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39章 村中閒話39




    算了算了就三十文錢。



    顧家四兄弟給了錢回來都在琢磨,顧兆成不成,有沒有把握,感覺不咋成,聽說沒咋讀書全下地裡去了,以前在家裡整日讀書不幹活也沒考過,這次——



    唉。



    後來妯娌洗衣閒聊,把底兒交代了,才發現是婆母意思,拿話吊著她們,讓她們心甘情願給顧兆掏錢。



    “婆母也是,顧兆都上門去了,還操這份心。”



    “畢竟在老屋養了那麼久,老太太疼孫子,算了三十文,下次不給了。”



    “那當然是沒下次了。”二伯孃說的斬釘截鐵的,“下次顧兆要是再去考,她家是決計不可能給了。”



    西坪村私下裡也再說,家家戶戶開頭第一句話便是:“雖說吧顧書郎聰明,肥料琢磨出來了。”後頭話沒說完,不過都心裡明白。



    真正考上的讀書人啥樣村裡人也不曉得,但過去兩年,就見顧書郎下地幹活、去河邊挑水、替他家週週養雞餵豬掃雪,琢磨爐子缸子,可讀書咋樣大傢伙都不知道。



    “……再不濟回來下田也能填飽肚子。”村裡男人說。



    那倒是。



    如今收成好了,辛苦也值當。



    去府縣前一天,村裡人也想送東西,菜、蛋、幾文錢,不過顧兆替爹回了。



    過年前那些日子,村裡鄉親們已經送了些蛋,雖說大家記著他們家的好,可要是每次有點什麼事就來送東西,有些人心裡肯定不想次次送,可你不送別人送,這就被其他人架住了,心裡生了埋怨不能對村中眾口說些什麼,那發洩不滿的肯定是他家。



    “叔叔伯伯嬸嬸阿叔的心意,顧某心領了,不過考試次數還久,哪能次次都勞眾位長輩破費。”顧兆笑著拱手鞠躬。



    拿東西的忙擺手說顧書郎客氣了,見黎家真的不收,又說了些吉利話,東西便拿了回去。王嬸就是其中一員,回去時還聽其他人說黎家運氣好招了顧書郎,別的不說顧書郎說話就是中聽、就幾文錢兩個蛋也不要,真是好孩子,老天爺可是要保佑啊。



    王嬸這次拿東西其實心裡就不高興,年前時,黎大家得了匾又得了一百兩銀子,又不是她家,她家還要白給了八個蛋,當時就算是全了肥料法子,如今又要拿東西送黎家。



    憑啥啊?她攢的蛋捨不得吃,非得送黎家。



    這次幸好拒了,難不成以後顧兆考一次,黎家有個啥事,還必須次次都送禮了?



    十日早上,天還沒亮,黎週週起床做好了早飯,一家人吃了。黎大說不用收拾了,趕緊走,東西別忘了。



    黎週週便不去收拾鍋碗,先把昨個兒收拾好的包袱拿到騾車上。



    黎大套好了騾車,趕車出院子,鎖好了門。



    騾車是車板,上頭空空的,不像是專門拉人的車廂還加了蓋。車板上往日裡拉糧食、貨物,前幾日黎週週洗刷過,晾乾後,把家裡冬日縫的門...簾拆下來鋪上去正合適。



    怕耽擱,萬一要是在城外過夜,黎週週還帶了一床被褥。



    顧兆見週週忙前忙後,準備的細緻,並沒覺得繁瑣,相反心裡暖洋洋的,這些都是週週對他的愛護。



    “你倆坐上去,我牽著趕會路。”黎大說。



    黎週週:“爹,我也下來走一會。”



    “沒事上去吧。”黎大拍拍手裡的騾子,平日裡他喂得精細,如今長得壯士能馱重物了。“我走一會暖和暖和身。”



