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徐徒然不太確定地想著,拿出手機翻了下通訊錄,想了想又收起。

    老實說,她之前過來時還糾結過,萬一真的刷出入口了要咋辦,是直接進去還是先跟楊不棄通個氣……結果完全就是自己想太多。

    還好沒提前將楊不棄叫上,不然還得兩個人一起喂蚊子……

    徐徒然暗歎口氣,支起腳踏車,打算再等一陣子看看。

    就在此時,一對車燈忽然從她眼前晃過。

    此時已是深夜,這地方又不是鬧市,路上幾乎沒有往來車輛。那輛計程車就顯得非常顯眼——徐徒然眼睜睜地看著它從自己跟前開過,停在了前方不遠處。

    車門打開,一個人影從後座下來,晃晃悠悠地朝著人行道走去。

    儘管有些距離,徐徒然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誰,微微瞪大了眼,跟著猛踩自行車踏板,朝前猛衝過去——

    很快,藉著路燈的燈光,她徹底看清了對方的側臉。

    果然是屈眠。

    徐徒然心中一動,忙叫了聲他的名字,將自行車往旁邊一停,快步衝了過去。

    計程車司機正要起步,聞聲探出頭來,好心道:“小姑娘?你朋友啊?快帶他去藥店吧,他好像喝了酒和人打架啦!”

    徐徒然:……?!

    就這麼略一怔神的工夫,屈眠已經從她面前走過,晃晃悠悠地走進了面前半開的金屬門內。徐徒然匆忙向司機道了聲謝,立刻跟上,三兩步趕了上去,用力拽了下屈眠的胳膊。

    “屈眠?你怎麼在這兒?你手上血怎麼回事?屈眠?!”

    屈眠目不斜視,只搖搖晃晃地繼續往前走。徐徒然看出他狀態不對,無奈之下,只好掄起巴掌,啪地一下扇了上去。

    屈眠臉被打得歪到一邊,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眼中逐漸恢復神采:“我……嘶,我怎麼在這兒。你幹嘛打……”

    他頓了下,忽然像是驚醒,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這是哪兒?我怎麼在這兒?!我——”

    他驚慌地低頭,藉著頭頂的月光,他看到自己手掌上沾著的血,臉色瞬間蒼白。

    零碎的記憶湧入腦海,他微微張口,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我、我砸了門……還打了人……”

    “啊?”徐徒然心中其實已有大半猜測,卻還是確認地問了句。

    屈眠喘著氣看向她:“那個照顧我的大叔。穿黑風衣的那個。我不知為什麼,就很想出來,他來攔我,我就把他推開,然後砸開了臥室門……”

    他望著手中鮮明的血跡,後知後覺地感到傷口的疼痛。呼吸一時變得凌亂。徐徒然卻在此時,意識到一件更為糟糕的事——

    他們現在,似是正待在某個園區裡。

    這園區明顯很大。他們的面前是一片空曠,左邊是傳達室和綠化,右邊是宣傳欄和一棟不知有什麼用的大樓。再往前,可以看到一道小拱橋的輪廓,橋的兩邊,各有兩片建築群。

    徐徒然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了旁邊大樓上的燙金字。

    【勤學樓】

    ……這是一棟教學樓。

    他們現在,是在一所學校中。

    這所學校,在屈眠到來時,悄悄打開了大門。然後將他們一併吞入了其中。

    徐徒然警覺地抿唇,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屈眠身邊,轉頭往後看去。

    只見鐵門的後方,再不見什麼計程車。也沒有梧桐樹和路燈。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不知導向何處。

    ……嘖。

    徐徒然瞟了眼旁邊的屈眠,有些憂心地抿了抿唇。

    能夠順利進入“金香樹”,這對她來說當然不是壞事。問題是,她旁邊還有個屈眠……

    徐徒然暗暗扶額,雖然不抱什麼希望,卻還是去觸摸了下鐵門外的黑暗——不出意外,只能摸到一堵堅硬的牆。

    原路將人送出去看來是不太行了。徐徒然只能另找思路。好在這段時間反覆地出任務,也給她增加了不少經驗:

    首先,這是一個“盒子”。盒子的話,肯定會有人為留下的安全區。只要將屈眠送到這個地方,他就暫時不會出什麼事。

    其次,她已經進入了這個域。但無論是危機預感,還是作死值提示,都沒有響起,就說明,這片區域,總體來說是比較安全的。

    但真正的安全區不可能這麼大。它應該是一個比較小的範圍,而且能夠吸引人的注意……

    徐徒然眸光微轉,視線落在了鐵門旁邊的傳達室裡。

    傳達室的後面,是一條長長的自行車棚。自行車棚的對面是兩個垃圾桶。傳達室的門緊閉著,窗口透出些微光,光線看上去很不穩定。

    徐徒然最近微抿,當即朝著傳達室走了過去。沒走幾步,忽然被屈眠扯住。

    “別過去。”他低聲道,“那個方向……有東西……”

