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春宵 作品

第183章 神明(7)

    因此,他只是又|捏|了|捏|範情的手指尖,並且半帶埋怨一般。

    “昨夜是您答應我,會在我成為供奉官以後立即出現在我面前。”

    結果範情並沒有,那就只好郝宿親自來找他,同時,為神明的食言加以懲-罰。

    郝宿將口袋裡的玫瑰拿出,戴在了範情的耳朵上。

    紅色的花點綴著早已頹蘼的神明,只將對方襯得更為漂亮。

    “您送給我的花,我非常喜歡。”郝宿退步,依靠繩索站立的神明垂擺更甚。遠遠望過去,實在是一幅荒唐至極,要被絕對禁止的圖像。

    他沒有再向神明告別,就離開了藏書室。

    在郝宿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的時候,範情的頭腦終於有些能發揮作用了。

    他想起了以前跟郝宿在一起時對方偶爾看上去如意外的反常,還有,他知道為什麼自己在神像當中的時候感覺不到郝宿在想什麼了。

    對方手腕上的玫瑰圖騰是跟愛谷欠之神有關,郝宿當時沒有在想夜間的自己,而是在想……白天的自己。

    那個時候,對方就想對他做這些事情了嗎?

    被白袍罩住的手帕不降反升,布料與布料之間形成的隔擦讓範情又閉了閉眼睛。

    -

    “供奉官大人,我們該啟程了。”供奉者站在馬車兩邊,恭敬地說道。

    郝宿頷首,抬腳踏上了馬車。

    天頂當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極為絢麗的彩虹,自然的奇異景象讓這名供奉官身上的榮耀上升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隨著馬車的行走,郝宿這個名字也在西爾郡傳開。

    人人都知道,這是他們新上任的供奉官,是唯一能夠與神明對話的存在。

    這一圈差不多花費了好幾個小時,而可憐的神明還在藏書室內苦苦堅守著。

    每當他想要靜住心,總是會事與願違。郝宿的身影和離開時說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腦海中重複著,或者說,是他想要藉以這種方式,幫助自己完成最後一次的結束。

    做不到。

    因為郝宿會利用手腕上的圖騰向他傳遞一些信息。

    它起到的效果甚至比範情手腕上戴著的荊棘手鐲還要好,只是稍加的提醒,就能令神明規範自身。

    不過這樣一來,他所處的境況就更加艱難了。

    金色的長髮不僅髮尾打卷,根與根之間也在互相||纏||在一起。

    隨著兜帽的摘落,那本應是格外-柔-順的頭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全部|擰|在了一起。

    範情可以感覺到郝宿在外面的情形,可他同時又感覺到了,供奉官總是會在尤為正式的場合,時不時地就想他一下。

    如同某種精神上的|挑||逗,隔著空間朝他而來。

    -

    西爾郡的人對於這位新上任的供奉官回以十足的熱情,人們傳頌著有關他的一切事宜。

    貧民窟裡的人更是第一時間就得知了這個消息,老恩斯特雙手合十,而後擦了擦自己懷裡的煤油燈。

    “聽見了嗎?你的前任主人成為供奉官了。”

    他說完,滄桑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笑意,而後又跟以往的每一天一樣,為了自己的生計奔波著。

    郝宿的馬車從東城開到西城,所到之處,都是民眾的膜拜與尊敬。

    等回到神殿的時候,太陽都快要下山了。因為新供奉官的誕生,就連天氣看上去也比之前更晴朗。

    他迎著彩虹而出,踏著夕霞而歸。

    供奉官的制服將他襯得英俊挺括,正直善良。

    可實際上,在回到神殿以後,郝宿就以要叩拜神明為由,讓主殿所有的供奉者都暫時離開了。

    每一任供奉官就職的時候,都會有這個儀式。那是他們嘗試以供奉官的身份,跟神明取得聯繫。

    如果幸運的話,神明會在你的面前現身。

    郝宿在供奉者們離開以後,看了神像很長時間。範情跟他保持聯絡的圖騰在剛才又無意給了他不少新的信息,比如,神像實際上還有另一種樣子。

    他有意讓範情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並且帶著對方,以這種方式,欣賞了一遍愛谷欠之神的雕像。

    華美的塑像上,白色的透明外罩將墜未墜,紅色的寶石項鍊似活過來一般,表面的光澤總是會不經意地在閃爍著。

    而在塑像的腳邊,還有著似積水的存在。將那金色的細鏈充在其中,於視覺上營造了一種無比的靡美。

    再看雕像的臉,早已酡紅非常,眼神更是無時無刻不迷離非常。

    最令人驚歎的,是愛谷欠之神的頭髮竟然跟前面禁谷欠之神的頭髮幾乎要.繞.在一起。

    郝宿沒有在神明的雕像面前叩拜,他從主殿緩步而上,最終來到了神明專屬的藏書室內。

    當郝宿上來的時候,範情同樣有所感應。

    可這感應只存在了一會兒時間,就不能繼續了。因為郝宿在思維當中進行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攻.擊,這讓才好上一些的神明再次被影響到。

    他低頭,期盼著掉落的手帕一直都是將掉不掉的樣子。

    而藏書室的門在這個時候已經被郝宿推開了,他的目光徑直地望到了範情同樣關心的所在。

    “看樣子,是我贏了。”

    郝宿的語氣洋溢著一種勝利,這並不會使他變得討厭,倒是範情,第一時間又因為他的聲音變故不止。

    還沒等神明說話,供奉官就已經再次將他抱住,以萬分的憐惜姿態道:“您還好嗎?”

