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枕猶眠 作品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徐徒然:“……”

    “不好意思。”她剋制地閉了閉眼,飛快地抓起地上的記號筆,抬手想往胳膊上畫,眼前卻是黑一陣白一陣,視野搖晃,連筆尖都對不準。

    恍惚中,她似是聽到上官祈輕嘆了口氣,跟著自己胳膊被人抓住,記號筆被人接過,手臂的皮膚上傳來按壓與涼涼的觸感。等到筆尖離開皮膚時,眼前的場景已然恢復正常。

    徐徒然手腳仍有些虛軟冰涼,被上官祈攙扶著坐到床上:“我……我剛才……”

    “你累到了。”上官祈看上去一點都不奇怪,“如果我沒猜錯,你從進入香樟林開始就在不停地跑。中間還畫了不少次符文。”

    香樟林內時間流逝不明顯,但不代表人不會疲憊。像他們這些待慣了的,都自己知道找時間休息。而徐徒然,顯然是沒這個概念,換成現實時間,她等於來來回回跑了兩天沒歇過,能不累嗎。

    不過就像校長自己說的——這只是分析,並非預言。

    “真要行動,不妨等你的全知朋友回覆你後。不然還得浪費一張機票錢。”上官校長一邊替徐徒然擰著礦泉水瓶蓋,一邊補充道。

    這才是預言。

    徐徒然頗為詫異地看她一眼,向後靠在床頭上:“預知能力者,都這麼神奇嗎?”

    “同傾向的能力,配上不同的素質,就會有不同的體現。”上官祈笑了一下,“真要說的話,我還是其中比較無趣的那種。”

    她的素質是“為人師表”,擁有兩個技能,分別對應秩序與預知兩個傾向。其中秩序技能名為“萬物師”,預知技能則為“師萬物”。

    “萬物師”,即為萬物之師。凡力量所及之處,萬物皆可視為莘莘學子,受校規束縛;“師萬物”,則是指師法萬物,以萬物為師。依靠力量的溝通,或可從萬物之上,獲得些許關於未來的啟迪。

    簡單來說,就是她可以通過對外界個體的觀察與感知,獲得一些對於未來的預感。如果帶著問題去探詢的話,有時則能得到比較精確的答案——比如徐徒然的“1703”。

    但更多時候,她能獲得的,只有一些不明所以的碎片信息。這些碎片未必有意義、未必有規律,甚至可能是同一件事在不同時間線上呈現出的不同結果。具體含義,需要她自己去猜測與解答,且她能干涉的範圍有限。

    就比如剛才一瞬,她同時在徐徒然身上看到了兩種未來。一種是在自己離開後直接訂票走人,中途因為睡著錯過同伴消息,醒來後不得不重新訂票,前往另外地方與同伴匯合;另一種則是等到第二天才離開,在同伴的指引下直奔目的地,與對方順利匯合。

    這兩種發展都是可能存在的。而上官祈,她只能指導徐徒然選擇其中較為輕鬆一種,卻無法幫助她做出第三種選擇。

    上官祈解釋得很細,說話時是一如既往得柔聲細語。徐徒然則是緩慢點著頭,也不知到底聽懂沒有。末了,上官祈婉然一笑:“所以說,我的預知能力還是比較普通的。”

    徐徒然確實一本正經地糾正:“誰說的,明明很實用。只是沒那麼花裡胡哨而已。而且你還漏說了一點。”

    上官祈:?

    “你能從預知迴廊裡讀到內容。”徐徒然一字一頓,“而別人很少能做到。”

    上官祈:……

    “對,你不提這個我差點都忘了。”她再次面露莞爾,順手將如瀑的長髮撥到了身後,“你之前說想談談,要談的就是這些吧。正好現在得閒,不妨聊聊?”

    她認真地看向徐徒然:“你具體想知道什麼?”

    “儀式。”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徐徒然也不迂迴,開門見山,“我在大槐花待過,也看到過你留下的手記。其中大部分內容我都理解了,只有最後一段——”

    【整個世界,所有的時間,都是一場盛大的儀式。】

    這句話沒少在徐徒然腦子裡徘徊,自從木頭人也聽到儀式兩個字後,更是時時浮上心頭。然而木頭只說她需要先完成儀式才能接收他積攢下的力量;對儀式本身,實際並不瞭解。

    至於上官祈所提到的“儀式”,她不知道與木頭人說的是不是一個。但顯然,這也是一個重要情報。

    上官祈聞言,卻是微微蹙起了眉——思索片刻後,又輕輕搖了搖頭。

    “抱歉,我所知道的,你都已經看到了。”

    徐徒然:“?”

    “你相信輪迴嗎?”上官祈說著,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日夜交替、四季更迭、年復一年。時間,就是在不斷的輪迴中流逝的。

    “而我們之所以知道這些輪迴存在,是因為我們能看到它們的起點與終點。但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呢?更大的輪迴,是否存在?”

    徐徒然一愣:“你的意思是……?”

    “世界的存在本身,是否也是一個巨大的輪迴?從無到有,由生至滅,等一切消失之後,又從頭開始。”上官校長淡淡道,“只是我們的生死與世界存亡綁定,無法見證其循環罷了。”

    “……”徐徒然不由自主地蹙眉,眸光輕轉,“那種時間上的輪迴,就是你所說的‘儀式’嗎?”

    “這是儀式的一部分。我們所經歷的一切時間,都是其中的一部分。”上官校長道,“但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儀式為誰,不知道目的為何,不知道更詳細的內容。

    “……”

    “那那些鐵線蟲呢?”徐徒然抿了抿唇,不太確定道,“它們也是儀式的一部分嗎?”

    “我不這麼認為。”上官祈不假思索,“至少從我獲得的信息裡,那些東西,和‘儀式’,存在天然的對立,且指向不同的結局。”

    而結合其他情報來看,鐵線蟲們的存在,明顯不利於人類。雖說無法憑此就斷定“儀式”就是有益的,但目前看來,還是鐵線蟲更值得防備。

    “而且我有一種直覺,強烈的直覺。”上官祈眸光轉動,帶著血絲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狼狽,眼神卻帶上了幾分堅定,“不管那些鐵線蟲要做什麼,絕對不能讓它們成功。一旦讓它們得手,後果將不堪設想。”

    徐徒然不由又怔了下,頓了幾秒,半開玩笑地開口:“要這麼說的話,它們倒是盯著我打了好幾次。”

    “那我們就該保護你。”上官祈半秒猶豫都沒有,“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

    徐徒然:……

    “那還是算了吧。”默了片刻,她說了實話,“有點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