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來世 作品

第680章 要不,我推薦一個?

    雖然一直有著火爐之稱,但是四月底的泉城卻很有種令人慾罷不能的慵懶感。

    “雪作肌膚玉作容,不將妖豔嫁東風!”呂思思坐在院子裡,看著從頭頂在春風中緩緩落下的雪白梨花,忍不住吟了兩句雷淵的名句。

    吟完後,混血美女忍不住瞥了瞥自家老大——這貨在院子裡的東南西北方向分別種了四種不同風情的花樹,恰恰好可以輪著把整個春季的美景納完。

    這麼說來……自家老大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不解風情嘛!

    楊鑄則是一臉驚詫地看著她:“誒?你竟然會背華夏詩詞?……難得難得,我以為你頂多就學過幾首十四行呢!”

    呂思思白了他一眼:“拜託雖然我在大馬長大,但我們從小就在學這些的好不好,說的好像我們連四書五經都沒讀過似的……反倒是國內,這些年來是越來越不注重這個了!”

    這倒是實話,雖然對於普通人而言,遠在大洋彼岸的以司徒美堂為代表的致公堂一系更有名,但如說過全球哪個地方的華僑最愛國,那必然是大馬華僑無疑——除了辛亥和抗戰時期那甚至可以說是不惜代價的捐款支持之外,華夏改革開放後,這些人也是在第一時間響應了國家的號召,開始在國內投資建廠。

    而大馬的華僑/華裔之所以能在背鄉離井那麼多年後依然心繫神州,他們持之以恆的華夏傳統教育絕對是個繞不過去的核心因素——毫不客氣地說,哪怕後世的華夏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在傳統文化這一塊,盛世下的國人們在那些大小在華僑學校裡讀書出來的大馬華僑/華裔的眼裡,卻是十個裡面有八個是“文盲”。

    這並不是什麼誇大其詞,如果你去大馬那些華僑小學裡轉上一圈,看看他們那些早就被國內所“鄙棄”的教材,再去看看他們所堅持的字體和書寫方式,最後街頭隨便與一名大馬華裔交談一番,去親身感受下那種“同樣的面容,不同的氣質”所帶來的奇怪感覺,你就知道了(雖然後世大馬年輕一代的華裔同樣被西化的非常嚴重,但必須說,這與98年的事情有著莫大的聯繫,而且不可否認的是,人家的基本功在那放著)。

    ………………

    被混血美女提到這一茬,楊大官人有些悶悶不樂,旋即嚷嚷道:“安啦安啦!知道你厲害……水燒開了,趕緊的,給老夫展示展示茶藝,老夫已經很久沒喝過你泡的茶了!”

    要說到泡茶的水平,在楊鑄所認識的一票人裡面,呂思思絕對是no1的,這或許與她打小生活的文化環境有關;

    偏偏由於自家女人太忙的原因,楊大官人這兩年就沒好好地享受過幾次美人佳茗——從這貨竟然已經淪落到幾乎全用紫砂壺來泡茶,就可以知道他的悽慘狀況了。

    見到自家老大這麼迫不及待的樣子,呂思思小小地得意了一番,然後瞅了瞅紅泥爐上已經開始在冒氣的粗陶壺:“不急,沸水三滾才是泡茶的最佳時機,現在才剛剛起氣呢……大嫂,想喝什麼茶?”

    這話卻是對著一旁坐著的小丫頭說的。

    小丫頭託著自己的大肚子想了想,然後有些洩氣地說道:“醫生說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喝茶和咖啡……你問楊鑄吧!”

    呂思思點了點頭,這才看向楊鑄:“老大,想喝什麼?”

    楊鑄沒有絲毫猶豫:“現在是春末,那必須是颳風寨啊!”

    呂思思無語地看著他。

    雖然易武的颳風寨很有名,但是……這跟春末有毛線的關係啊!

    不過小丫頭在一旁,自己總要給自家老大一點面子,當下並沒有diss楊鑄,而是從地上提起來一個不大的茶葉罐打開,連勺子都不用,就這麼抓了一把茶葉投進蓋碗裡——目測來看,竟然差不多就是10克左右的樣子。

    接下來的三十秒裡,小丫頭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茶藝。

    注水滿蓋,

    旋轉去沫、

    立蓋觀色、

    旋碗潑湯、

    轉託洗茶、

    託蓋聞香、

    細水二注、

    出湯分茶……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卻又展露出不同於尋常茶藝師的幹練和力量——用英姿颯爽來形容此刻泡茶的呂思思,竟然也出奇的貼切。

    “哇思思姐好帥啊!”小丫頭接過呂思思分過來的一杯白開水,一臉的驚歎。

    呂思思眼中寫滿得意,抬手示意了一下:“老大,趁熱喝了吧!”

