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枕猶眠 作品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徐徒然:“……”

    她默了一下,對著對講機說了聲稍等。三兩口吃完手中的早餐,同時返回樓上,先是拿起楊不棄送的手錶仔細看了眼,扣到手腕上,又迅速將橫屍遍野的可憎物道具都收了起來,至於裝著蠕蟲創神的封印盒,則被她用銀色色紙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起來,包完還不夠,又收進了繪滿符文的抽屜裡。

    全部整理完畢,她揣了支記號筆藏進袖子裡,方拍著手下樓,打開了房門。

    “怎麼這麼早啊。”她望著走進客廳的三人,微笑著關上了房門。朱棠將手中拖著的小行李箱橫放在地上,當著徐徒然的面從裡面拎起一條蓬蓬的公主裙。

    “因為換裝很麻煩啊。”朱棠理所當然地說著,又拿出一整套化妝工具,“而且還要化妝呢。”

    “她一大早就把我們都拖出來了。”仙女教母林歌站在旁邊,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之後的換裝和化妝,都得借你的地方了。”

    “沒事,借唄。”徐徒然走到樓梯旁邊,在臺階上坐了下來,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背在後面,“那你們先化?我還沒洗臉。”

    “……哦,行啊。”朱棠頓了下,點了點頭,又抖了抖手中的公主裙,“你要不先穿上試試?我不確定這合不合你身。”

    “看著就很合適。等晚點一起試吧。”徐徒然說著,掃了她們一眼,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還愣著幹嘛,不是說要化妝嗎?你們先畫吧,我去洗臉。”

    “哦,哦對。”朱棠點了點頭,卻將化妝品套裝交到了林歌手裡,“那林歌,你先幫小佩畫吧,我還帶了這個——”

    她拿出一個粉色的假髮套,朝著徐徒然走了過去:“你要不戴著試試?這種可能有點緊……”

    眼看著那假髮套快要落到自己頭上,徐徒然猛地往後一仰,神情一凜:“別碰我頭髮!”

    “……”

    朱棠動作一下僵在原地,面上顯出幾分尷尬。

    “啊……那行。不高興就不戴。”她頓了幾秒,訕訕地收回手去,“但你衣服總得換吧。”

    徐徒然:“……”

    她深深看了朱棠一眼,又掃過她身後的舒小佩和林歌。那兩人已經開始互相上妝,眼珠卻時不時轉動一下,目光落在徐徒然身上。

    徐徒然視線繼續移動,落在了朱棠擱在椅背的裙子上。

    藏在身後的記號筆,終於畫完最後一筆。徐徒然望著三人,忽然輕輕笑出了聲。

    “白雪公主,什麼時候穿的是粉色裙子啊?”

    她偏了偏頭,兩腿無所顧忌地向前舒展,逼得站在跟前的朱棠往後退了幾步。

    “戴的還是粉色假髮?”

    “最重要的是,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朱棠她們,我在這座城市的詳細地址。”

    徐徒然說著,緩緩站起了身。她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了樓梯臺階上,露出了畫在樓梯上的一道符文。

    “你們……或者說,你,到底是誰?”

    正洋溢著笑容的少女們,表情齊齊一僵。

    林歌和舒小佩維持著上妝的姿勢,腦袋卻完全轉了過來,目光直直地盯著站在臺階上的徐徒然。

    距離最近的朱棠則是歪了歪頭,臉上片刻的僵硬褪去,轉而露出了幾分真切的擔憂。

    “你在說什麼啊徐徒然,不是你之前把地址給我們的……你是不是忙忘了?”

    “你好好回憶一下?”

    徐徒然微微蹙眉,腦子裡飛快地過了一下,驚訝地發現還真有這麼回事——在自己離開大槐花中學不久,發消息和朱棠約漫展時,似乎確實曾告訴過對方地址……

    不,等等。不對,完全不對。

    徐徒然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不論如何,自己都是不可能將地址透露出去的。她唯一可能主動告知的,只有楊不棄……

    徐徒然收斂心神,反往上走了兩步。指了指下方的符文:“那你走兩步,有本事上來走兩步。”

    朱棠:“……”

    她瞪著臺階上的符文,不說話了。

    果然。

    徐徒然徹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事實證明,眼睛會騙人。但危險預知和作死值不會。徐徒然的危機預感早在她看到三人出現時就已經嗶嗶作響,更別提在她將三人放入家中的那一刻……

    作死值直接漲了五百。

    開門迎喜了屬於是。

    不過徐徒然有一點不明白——她在發現不對時,第一反應就是這個蠕蟲創神搞的鬼。這是它捏造出的夢境。然而樓上的封印盒沒有任何問題,楊不棄給她的手錶,也正在正常運作。

    這個手錶只會按照現實時間行走。手錶呈現的時間和手機裡的時間是一樣的。證明這裡大概率不是夢境……

    那面前的這三個傢伙,又是怎麼回事?

    在徐徒然質疑的目光中,朱棠忽然輕笑了一下。

    跟著便見她大大方方地往前,當著徐徒然的面踏上那個符文。只見符文飛快地亮了一下,跟著迅速黯淡。

    幾乎是同一時間,朱棠的身體迅速崩毀,化為一灘爛泥,啪地散在樓梯臺階上。徐徒然嫌棄皺眉,往後又退了一步,再看另外兩人,眉頭擰得更緊。

    只見另外兩人的皮膚,此時也已經化為了泥狀,正一層一層地往下淌。“林歌”很快也同樣化為了一灘泥,在地上蠕動了幾下,融進了“舒小佩”的身體裡。而“舒小佩”卻還維持著大致的人形輪廓,甚至往上拔了拔個子——

    跟著就聽她嗤了一聲,直起身子注視著徐徒然,驀地向後一坐,優雅地交疊起雙腿。

    “好久不見了,徐同學。”

    徐徒然:“……”

    她盯著對面的高大泥人,一個久違的名字,驀地跳入了腦海:“匠臨?”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泥人冷笑了一下,“看來我給你留下的印象,還稱得上深刻。”

    ……不,其實也沒多深刻。

    就是這個姿勢比較好認而已。

    徐徒然瞟了對方交疊著的雙腿一眼,不知該不該提醒他,他兩條腿快融到一起去了。

    “你大老遠地來幹嘛,送死嗎?”

    徐徒然沒好氣地開口,悄聲無息地圈定了國土:“話說在前面,我今天有事,我趕時間。”

    “放心,一切都會結束得很快的。”匠臨幽幽地說著,往前傾了傾身子,“另外,你說對了。”

    “我今天,就是來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