    黎週週這才上了車廂。顧兆沒客氣,知道他說走路,爹和週週也不會答應,這會坐在車廂上心裡默默揹著書。



    一路沒停,到了中午,黎大拿著水囊倒在豁了口的粗瓷碗裡,讓騾子先喝,又拿著混著麥麩的草料喂著騾子,歇了會重新上路。



    吃飽喝足的騾子有了精神,噠噠噠的走的歡快。



    天還沒黑,終於是看到寧平府縣四個大字,進了城門。黎週週不放心爹一人趕騾子夜路回去,黎大也不放心沒出過遠門的兩人,一家三口問著府縣人找到了客棧,先花錢租了一晚。



    “歇一晚,明個兒我再去打聽打聽,哪個客棧好一些清靜,離著考院也近。”黎週週是這個主意。



    顧兆活動著胳膊腿,一邊說:“都聽週週安排。”



    府縣客棧,普通房一晚上二十五文錢,黎大要了兩間房。客棧小二送了熱水,三人洗漱後,叫了三份素面吃了,肚子不饑荒,這才有功夫說說話。



    黎大說:“明個兒我和週週去找客棧,安頓好你倆,等考完試後我來接你們。”



    考試後約莫五天左右放成績,待在府縣一晚上房間費用就二十五文,吃更別提了,剛才那碗素面,鎮上三文錢一碗,這裡五文錢,量還比鎮上的少一些。



    在府縣等成績就算了。顧兆也不想花這份錢,中了就中了,沒中留在府縣提早知道也不會改變結果。



    “好,爹。”



    趕了一天的路,便各自早早歇息。



    黎週週還把家裡拿的鋪蓋鋪了,他剛摸了下,店裡的鋪蓋有一股淡淡的黴味,還有些溼。



    “我去問問爹。”



    黎大那邊也差不多,不過說湊合一晚,和衣睡。黎週週便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子倆出客棧上街打聽,顧兆便留在客棧看書。約莫兩小時候,父子倆回來了,新的客棧找到了,牽了騾車,裝好了自家東西,趕著車走了快一小時才到了。



    昨個夜裡三人進了城天就黑了,人生地不熟的就近找了家客棧,位置自然是離城門近,環境也不是太好。現在這個,離考院就一條街,走過去十來分鐘便到了,當然價錢也貴。



    一晚上五十文。



    顧兆:“漲價了吧?”



    店小二在前頭帶路,不怕這家趕考的書生不住,笑呵呵說:“您還是來的早幾天,要是再晚幾日,還要往上漲。咱們客棧離考院近,平日裡隨時供著熱水使,您要是想借個爐灶,只要不是飯時,都能行個方便,還有啊咱們這兒住的都是您一樣的考生,也能交流交流……”



    房間帶路到了,二層頂頭房間。



    “您瞧,靠窗採光好,又不是臨街面的,白日裡也安靜。”



    顧兆瞧著房間比昨晚住的大一些,通風也好,中午這會陽光出來採光確實不錯。黎週週也覺得好,他...摸了被褥,都是乾乾淨淨的沒味。



    交了六天的錢,這便花了三百文。



    黎大見安頓好了,便掏了五兩碎銀子,又給了一袋銅板交給週週,交代說:“在外頭,別緊著,有啥就花錢,你和兆兒人安生就好。”



    “知道了爹。”



    夫夫倆送爹出門。黎週週路邊攤販上買了十個包子,給爹遞過去,“您路上吃。”



    昨個晚上吃的素面,爹就沒吃飽。



    黎大接了過去,“回吧,別亂跑。”又看向顧兆,“照顧好週週。”



    “爹放心。”顧兆答應上。



    黎大這才放心了,讓倆人回,可倆人嘴上答應著,腳沒動,黎大便趕了騾車走,懷裡的包子還是燙的,隔著衣服燙的他心口是暖的。



    等騾車遠了,瞧不見了,夫夫倆這才回了客棧。



    之後幾天顧兆便早上看書,中午和週週簡單用了飯,下午去書肆看看,他不買,就是看看書架上的題目,偶爾翻看一兩本,又放下,自然招了不少店裡夥計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