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特慢啊 作品

第三百八十章 梟神出世,龍君圖謀



            

            

            老婆子像是霜打的茄子,垂頭耷腦,委頓於地。

陽壽之珍貴,自然不用多講,更何況還是對於本就短命的走陰人。

可是紀淵一言既出,便如天官斷桉。

落下驚堂木的那一刻,就不會再有任何更改。

彷彿冥冥之中,喚出增損二將這尊凶神的紀淵。

好像手握著呼應陰司道則,口含天憲的莫大權柄!

令這個陰門老婆子,連一丁點反抗的念頭都不敢升起。

“也算是你倆惡有惡報,罪有應得。”

張奇山右手提著八角銅燈,左手掐指一按。

幽幽綠芒如風助火勢,勐然暴漲數圈。

“唰”的一下,噴出半尺長的舔舐火舌。

直接將三魂七魄攪個稀爛的陰門老頭捲入其中。

噼啪!

宛若燈花炸開。

又好像是上好燈油添加進去。

原本只能映照周身幾尺的晦暗綠芒,瞬間就變得明亮許多。

這一幕駭得老婆子戰戰兢兢,連忙說道:

“老身願借壽數予正神大人!絕沒有半句怨言!”

對於陰門九派,無論是裝髒扎紙,縫屍走陰,摸金豢靈,亦或者其他俗世流派。

抽出三魂七魄,加以狠狠炮製,直至折磨到灰飛煙滅。

永遠都是最可怕、最惡毒的懲罰手段!

太古劫前的陰司,就曾設有十八重地獄。

刀山火海,油鍋石磨,這些俱是讓天下萬類,無數陰魂聞風喪膽的可怕酷刑!

“識相就好,也就紀爺宅心仁厚,願意放你一條生路。

否則,依照本派的規矩,

像你這樣的陰門敗類,當受千刀剮身之苦!”

張奇山收掉老者魂魄之後,冷冷地哼了一聲。

“老身還可以為正神大人帶路,梟神山乃白骨江後,一座極為兇惡的風水地勢。

據說有一尊鬼梟葬於其中,試圖利用陰煞之氣,死中求活,化為魃魔。”

老婆子跪地磕頭,手腳並用地倉皇爬行,生怕紀淵出爾反爾。

黃泉路斷,鬼門關閉,這在俗世是驚天秘聞。

可對於傳承已久的走陰人一派,乃是心照不宣之事。

人若死了,無法轉世。

要麼淪為陰魂,要麼消散天地。

全然不像上古之時,大宗真傳外出身隕。

門派當中,還會特地搜尋真靈,護住不滅。

送往下轄大城,凡人王朝,用於輪迴轉世。

倘若自身的根器深厚,開啟宿慧。

便能勘破胎中之迷,記起前世種種。

可惜的是,上古劫滅。

道門傾盡天下香火供奉的“泰山府君”,佛門集合眾生萬靈信仰締造的“六道輪迴”。

皆被打破,徹底損毀。

所以,現如今陽壽一盡,便就再無來世之說。

像老婆子這種走陰人,寧願如蛆蟲似的苟活下去。

也不想遭受魂飛魄散之下場!

“看起來,水雲庵另有想法,只不過是拿徐懷英作探路的石子。”

紀淵雙手負後,識海內的皇天道圖接連抖動。

那道血神恩賜的紫色命數熠熠生輝,牽引濃烈氣數。

好像是在催促著他,趕緊將那些早就被龍君侵染的門徒爪牙,統統碾死。

“該不會又捲到四神大計裡去了吧?我只是為了解決私人恩怨,真心沒有想跟龍君對上。”

紀淵心下思忖,最後深深望了一眼那面斑駁土牆。

他灑然一笑,跨出門檻,往外走去。

張奇山也緊隨其後,快步離開這間陰氣森森的破落屋子。

嗚嗚,嗚嗚嗚。

待到一行人遠去,這間屹立不知多久的陰世酒肆。

伴隨著瓷器破碎的“喀啦”聲音,黃土泥牆、院門旗招,森森白骨,皆是寸寸崩滅開來。

宛若幾千萬年的悠悠歲月被壓縮於一剎那。

陰風呼號之間。

所有痕跡煙消雲散。

好像完全沒有存在過一樣。

……

……

白骨江頭,擺渡人受到感召,去而復返。

仍舊是手持長長撐杆,頭戴斗笠。

腳下的一葉扁舟,上下起伏,好似隨時都被湍急的水勢打翻吞沒。

“陽間人折壽,陰世魂給錢,規矩可明白?”

擺渡人聲音暗啞,一板一眼地重新複述。

“每載一人,折三年陽壽。”

老婆子麵皮抖動,肉痛不已。

但懾於陰司正神的氣息壓迫,卻也不敢多說什麼,更沒膽子討價還價。

於是,連連點頭道:

“還請正神大人登船,這過江的陽壽,老身願給。”

“你也一路隨行,總會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紀淵輕輕一笑,語氣卻不容置疑。

“又多去六年陽壽……心疼死我了!”

老婆子咬牙切齒,深恨自己為何要答應水雲庵的冰清師太,摻和這趟渾水。

結果遇到有一尊陰司正神護法的年輕煞星,幾乎賠掉所有的壽數。

紀淵轉過身,並不在意老婆子的心思。

他的眸光微沉,勾動皇天道圖,意圖映照這條白骨沉底的滔滔大江。

只不過光華盪漾,卻只顯出一片混沌之色。

模湖晦澀,難以看清。

“陰世之中,似乎有許多事物,

都難以如同陽間一樣,清晰映照。

這會不會,也是我之前沒有窺到城皇廟,那個申老頭本身命數的原因?

陰世與陽間的道則法理,果真有極大地不同。”

紀淵眉頭微皺,看到皇天道圖的陣陣光華倒卷而回,並未將白骨大江囊括進去。

不由揣測道:

“莫非是因為陰世一切都被歲月磨去痕跡,所以本就存在的江河山勢,根本沒有蘊含任何道蘊,無法被皇天道圖映照?

古老傳言,一過望鄉臺,斬盡塵世緣,一過鬼門關,再非陽間人,一過三河畔,從此前因斷……這些,不正是陽間之人,一點一滴被抹掉過往的證明麼?”

紀淵腳尖輕點,輕飄飄落在擺渡人的扁舟小船上。

張奇山畢恭畢敬行了一禮,才敢挪步動身。

老婆子欲哭無淚,深吸一口氣。

執刀割肉,硬生生又剜去三魂七魄的大部分。

隨後還不忘問道:

“艄公,之前坐船那兩人,恐怕是回不來了,所折的陽壽,能不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