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枕猶眠 作品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思學樓·新生報到處內。

    徐徒然兩手交疊著擺在桌上, 微仰著頭,配著乾淨的白襯衫,還真有一副學生的樣。

    ……前提是忽略她掛著的那塊胸牌。

    坐在桌子對面的老師往那牌子上瞟了一眼,又一眼。嘴巴張開,又閉上。徐徒然偏頭打量著他,溫和開口∶"老師,登記都完成了。請問我接下去該幹嘛呢?"

    報到處的老師.

    照理說,他這個時候應該是當面確認一次新生登記的名字的。這是工作流程——但關鍵是這倆字,它燙嘴啊。

    "確認登記。歡迎你就讀我們學校,爸……爸爸同學。"他眼睛閉了又閉, 總算是強迫自己張開了嘴——幾乎是同一時間,徐徒然腦海中響起了"作死值加五十"的提示音。

    她想了想,甜甜地"誒"了一聲。順利又給自己掙到了十點作死值。

    報到處老師∶

    他頓了一下,飛快地翻了一遍手邊的校規。在確定沒有任何規則能支持他將眼前這傢伙直接吃掉後,只得十分遺憾地合上了手裡的冊子。

    "接下去請去宿舍樓登記。宿管會安排後續的。"老師硬梆梆地說著,"請儘快前往宿舍樓。不要在其他地方逗留。如有意外,後果自負。"

    "行。謝謝老師。"徐徒然晏然自若地背起書包就往外走,轉身的瞬間,眼中立刻浮上些許思索。

    很顯然,這個"老師"並不是人類。已知大槐花中學本質是個域,那他多半就是在域中活動的怪物,為域主服務——就是不知道,他是伴生物,還是普通的怪物。

    經過幾次培訓和任務,徐徒然對這二者的區別已經相當清楚。相比起普通小怪,伴生物更加強大、獨立。且等級隨域主提升而提升,不會與域主相差太多。而且無法被外人消滅或封印……可以說是相當棘手的存在。

    方才那老師的氣勢不弱,說話思路也很清楚。是伴生物的可能性很高。好消息是,他看上去似正受到某些規則的限制,並不能隨心所欲。

    不然他完全可以強制徐徒然改名,或者不通過她的入學登記。而不是明明氣到不行,卻還要硬撐著管她叫爸爸。

    結合之前所知的情報,束縛他的很可能就是之前能力者們創造的規則……就是那些能力者現在在哪兒?具體的規則又該去哪裡瞭解…

    徐徒然順著走廊回到一樓大廳,想起小麗曾提到過的校規。正琢磨著要不要找找看相關線索,目光忽然捕捉到兩個熟悉的人影。

    "朱棠?"她詫異地看著出現在思學樓大堂內的朱棠和林歌,那兩人卻像是沒看到她一般,目光放空地往前走去。

    對於這種症狀,徐徒然現在已經應對得很熟練了。不過對女孩子,她總要溫柔一些,因此只是快步走了過去,抓著兩人用力晃了又晃。

    "誒,誒?聽得到我說話嗎?醒醒!"徐徒然輕輕拍打著兩人臉頰,幾下過後,兩人眼中終於恢復清明。

    "徐徒然?你怎麼在這兒?你沒事……噫。"朱棠撫了撫額頭,"我頭有點疼。

    一旁的林歌倒是還好。或許是因為本身是秩序燭級的關係,她清醒得比朱棠早,也很快就回憶起了之前的情況∶"我們來找你的。過來後就先找來了思學樓,結果一進門就被混頭了。只想著要去報個什麼到..."

    "新生報到?"徐徒然一指身後,"就在那個方向。我剛從裡面出來。

    "這到底什麼情況?駐守在這兒的能力者呢?"朱棠蹙眉,"那個新生報到是不是坑啊,一定要去嗎?"

    "不好說。但我感覺不全是坑。"徐徒然沉思片刻,飛快道,"小麗曾說,在這裡面活命的要點之一就是遵守校規。而校規,是針對學生的……."

    而楊不棄也說過,這學校是有規則來庇護人類的。目前看來,他說得規則大概率就是校規。

    如果沒有學生身份,校規自然也提供不了庇護了。

    更重要的是——徐徒然仔細回想過。方才自己登記入學的過程中,警報只響過一次,就是在自己差點寫下真名的時候。而作死值會增加,也只是因為自己取了個令怪物不快的囂張名字,與填寫證件這事本身無關。

    也就是說,報到這件行為本身,是無害的。甚至是對他們有益的。

    當然,徐徒然這後半截理由是不能和她們說的。好在兩人聽了她的分析,也沒什麼質疑,彼此對視一眼,很快就拿定了主意,還是要去報到。

    "不過有一點。最好不要寫真名。"徐徒然提醒道,"我聽裡面那個老師說,別的老師會點名……一個猜測,不一定對。但或許,取一個不太適合被點的名字,對以後會有幫助。"

    "不太適合被點的?"朱棠詫異,"那要取哪種?我生僻字兒自己都不認識幾個……

    她話說一半,視線落在徐徒然的胸牌上,聲音頓時噎住了。

    只見小小的胸牌上,"爸爸" 二字,是如此驚豔,又是如此囂張。

    "……總之那個老師是沒法管取名的。"徐徒然毫不介懷地展示著自己的新名字,繼續分享自己的成功經驗,"嗯,不過我這個是反面例子,不建議學。裡面那老師念我名字的時候蠻火大的……."

