊對方,但為了脖子好受此,又不能放開。許暮胸前只是一層薄薄地用來束胸的羊皮,見被對方識破,又羞又惱,好在已完全佔得先機,用極低的聲音沉聲說道:“小淫賊、小無賴!快點認輸!”賀齊舟已然無法開口,用鼻音發出類似“松、松”的聲音,許暮稍稍放鬆了一點,賀齊舟總算能緩過一點氣來,環住許暮的雙臂也放鬆了一點,低語道:“報歉,不知者不罪哦,你成天女扮男妝累不累啊?”許暮怒嗔:“誰和你廢話?快點認輸!”不過手上還是再次放鬆了一點,於心不忍地補了一句:“我這副容貌如果能隨意在江湖行走,有病天天戴這麵皮啊!”“那日在武備館你半天才出來,肯定是在易容或收拾房間吧?”一時輕鬆的賀齊舟話又多了起來,心中暗暗替許暮可惜,這麼白這麼修長,極致的身材,可惜臉卻不能見人,不知是有大片胎記還是什麼疤痕?“滾!我有事要請奏皇帝,所以這個狀元你要讓給我當!”許暮道。“我也是呀,你是想救你師父他們吧?你有沒有把握?你如果早說我還拼什麼命啊?”賀齊舟冤枉道。“那你有沒有把握?”許暮繼續問道。“沒有,不過感覺皇帝好像對我義父還有些感情……”“快點決定,要露出破綻了!”一旁的陸振耀摒住笑意,催促道。兩人立即又擁緊了些,賀齊舟皮厚,許暮戴著麵皮,都不見臉紅。“還是你當吧!”兩人幾乎同時說道,只是許暮卻立即鬆開左臂,大聲道:“我認輸了!”隨著四周驚呼聲四起,賀齊舟有些不捨地鬆開雙臂,站起身來,只覺一陣天昏地轉,若不是超強的體格,早就被勒得不知死去多少回了,夾在一陣陣劇烈地咳嗽間,低聲責問就地打座調息的許暮:“我不是說沒把握嘛?”“我更沒有!”許暮低頭悶聲繼續說道:“喂,是不是為了救張路遙,就要將我勒死啊?”“咳、咳,天地良心啊,要不是你死命掐我,我會這麼用力?”賀齊舟叫屈道。“天刑院賀齊舟獲勝!”陸振耀中氣十足的宣佈比試結果,也好蓋過兩人漸漸提高的音量。“武備館眾貢生,進殿聽封——”湯大太監尖聲呼喝後,轉身隨面帶笑意的姜琮返回建極殿,一眾大臣也列隊魚貫而入,接下來就是列兩隊進殿的武備館新科進士,這次賀齊舟和許暮雙雙走在隊列最前方。殿內的座席已經撤走,文武大臣分列東西兩側,而居中的空檔則留給了新科進士。待眾人站定,湯泰成道:“賀齊舟,你已在對試中獲勝,依列可向陛下殿上陳一道奏摺,你,可有準備?”賀齊舟雙膝跪地,上身拜伏,大聲道:“學生有一事求陛下恩准。”“但說無妨。”龍椅上的姜琮和聲說道。“請陛下恕學生招搖撞騙之罪!”賀齊舟一言方出,殿內頓時陷入一片驚愕莫名之中……第二卷完……第二卷寫完了,忍不住還是要羅嗦幾句。首先由衷感謝您的一路相伴、慷慨支持,文筆拙劣,羞愧難當,唯有憚精竭慮、苦思冥想,將故事講得再好一些。少年打擂登頂的故事可能是老套了一些,但武舉應該不多見吧,融合了現代體育比賽的淘汰賽制,不知道是不是讓大家有些雲裡霧裡,總之先登頂再說吧。女主人公早在第一卷前幾章就出場了,相信大家也已經知道是誰了,說實話,這本書沒有神仙,沒有穿越,沒有渣男主人公,更沒有輔助系統,只是想老老實實地寫一個愛情故事,當然,少不了武俠、權謀、戰爭、推理這些元素一路緊緊相伴。最後,劇透一下第三卷的內容:首先,與前兩卷不同的是,在金鸞殿內會有一場驚心動魂的激辯,直接就以高潮的形式開場,自認為寫得還不錯;接著是奪寶遇刺、掌教風波、一路西行等情節;本卷的最後將是一個類似密室殺人的案件,我會很用心地寫這一段,希望您到時認真地注意案發前的每一句對話,預測一下誰是兇手。好了,不再多言,第三卷見。 還是那句話,希望一卷比一卷寫得好,再次感謝您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