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村中閒話1




    深秋了天氣冷,村裡人沒每天洗澡的條件,燒了熱水擦洗泡腳都算是講究點的,畢竟燒水廢柴火。



    等熱水燒好,一家人洗漱過,各自回房。



    分家後黎大家人口簡單,就黎大和哥兒黎週週,房子蓋得卻不含糊,在村裡也是一二等的。青磚房正屋三間,中間是堂屋,平時吃飯、閒話用的,左右兩側分別是黎大和黎週週的屋子。



    正屋兩側分別是側屋,一邊是灶房,一邊是糧倉。院子四四方方,一米多高的黃土夯實泥牆,通著後院,是茅房、豬圈、雞圈。



    屋子地方也寬敞,靠牆盤著火炕,床尾是衣櫥櫃子,靠窗戶的放著一張新打的桌子——以前是沒有的。



    黎週週以前屋子裡半點花哨都沒有,全然不像個哥兒,也是成親招婿,相公顧兆是個讀書人,以後還想考科舉,才多了一些佈置。



    吹了油燈。



    黎週週脫了外衣,著著裡衣上了炕,被窩一點熱乎氣都沒有,窸窸窣窣的,一具身體貼了過來。黑暗中,黎週週不敢動,忍著羞臊,想著‘妻子’的責任,小聲問:“相公,你想要了嗎?”



    顧兆:……



    “我想和你說說話。”



    黎週週聽聞,有些失落,面上不顯的嗯了聲,心裡卻想東想西的,是不是他不夠軟,不夠好,所以相公才不想要。他聽杏哥兒說,男人剛結了婚都要的很兇的。



    “週週,我抱著你好不好?”顧兆胳膊環著週週的腰,手沒忍住摸了一把,隔著一層薄薄的裡衣,也能摸出週週纖細又結實的腰肢。



    黎週週覺得腰間癢癢的,聲音都輕了,“嗯。”



    “週週我們成了親,就是夫妻一體的,你不開心要告訴我。”顧兆手忍著沒亂來,想著和週週好好談談心。



    黎週週:“我沒有不開心?”然後腰間就被相公捏了把,不疼,就是癢的厲害,酥酥麻麻的。黎週週覺得自己好奇怪,腰都使不上勁了,軟了。



    “剛才燒水,我誇你厲害,你就不高興。”



    黎週週軟著身體,腦子也有些慢,才想起來燒水不開心是什麼,沒想到相公竟然注意到了,他心裡升起一絲絲的甜蜜來,嘴上也就老實交代了。



    “我不知道怎麼說,就、就村裡人每次誇我‘比男人還厲害’,我和其他哥兒不一樣,也不軟,抱起來硬邦邦的,也不像其他哥兒一樣嬌俏。”



    顧兆聽聞過。



    這個世界分男人、女人,還有哥兒,哥兒外形是男子,卻可以生孩子。哥兒天生骨架比男人小,雖然和女孩比不得,但村裡本地審美,一個好哥兒,漂亮哥兒,那就是白幼瘦審美,越像女孩越好看。



    黎週週卻不同。黎週週骨架也小,但他從小幹活,分家後,不止操持家務,農忙時還下地幹活,幹得多,吃的自然多,發育期個子長得很快,十四歲時已經一米七五了。



    這時候有媒人上門給黎週週說親,說的是鄰村的閒漢,上頭一位寡母,為人刻薄又摳門,養的這個閒漢兒子什麼都不幹,黎週週要是過去了,那就是被當牲口使的。



    媒人當時跟黎大說:“你家週週這副模樣,趁著年輕趕緊嫁過去,兩村近近的,有什麼你也能幫一把,多好的人家,人也不嫌棄週週。”



    這是還打著算盤,惦記黎大的家底。



    話還沒說完就讓黎大掃把掃出去。



    媒人丟了面,站在院子門口,尖酸刻薄提高了嗓子說:“我也是為你們好,黎週週十四歲了,眼瞅著越來越像男人了,你瞧瞧那個頭,現在不趁年輕找,再過幾年誰還敢要?哥兒痣又淡,到時候下不了崽子,就算生了,跟他那副模樣可憐喲……”



    黎大一盆餿水潑出去。



    媒人跑是跑了,不過之後逢人就說,兩個村閒話頭一個遍,斬釘截鐵一口唾沫的下賭咒:“你們就看好了,我話放這兒了,現今黎大嫌棄我說的,以後啊黎週週連鰥夫都沒人要。”



    這話雖然毒了些,但村裡還真有人嘀咕覺得有幾分道理。



    “你瞅瞅,黎大那麼能幹又能怎麼樣,就一個哥兒,嫁都嫁不出去,日後都是拖累。”



    “週週這娃娃什麼都好,勤快懂事,家裡家外的一把罩,就是那模樣,確實……越長越像男人了。”



    “黎大分家那會我就好心說了,趁著還年輕,趕緊再娶一個婆娘生個兒子,當時沒聽我的,現在看吧,哥兒哪裡指望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