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五分鐘後, a大第三食堂內。

    此時不是飯點,食堂里人很少。徐徒然靠網絡支付和賣萌,從食堂內置的小店裡買到了幾塊山楂糕和三杯飲料, 一起端到了食堂的角落。

    角落的桌子邊,楊不棄正抱著胳膊, 一臉嚴肅地望著坐在對面的少年。見徐徒然放下飲料,忙說了聲謝謝, 跟著又硬邦邦地瞪了過去。

    “好了,解釋一下吧。你怎麼會在這兒?你打聽她學校又是為了什麼?”

    “還有。你是怎麼知道我高中的。”徐徒然拿起山楂糕,順口補充,“你的消息來源是什麼?”

    “消息來源……就聽人說的唄。”屈眠不太好意思道, “我前陣子一直在各種群裡打聽金香樹學院的事, 有人就私聊我說, 他初中和你是一個學校的, 你後來轉學就是轉去了金香樹。而且他考上的也是a大, 在新生名單裡看到你了。”

    徐徒然這名字並不常見, 大概率就是一個人。000000

    不過屈眠獲得的信息也就那麼多。和他搭話的那人和徐徒然也不熟, 只是對她有印象而已。因為缺少聯繫方式,他只能很笨地選擇到a大來蹲點,試著碰碰運氣。

    “不過我真的不是什麼壞人。”屈眠立刻又道,“我實在沒有別的渠道……我找不到別的人問了……”

    徐徒然與楊不棄對視一下, 啪地放下了手裡的飲料杯:“所以你為什麼要打聽這個學校?”

    “……”屈眠抿了抿唇, 耳廓一下子紅了起來, 過了幾秒才小聲道,“是這樣的。我暑假去市圖書館的時候, 遇到了一個女孩子。我們雖然接觸不多, 但挺合得來的……”

    “掐頭去尾講重點。”楊不棄耐著性子吸了口奶茶, “別告訴你這麼大張旗鼓的,就為了找個女孩。”

    “簡單來說確實是這樣,不過和你想得不太一樣。”屈眠搔了搔頭髮,“重點……誒呀,重點……”

    他重重嘖了一聲,乾脆眼一閉,直接道:“重點就是我現在懷疑金香樹學院其實是個隱藏極深的傳銷組織,而且性質惡劣,專對女孩下手。我喜歡的那個妹子已經被他們控制住了!不僅如此,他們還對我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脅!”

    說完,掏出張紙片,啪地拍在了桌上:“這個就是證據!”

    那張紙片形似賀卡,表面金光燦燦,正中央是一個徽章般的圖案,看上去像是一棵正在舒展枝葉的小樹。

    徐徒然將紙片拿起,翻開,表情立刻變得微妙起來:“入學邀請函?”

    “對,沒錯。”屈眠神情凝重地點頭,“我和方醒……哦,也就是我喜歡的那個女孩。是在七月初認識的。她本來讀的是他們區的區重點高中。結果七月末的時候,她忽然和我說她要轉學,去的就是金香樹……你們想想,高三,還是七月份。正經人誰會在這時候轉學啊?還直接入學了?”

    方醒和他說的是新學校有假期培訓,得提早進宿舍。他雖然覺得奇怪,然而看方醒似乎挺高興的,就沒明說——而且方醒家庭條件不好,但成績優異。那什麼貴族女子學院,據說正是因為成績破格錄取她的,許諾了一大筆獎學金,如果高考發揮出色,還有另外的助學金。

    這種事他們這兒以前也有。私立學校為了成績好看挖好學生什麼的……從表面來看,似乎也說得過去。

    不過屈眠私下還是留了心,那時就開始打聽金香樹學院的事。同時注意和方醒保持聯繫。第一週的時候還沒有什麼問題,到了第二週,方醒回覆他的頻率就明顯變低,回覆時的語氣還總透著幾分古怪。

    而就在上一週,方醒徹底失聯。同一周內,屈眠在自己家的郵箱裡,發現了這張入學邀請函。

    “……確實挺奇怪。”徐徒然打量著這張入學邀請函,眼神微妙,“這張邀請函,是寄給你的……”

    可金香樹,明明是個女校啊。

    “這就是那個傳銷組織最陰險的地方!”屈眠臉色更紅了,放在桌上的雙手攥成拳頭,“他們肯定已經知道了,我在打聽他們。他們這是在隱晦地威脅我。這張紙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再參與,他們就要——閹了我。”

    “咳!”旁邊楊不棄一個沒忍住,差點被奶茶嗆死。

    “怎麼?我說錯了嗎?不然它一個女校,給我寄什麼入學函啊。這明擺就是威脅、挑釁,這個傳銷組織,他們的心機,絕對不簡單。”

