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20章 村中閒話20




    “怎麼這麼晚?”



    “可別說了,氣死我了,我去買糖,我瞧著分明是一樣東西,憑什麼多問我要三文?我瞧就是一模一樣。”田氏學著剛耽誤事。



    有人說:“你說是不是新開糖鋪?那家店我知道,就是比老鋪子貴三文,好像沉了一些,我沒買,嫌貴去老鋪子了。”



    “嫌貴就去老鋪子買唄。”



    “憑啥,一模一樣東西,我樂意。”田氏喜歡新鋪子糖包裝,用紅繩子紮起來,那個能當個頭繩,過年回孃家給小弟姑娘能當份禮。



    老鋪子用是麻繩。



    幾人聽田氏吵吵嚷嚷。有人問王嬸咋慢了,王嬸臉上沒啥表情,說:“今年買柴火那家不收了,我多敲了幾家門。”



    原來今年天冷早,王嬸去年賣柴人家都早早買了柴,她只能另找買家,好不容易問了家收,只是看她賣急,價錢壓了十文多,王嬸擔了兩擔柴,又不能在拿回去,來回折騰,最後還是賣了。



    比去年還少賺了十五文。王嬸心情哪能高興起來。



    不過這緣由沒跟人學。王嬸知道會被笑話,只能往肚子裡咽。



    回到村天已經黑嚴實了。



    黎週週到家先是洗漱,熱水擦了臉,顧兆做飯也沒吃,等著一起吃。等黎週週洗好了,把今個兒買收拾整齊,爹還沒回來。



    “怎麼這麼晚?”顧兆去院子門口看了下,黑漆麻烏什麼都看不清。



    黎週週說:“爹今個兒去東坪村,說只有兩家,按道理不該這麼晚。”



    又等了會,實在是太晚了,夫夫倆先把飯吃了,收拾妥,給爹把飯在堂屋爐子熱著,也沒去睡。



    黎週週心裡不踏實,越等臉色越白,顧兆都想提著油燈去找。



    終於院門被敲,兩人趕緊出去。外頭下著雪,黎大身上肩膀上都是雪,手裡也沒拿下水,黎週週本來提心吊膽,現在看爹回來了,沒拿下水就沒。



    一直到屋裡,洗漱過,黎大喝了口熱說:“沒啥事,早上殺完兩家,遇到顧親家二伯了,連著他大哥也要殺豬。”



    今個兒黎大殺了四家,累夠嗆。



    顧兆:……



    不用問就知道下水跑哪了。



    黎大顧著哥婿面子,沒直說:“殺完就晚了,都是親戚關係,下水沒要。”



    顧兆大伯倒是要給,黎大沒收。



    那早上殺兩家給下水怎麼沒了?顧兆心知肚明,說:“爹,下次我後孃再討要什麼,您別怕抹不開面,就直接推我身上,說我身子弱,吃什麼補什麼,不然生不了孩子。”



    黎大:……



    黎週週:……



    相公怎麼這麼說自己!分明在炕上也是很行。



    黎大咳了咳,說:“家裡不缺下水,你後孃大著肚子要就要了。”



    父子倆是一脈相承性格。



    “那過年回去,我就不帶肉了。”顧兆是不吃虧,“反正都給下水了,還是兩份,應該是不差。”



    黎大黎週週:……



    沒啥事吃了飯洗洗睡。第二天黎大還要去殺豬,不過是在自己村裡。



    年二十九。



    黎家有人敲門。



    黎週週開門,爹沒在,門一打開,是兩位臉生,黎週週不認識,不是他們村。



    “我家住在十里村,我爹是泥匠。”



    黎週週當即知道是誰,連忙邀著進屋坐。



    來人是朱泥匠兒子兒媳,第一次過來,手裡還提著東西。朱泥匠兒子比黎週週大幾歲,媳婦兒是個利索性子,互相打過招呼直接叫黎週週名字。



    “你家拾掇真乾淨,一看就是勤快。”朱泥匠兒媳婦誇。



    家裡來客,顧兆自然出來招呼,大家坐著喝了茶,朱泥匠夫妻臉上樂呵呵,一言一語沒說透,但差不多意思點出來了。



    這是感謝顧兆想爐子,還有刻字。



    “有了字,我們村裡人也瞧著喜歡,都來買了。”



    “幸好家裡燒爐窖,柴火是備著,就這樣也夠嗆。”



    “難得過個好年,我爹說一定要過來走動走動,以後有啥想燒直接說不用客氣。”



    ……



    朱泥匠憑藉著爐子,趕在年前賺了一筆,這東西還不是一次性買賣,以後還能賣到鎮上去,這個財路可是黎家顧兆出,當即讓兒子兒媳拿東西來拜年。



    東西都拿厚禮,一罈子酒,一塊糖,還有些果脯。肉倒是沒拿,朱泥匠知道黎大是殺豬匠,不愁肉吃。



    黎大沒在。



    朱泥匠兒子夫妻倆本說坐坐就走,那當然不成,黎週週攔著說做飯,可對著朱泥匠大兒媳婦連連說不用、不麻煩、家裡還有活嘴,根本沒招架之力。



    顧兆便出面,笑著說:“我想燒些東西,本來想著年後送過去,正巧朱大哥過來了,能不能等會,我去畫個圖紙?”



    “成啊。”朱泥匠大兒子一口應下。



    這下朱泥匠兒媳婦也不好再推,卷著袖子說搭手幫個忙。



    顧兆畫是茶缸,帶蓋有把手那種。村裡家家戶戶喝水都是用碗,沒蓋子,冬日裡剛倒上水,不喝快點很快就涼了。



    鎮上倒是有茶杯,精緻貴价就小巧矮矮,還描著圖案,便宜粗瓷杯子也就大一些,都沒把手和蓋子。



    顧兆又不是文雅人,品什麼茶?



    就是解渴牛飲。



    “這個是?”朱泥匠兒子瞧著好像是杯子,可又特別大,碗又小了,還有把兒。



    顧兆:“大號茶杯。我平日裡讀書學習一入神,回過頭來想喝水就涼了,想著加個蓋子,有個把手方便些,不知道能不能燒?”



    “能燒,這我都能做出來。”朱泥匠兒子打包票。這有啥難得。



    顧兆笑著:“那太好了。還能做肚子大點,裝個飯,等來年開春,去地裡給爹送飯,有個蓋兒也方便,不怕蟲子落進去。”



    朱泥匠大兒媳端著飯菜進來,聽見這話直誇好。她是屋裡人,農忙收成時要給地裡幹活男人送飯,平時都是挎個籃子,裝乾飯也怕灑出去,拎著籃子走慢,有這個就方便多了,還乾淨。



    “顧兄弟放心,等開年了第一批燒出來,我給你送過來。”朱泥匠兒子這會想到爹說顧兆聰明瞭。



    他之前還覺得也沒啥,比不過他們村朱秀才,人家都考上秀才了。可今個兒來了後,發現這顧兆說話待人很實在,沒讀書人眼睛長腦袋上毛病,想主意雖說不是寫文章,可對村裡人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