    楊鑄也不怕燙,端起滾燙的茶杯往口裡一倒……

    嘶

    好茶!

    感受到那股隨著略顯燙嘴的茶湯在口腔中氳散而開的香氣和舌尖湧起的強烈甘甜,楊鑄一邊揉了揉被刺激的有些發酸的兩頰,一邊毫不吝嗇地豎起了大拇指。

    ………………

    半個小時後,最近愈加容易發睏的小丫頭在告罪一聲後,回到屋裡午睡了,院子裡就只剩下呂思思和楊鑄兩個人——楊媽是向來對喝茶這玩意沒啥興趣的,一直待在屋裡面追她的《神醫喜來樂》呢。

    見到沒有旁人,呂思思也不端著了,直接把手肘襯在了石桌上,賊兮兮地看著楊鑄:“喂,老大,嫂子現在六甲在身,聽說萬清漪每天在外面躲到十一二點才肯回家——你這段時間是怎麼忍過來的?”

    楊鑄額頭一黑,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當著一個男人問這種問題合適麼?”

    呂思思眼睛瞪得大大的:“當然合適啊!喂喂喂,老大,你當初可是答應了要追我的,作為一個女人,關心一下自己未來的男朋友不是很正常麼?”

    未來男朋友?

    楊鑄嘴角抽了抽,撇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談,為毛這個詞聽起來這麼刺耳?

    瞅了瞅這貨由於姿勢原因,胸口露出了的那一小片白膩,楊鑄咳了咳:“思思啊,你大嫂好歹也在屋裡面,麻煩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呂思思低頭看了看被自己手臂擠出來的那一片肌膚,不以為意地撇撇嘴:“你又不是沒看過,怕什麼!”

    楊鑄心虛地朝著客廳看了看,然後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什麼叫我又不是沒看過?……你自己不注意走了點光,怪我嘍?”

    呂思思鄙夷地飛了個白眼過去:“看也快給你看光了,碰也不知道被你碰了多少次了……在這給我裝正人君子?我鄙視你,老大!”

    楊鑄一口水差點沒被嗆著。

    喂喂喂,什麼叫……

    好吧,自打從南美的逃命之旅開始,兩人之間因為各種原因的親密接觸委實不少,客觀來說,兩人的關係雖然連二壘的程度都沒達到,但類似於三壘的舉動卻著實不少——綜合來說,兩人應該是處於1/2三壘的位置吧。

    見到楊鑄一臉的心虛,呂思思更加得意:“喂,老大,話說回來,你啥時候才肯開始追我啊?”

    看著這貨不依不饒的樣子,楊鑄瞥了瞥這貨刻意擠出來的那條鴻溝,嚥了咽口水後,又有些頭大地說道:“那個……總得等到丫頭生完孩子坐掉月子吧,不然的話,老夫豈不是成了徹底的渣男?”

    聽到楊鑄給出具體時間,呂思思臉上笑的跟狐狸一樣:“就衝著萬清漪那副天天躲瘟神一樣的模樣,你確定忍得到大嫂做完月子的那一天?”

    這倒是實話,跟在楊鑄這位老大的屁股後面也有快五年了,她自然對這貨那旺盛無比的精力有所知曉,眼見著萬清漪這段時間天天找理由往外面躲,她才不信自家老大能忍那麼久。

    楊鑄冷笑一聲:“竟然敢這麼瞧不起老夫?哼哼……”

    話雖如此,但大官人的語氣裡卻著實沒什麼自信,眼神也悄悄地轉到了別處。

    呂思思見狀,眼中的調侃更甚,嘴角的笑容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

    “對了,老大,前天我去辦辭職手續的時候,跟我們頭稍微透漏了一點你的打算……這事不會影響你的計劃吧?”十多分鐘後,呂思思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自己的帝都之旅,順便也把這事說了出來,然後略有些不安地看著楊鑄。

    楊鑄聞言,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沒事,這個計劃本身就是陽謀,關鍵的是前期的鋪墊計劃和播種計劃,眼下雖然還沒到總攻階段,但趨勢已成,就算是你透漏一些東西也無傷大雅——事實上,歐美那票子人也有不少琢磨出味道來的,只要不涉及具體細節,你滿世界去嚷嚷都沒關係。”

    這倒不是楊鑄故意裝大方,而是事實的確如此。

    就拿上一世的08年來說,好多人覺得次貸危機的過程好複雜,好難懂,別說其它的了,光是那些金融衍生品,什麼  mbs、cdo、cds……就令人頭禿。

    但實際上,根據難度守恆定律——表面複雜的,內核往往簡單。

    比如互聯網黑話,是不是聽起來很專業?