    徐徒然:……

    不,簡單點,揣測的方式簡單點。

    它可能真的只是單純想讓你去它那兒讀書而已。

    徐徒然默默喝了口飲料,避開了屈眠難掩憤怒的雙眼。

    她現在似乎明白,為什麼原身會覺得屈眠很像她的白月光顧晨風了。

    這種奇特的腦補方向,真就是一樣一樣的。

    *

    ——對,“它”。

    徐徒然當然不會認為,那金香樹學院會是什麼“傳銷組織”。

    原因很簡單。

    就在她將屈眠拿出的那張入學邀請函翻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上面的斑斑血跡。

    像是梅花一般,稀稀落落地點在紙張的內側裡。血跡的中間,歪歪扭扭地寫著幾行字,大致就是在通知屈眠在規定時間前前往學校報到,巧的是,最後的報到期限,就是今晚凌晨三點。

    此外,學校的詳細地址,則完全被血漬糊住,看不清楚——不管從哪個層面看,這都不像是張正經的入學邀請函。

    而且正常情況下,人收到這種東西,不論是否當真,總該先是覺得怕和怪,而後才是其它情緒。

    可屈眠。他話裡話外,只有對那個“傳銷組織”的義憤填膺,似是根本沒察覺這張邀請函本身有多詭異。

    徐徒然與楊不棄對視一眼,將那張紙攤開來推到屈眠面前。

    “誒。”她敲敲桌子,“你再看看,能看清這上面的學校地址嗎?”

    “能啊。怎麼不能。”屈眠莫名其妙,“這不寫得很清楚嗎,香樟路23號。”

    “23?”徐徒然道,“就一個入口?”

    “是啊,上面就寫了一個。”屈眠不解眨眼,“38號嘛。”

    徐徒然:“?”

    “到底是幾號?”徐徒然懵了。

    屈眠再次看了一眼邀請函,一臉茫然:“我剛說了呀,46!”

    徐徒然:……

    你買彩票呢一次一個數?

    很顯然,眼前的屈眠某個層面上也已經不對勁了。看到的門牌號都變來變去,自己還茫然不知。徐徒然無奈地拿出手機將他剛才說的三個數字記下來,剛想再問什麼,一旁楊不棄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放下了飲料杯。

    “我大概知道什麼狀況了。這事要不交給我處理吧。”楊不棄按住一旁徐徒然的手,正色看向屈眠,順手收走了他手裡的邀請函,“我有一個朋友,是專門對付這類傳銷的警察。我現在聯繫下他,你等等就跟著他走,可以嗎?”

    “警察?”屈眠微微瞪大眼,“可我之前報過警了,沒用……”

    “我這個朋友不一樣。他是專業的。”楊不棄語氣堅決,“我現在就讓他來接你。你接下去聽他的安排就行,今天晚上哪裡都不要去,明天天一亮,我來接你,送你回家。

    “回去之後,你就認真備考,不要再想這些事了。那個女孩的事情,會有專人負責的。”

    或許是因為有之前的交情在,屈眠聽他說得篤定,逐漸冷靜下來,遲疑片刻,點了點頭。楊不棄收好那張入學邀請函,當著另外兩人的面打了個電話。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左顧右盼地走了進來,匯合後和楊不棄簡單交流兩句,帶走了屈眠。

    “那人好像就是慈濟院的吧?”徐徒然等兩人走遠了才小聲道,楊不棄點了點頭,“嗯。他會催眠。主要是為了控制住屈眠,讓他今晚不要亂走……”

    徐徒然好奇瞟他一眼:“你知道那學校是怎麼回事了?”

    “不算完全知道,但有方向了。”楊不棄扯了下她,“先回慈濟院,路上和你說。”

    徐徒然無所謂地點頭。跟著一路到了停車場,直到坐進車子裡,方聽楊不棄道:“屈眠說的那女孩,她情況暫時不好說。但他自己,肯定已經被可憎物盯上了。”

    “我比較在意的是,那可憎物和金香樹到底什麼關係?”徐徒然扣上安全帶,狐疑抬頭,“我在那學校讀過。它的地址不在香樟路。”

    香樟路就在本市,而她讀的那個學校在外地,差得可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就是金香樹學院本身。你讀的那個應該是能力者安排好的替身學校,真正的學院實際是個域,一直處在被控制的狀態裡……”

    楊不棄嘶了一聲,似是在思考該如何更清楚地解釋這件事:“坦白講我對它所知不多。我只是在資料看到過,而且看的還是六年前的舊資料。它那時候還叫大槐花……”

    所以之前聽到什麼“金香樹”的,他還一直沒反應過來。

    徐徒然:……

    啊?所以算是怎麼回事?我其實是大槐花中學畢業的?

    好歹頂著個“貴族女子學院”畢業的人設蹦躂了小半天,陡然得知學校原名的徐徒然瞬間有點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