    有些事坑坑自己就行,還能撈點作死值。但可不能把別人也帶溝裡去。

    徐徒

    另外二人若有所思地點頭。幾人又快速交換了一下各自的情報,跟著就默契地分頭行動-然獨自前往思學樓的其它教室探索,朱棠和林歌則先去完成報到,然後再來這兒與她匯合。

    考慮到徐徒然白雪公主的萬人迷光環,朱棠倒沒什麼不放心,只又囑咐了遍千萬別做出格的事,跟著便與林歌一同迅速前往報到處。

    她本來還在擔心報到處一次只能進一個人,二人無法彼此照應。沒想到才到門口,就被裡面的老師一起叫了進去——因為徐徒然提前打過預防針,她們不管是對老師的外表,還是荒謬的流程,都稱得上接受良好。只在提筆填寫姓名時,不約而同地愣了愣。

    原因很簡單。她們在拿起筆時,都曾有一瞬的恍惚。而在這恍惚過後,姓名欄裡,各自名字的-個字都已經寫好了。

    朱棠的"朱",林歌的"林",全都明明白白地掛在姓名欄裡,後續則都還是一片空白。

    "名字,要有意義。不能起。"桌子後面的老師冷冰冰地說著,往後一靠,"繼續填吧。"

    朱棠&林歌….

    她倆對視一眼,各自在腦子裡又過了一遍徐徒然給的取名要點,思索片刻後,心照不宣地再次低頭,各自在紙上快速書寫起來。

    又十分鐘後。

    陳大壯站在志學樓內,眯眼讀著手裡的學生名冊,眼中再次浮現出深深的困惑。

    只見名冊的末尾,赫然又是兩條陌生的記錄∶

    【入學時間∶xx年8月17日入學地點∶金香樹女子貴族學院思學樓】

    【入學者姓名∶朱顏憔悴夢已碎難忍淚誰在問君胡不歸哈啊哈】

    【入學時間∶xx年8月17日入學地點∶金香樹女子貴族學院思學樓】

    【入學者姓名∶林萊萊領劉奶奶去領牛奶和榴奶】

    陳大壯 ''..

    相比起來,屈眠剛抓耳撓腮半天才編出來的屈託尼,可以說是相當清新不妖豔了。

    .……太保守了。

    陳大壯在心裡感慨,只會取土名的我們,還是太保守了。

    旋即轉頭看向旁邊∶

    "楊大娘,你之前不說後面沒人了嗎?"

    …….正在上樓的楊不棄腳步一頓。

    "……這個字,念''郎''。"他無奈地扭頭糾正,一手點著自己的胸牌,"楊大郎。謝謝。

    "哦哦哦,不好意思,剛才看花眼了。"陳大壯又看了一眼名冊,恍然大悟,"大郎大郎。抱歉抱歉。所以那兩個新生名字是怎麼回事?"

    .……不是,能不能不要撇開姓單念名字?很不吉利的樣子。

    楊不棄在心裡嘆了口氣,又仔細看了看陳大壯手裡的名冊。他們這邊和朱棠她們的情況一下,姓氏是無法改動的,自然而然就寫下了,因此他只看了那兩串名字的開頭,就大致確認了對方身份。

    "我的鍋。"他將事情前後一串,忍不住拍了下額頭,"她們應該是根據我留下的線索找來的。"

    而且不知為什麼,進入域後直接就去了思學樓……楊不棄頓時感到腦殼一陣突突的疼∶"我們什麼時候能去思學樓那邊?"

    "理論上來說,只有在被派去做值日,或是去一些特殊教室上課的時候。明天就有一次值日,我會和衛生委員打招呼,把這個機會給你。"陳大壯道,"隨意過橋不受校規保護,容易出事。"、

    而從另一個層面來說,規則這種東西,遵守的人越多,約束力越大。刻意無視規則、違反規則,等於在削弱規則的效力,對於眼下這種局面而言,並非好事。

    楊不棄對這種事情心知肚明,因此只能強按下心頭的焦躁 ,繼續跟著陳大壯行動。

    經過另外兩人的解釋,屈眠對於現狀已經有了大概的瞭解,仔細思考片刻,又忍不住道∶"話說回來,如果我們剛才沒有登記為學生,會怎麼樣啊?"

    "你們會不受校規庇護,而後在最短時間內,被這所學校當做廢品''處理''掉。"陳大壯知道他是普通人,儘可能將事情說得輕描淡寫。

    "不過這種事情很少發生。因為對大槐花而言,''學生''才是有營養價值的食物。廢品雖然容易弄死,但沒有意義。因此,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它也會盡可能讓進入者都成為學生。"

    他一邊說著,一邊帶兩人轉過二樓樓梯拐角,踏上了通往另一棟樓的空中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