    徐徒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不其然,看到自行車棚內,有一些古怪的影子正朝外探出來——看上去像是正在探頭張望的人,然而人的脖子,並不會拉到比身體還長。

    垃圾桶內,也有起伏的陰影。儘管沒有眼睛,但徐徒然能感覺到,它們都正看著自己。

    她靜靜地盯著那些影子看了片刻,內心忽然湧上淡淡的哀愁。

    曾幾何時,她只要和這些影子對望一眼,就有作死值自己從天上掉下來。

    然而現在,除了寂寞,她什麼都沒有。

    她暗自搖頭,反帶著屈眠往前走去。屈眠還有些遲疑,徐徒然只能道:“沒事,小怪而已。一拳頭一個的事,過來吧。”

    屈眠:……?!!

    他半信半疑地跟著往前走,直到來到傳達室外。徐徒然走近了,才看到門上貼著一小張紙。

    紙上畫著一個很大的倒三角,三角內寫著一個單詞,key。

    徐徒然雖然英文不好,但這個詞還是認識的。她順著三角箭頭的指向蹲下身去摸,在門縫下摸到了一把鑰匙。

    傳達室的門是鎖著的。她將鑰匙插進去,門隨之而開。

    房間內果然沒人。徐徒然掃了一眼,終於知道那種不穩定的光線是怎麼回事——房間內沒有電燈,只燃著幾根蠟燭。

    徐徒然執起一根,照著往四周看去,心頭鬆了口氣——只見傳達室的地面和牆上,畫滿了符文。看上去確實是個用來躲避的地方。

    桌子上還放著幾張紙。她一一快速掃過,基本就是在告訴來人,不管你是誤入還是刻意躲避,這裡都是個值得信賴的安全地方。你可以在這裡躲著,但要注意,不要讓蠟燭熄滅。

    【如果你在清醒的情況下看到蠟燭熄滅,請迅速將熄滅的蠟燭點上。如果蠟燭一次性熄滅超過三根,請立刻離開。】

    【另外,如果可以——在你逃脫它的追捕之後,請回來,再將熄滅的蠟燭點上。其他的人會需要它的。】

    ……在蠟燭不熄滅的情況下,躲藏者可以在這裡待上整夜。對徐徒然來說,已經算是好消息了。

    她將屈眠叫來,安置在符文陣中,跟著靠近窗口,拿出手機,試探著撥出一個號碼。

    手機內傳出嘟嘟的聲響。徐徒然微微屏息。所幸沒過多久,電話便順利接通。

    “喂?”手機那頭傳來楊不棄不太清醒的聲音。

    徐徒然心頭一鬆,立刻道:“楊不棄,我徐徒然。現在在香樟路的大槐花中學裡,屈眠也在這兒,我將他放在傳達室這裡,你等等過來直接找他。入口就在香樟路56號的對面,只限今晚,你千萬抓緊時間。還有,屈眠今晚神志不清,將那個長風衣大叔給打了。你記得問問他的情況。另外,你幫我向朱——”

    話音未落,通話嗶一聲掛斷。徐徒然嘶了一聲,連按了好幾下屏幕,電話卻無論如何都沒法再撥出去。

    ……嘖。

    徐徒然剋制地閉了閉眼。她猜到這地方信號肯定不好,但沒想到會爛得這麼恰到好處。

    她只能在桌上找了張白紙,快速寫了幾行字,疊起來交到了屈眠的手裡。

    “兄弟,給你個重要的任務。”她拍了拍手,“等等楊不棄——也就是楊願,會來這裡找你。你記得把這張紙給他,還有記得告訴他,窗口那邊可以打一會兒電話。”

    “……?”

    屈眠懵懵懂懂地抬頭看她:“那什麼,我也有手機……”

    “算了算了,反正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徐徒然擺手,左右看了看,又拿出一支鋼筆,在地上給他補了兩個符文。旋即收好筆,再次叮囑看好蠟燭。

    屈眠緩慢點頭,想想又覺得不對:“我在這兒……那你呢?”

    “來都來了,我到外面轉轉去。”

    徐徒然無所謂地說著,摸了下小指上的尾戒,轉身往外走去。

    在屈眠完全不理解的目光中,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沉沉的夜幕裡。

    *

    同一時間,另一邊。

    楊不棄一面打電話和同事確認著傷勢,一面快速收拾準備出門。而直到他人坐上駕駛座了,他才後知後覺地認識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屈眠這個時候會跑去大槐花也就算了。

    為什麼徐徒然也會在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