    實際上你掰開了揉碎了就會發現,嚯,那些人只是單純不想講人話,慣性裝逼罷了!

    但在金融領域,那些多如漫天繁星的專業名詞和各種數學模型倒不是為了裝逼,而是故意讓你看不懂,這樣那些投資者就會乖乖把錢交給他,不然他怎麼賺佣金?

    然而對於楊鑄這種莊家級別的玩家來講,早就不需要去糾結各種各樣看起來很高大上的所謂專業術語了,他們有著足夠的能量去直指核心,然後從容佈局。

    金融的核心是什麼?

    其實很簡單——所有的金融項目,核心都是信用!

    而信用的作用,就是用來負債的!

    債所對應的,無非就是三個要素:一、風險;二、收益;三、兌現週期。

    一切的金融產品,甭管叫什麼,都逃不過這些要素。

    因此,楊鑄遙控指揮的那一大堆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背後,都只為了兩個目的——激化和擴大漂亮國各類金融項目的宏觀風險;延長、甚至崩潰部分投資項目收益的兌換週期,從而大幅提升違約率。

    而很明顯,有著上一輩子經驗的他,選擇提前下手的板塊,就是以地產領域為代表的各類次級債務——這是一個從設計結構上來講沒什麼大問題,但卻被投資者的貪婪膨化到了極端脆弱的金融市場,只要某一個點出問題,隨之而來的必然是全面崩潰。

    而很不幸,不可能三角理論或許對於部分國家來講並不是一個具有多強指導意義的理論,但是對於歐美當下的發達國家來說,卻是一條近乎真理的鐵律。

    對於任何一個非特殊時期的大國來說,經濟領域工作的第一要務是“防通脹”,而“調結構”,和“保流通”則是根據當下的具體情況來安排順序;

    好死不死的是,楊鑄這幾年在漂亮國很是拉著一堆盟友搞了一大票子新經濟項目,並且逐漸影響到了民生領域,更是涉及到了數不盡的商家和近千萬個工作崗位,因此對於現在的漂亮國來說,不管願不願意,他們是決計不敢貿然打斷這種自發性的經濟結構調整進程。

    如此一來,雖然漂亮國是全球三大金融中心之一,但在當下這個情況下,金融發展的戰略地位卻不得不屈居老末——一旦有什麼黑天鵝或者灰犀牛事件發生,金融必然是斷尾的第一選擇。

    當然,這裡面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重生而來的楊鑄一直堅定地認為08年的次貸危機,裡面其實摻雜了很濃厚的主觀元素,很大概率是某個“董事會”為了正骨矯形而放任自流出來的一次失敗的自我手術。

    因此,等到鋪墊期一過,漂亮國各個領域逐漸發生了一些微妙的化學反應後,楊鑄根本不怎麼擔心自己的這個計劃會失敗——最起碼,從眼下的一些線索來看,大部分董事會成員是在刻意裝瞎的。

    ………………

    聽到楊鑄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呂思思似乎誤會了什麼,看向自家老大的眼神愈加令人心肝兒亂顫。

    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後,呂思思忽然問道:“對了,老大,我不是已經從鑄投私募卸任了麼?誰來接手這個盤子……你還沒想好?”

    聽到呂思思問起這個,楊鑄頓時苦惱地直抓頭——隨著鑄投商貿和鑄投國貿規模的不斷擴大,人手不足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像鑄投私募這種資產管理規模超千億美元的大攤子,呂思思卸任後,他實在想不到該派誰去接手。

    該死的!

    要是小丫頭沒懷孕就好了,屆時有她坐鎮大華投資,自己就能抽身坐鎮個一兩年了。

    呂思思見自家老大一臉抓狂的模樣,先是幸災樂禍地笑了一陣,旋即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猶豫了一下:“老大,如果你實在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的話……要不,我推薦一個?”

    推薦一個?

    楊鑄看著臉上略帶遲疑的呂思思,沉吟了一下,忍不住摸起了自己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