    造成這一切的分明就是他,現在這樣詢問著範情的也是他。

    神明想說話,可他在郝宿靠近的那一瞬間,就完成了自己嘗試很久都沒有成功的事情。

    那條手帕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就連上面好看的圖案,似乎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範情再一次地無法站住腳,偏偏這個時候郝宿又將他的繩索以及手鐲鬆掉了,並將他接在了懷裡。

    以不給對方準備的情勢,將惡態展現非常。

    郝宿終於揭落了範情的面紗,那如夜間一般無二的面容,漂亮浮情。

    神明第一次在人類面前|露|出真實的面目,聖潔得幾乎想讓人-頂-禮膜拜。

    不僅是面紗,還有更多的。

    只有夜間的神明才會有的模樣朝郝宿一再地展示著,可他只是將白袍稍微解.開,並沒有進行徹底。

    “您真美麗。”

    他誇他,又吻他,跟一切時候都不同。

    範情沒有辦法分辨郝宿什麼時候是壞心,什麼時候不是壞心了。

    因為他完全被對方所支-配,不能自已。

    以清掃人員跟郝宿認識的那七天,他有多想親近對方,就有多沒辦法得到。

    而現在,像是在進行補償一般,郝宿一股腦地都給了他。

    吻是他的,懷抱是他的,人也是他的。供奉官從來都是對神明虔誠的,不論以何種方式。

    郝宿親範情的眉,親範情的臉頰,親範情的鼻子,親範情的唇。他還親他裝飾的寶石,親他佩戴的細鏈,親他產生的圖騰。

    他將神明吻得如同爛醉,吻得好似有成千上萬只蝴蝶要一齊飛出來。

    他在本屬於對方的領地,妄為至極。

    神明哪有跟夜間半分相似的地方,他被郝宿親得招架不能。

    胳膊纖.弱.地搭在對方的肩膀上,荊棘手鐲在腕間懸.擺.著。

    “唔……”

    他在如書頁一樣要合閉起來,卻又被供奉官不準。

    夕陽從藏書室的窗戶投進來,將神明的面龐顯映得瑰麗萬分。

    在白天與黑夜的交換線上,他會隨之發生最美妙的變化。白袍逐漸透明,擰-繞-的金髮披散,手鐲不再。

    在這種狀態裡,他可以更加地配合郝宿,所有的情緒也都變得分外的理所當然。

    然而郝宿像是在跟他作對一般,什麼都不肯再施予。

    “郝宿……”

    範情終於能正常說話了,即使這聲音裡包含了無盡的屬於愛谷欠之神的神力,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影響到郝宿半分。

    神明此刻才知道,青年究竟欺騙得他有多.深。

    他從來就不是因為被影響而妥協,不過是將計就計的得逞。

    陡然的悶.哼隨著這一認知而起,範情抱.緊郝宿,淚光漣漣。

    他幾乎是完全貼住了郝宿,就連那供奉官制服上的扣子都能清晰感知。

    每一粒釦子上,都刻有玫瑰花紋。

    因為範情的不願意離開,而|印|在了他的|皮|膚|上面。一朵一朵的,盛於本就靡豔的紅痕當中。

    範情試圖再去親人,可郝宿躲開了他。

    “抱歉,我想我應該要離開了。”

    供奉官只跟白天的神明做了約定,並對對方充滿了興趣。

    他看上去真是太過無情,竟然能夠對愛谷欠之神如此模樣視而不見,並且乾脆利落地放了手。

    站起身時,他的衣領、衣襬,以及其它地方,都出現了不同的褶皺。

    是範情依偎之時,無助當中造成的。

    沒等範情出言挽留,郝宿就執起了他手,在他看上去憐弱非常的指尖上吻了吻。

    “您不會為難我的,是嗎?”

    範情總是拿郝宿這副樣子無法,即使他的手指已經被郝宿吻得蜷.縮了起來。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樣看著自己的供奉官又一次離開了藏書室。

    禁谷欠之神沒有得到的後果並不會太厲害,他只要將自己封在神像內,不去多想就可以了。

    可本就是在人類的各種念頭裡誕生的愛谷欠之神不一樣,他生來便不會壓-抑。因此越是如此,起到的作用就會越相.反。

    濃黑的眼眸當中漸漸地漫出了一些稠紅之.色,是絕對谷欠望的疊堆。不可得,不可碰。

    愛谷欠之神被圖騰完全包圍,處在了無比的渴-求裡,令他墮相不止。

    範情蹲在藏書室內,神力形成了一層屏障,將他和周邊隔絕。

    他的臉埋在膝蓋裡,嘴中卻仍不斷地發出情致濃濫的聲音。

    他想跟郝宿在一起,想得眼淚不止,兇潮不歇。

    -

    叩拜神明的儀式一共會進行三天,因此當供奉者們看到郝宿過了一會兒就出來了,也並不奇怪。

    他們又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當值,至於郝宿,則是去了托爾家裡。

    托爾白天的時候並沒有跟著郝宿的馬車一起出去,他在跟另外十七名落選者說明了情況以後,就徵詢了他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