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59章 府縣生活19同姓




    這麼多年黎家老三兩口子吃的米都是黎二送的。



    也不是送,人還花八文錢。



    遊二媳『婦』說這八文錢都是笑,“這八文錢能買個啥?兩老口還好意思厚著臉皮說出來,黎正仁的媳『婦』兒也敢拿八文錢買這麼多年的米。”



    “可不是嘛。”買香油的搭。



    現如今,遊家二房三兒子也送私塾唸書,每家出一個唸書的,兩房心裡都平衡啥不樂意的。



    可這樣的大手筆——送三個孫子去讀,一讀兩月,雖然其中兩位自己勸退不讀,要是不勸退可不是都供著?



    隔壁香油家送孫子讀書的事,黎三家也知道,當時聽還笑,黎老太說:“狗肉上不席面,就遊家一個賣香油的孫子能有啥好?不像咱家耀祖,瞧著機靈,和他爹一個模樣,都是讀書人的路子。”



    “娘是稀罕耀祖,我看遊家也那麼差,這不是還留一個麼。”馮萍萍是故意這麼說的,心裡自然不覺得遊家孫子能和她兒子比。



    黎老太撇嘴,“這一個,遊大的兒子我知道,瞧著粗粗笨笨的一副幹活賣苦力的,不是讀書樣,你看吧出幾個月就不成。”又疼愛不完的誇自己孫子,“還是咱家耀祖好,以後啊一定有大出息。”



    “娘你誇,耀祖你也不能傲,還是要好好唸書踏實些。”馮萍萍後者跟兒子說。



    黎耀祖還說,黎老太先不依,“咱們家耀祖聰明學問好,能傲的來,你讓遊家那小子傲,都傲不來。”



    “是,娘說得對。”馮萍萍不跟婆母爭執,再說婆母說這些也是說到她心坎裡,都是誇她兒子的。



    飯桌上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黎正仁不愛『插』嘴,反正娘和媳『婦』一條線,每次都是誇兒子,又不是吵架。



    旁邊黎老吃著飯,說句:“這遊家一個賣香油的,能掙多少錢?”



    “人家的事,咱怎麼曉得。”黎老太先回嘴,又瞧不說:“連個鋪子門面都有,估『摸』著也掙不什麼錢。”



    可掙不什麼錢,那人家有兩個大院子,還一口送三個孫子讀書。



    “賣這麼多年香油,應該是有積蓄的。”黎正仁開口,又說:“再說,做生意買賣是低賤之道,不然為什麼孫子輩能讀書識字。”



    黎老嗯聲,說是這麼個。



    隔壁遊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這次送三個孫子讀書,黎老太笑過後,仔細想,還真覺得老子說有道,遊家肯定是比她家有錢,不腸子肚子開始冒酸水。



    這會聽完兒子說的,黎老太找到藉口,就是啊,遊家一個做生意買賣的,那都不是體面人的行當,還是她兒子好,一個月打打算盤珠子就有二兩銀子。



    “估『摸』遊家不知道供讀書人有多費銀子,巴巴的送仨過去,準過不一年半載的就供不,紙筆哪樣不要錢?”黎老太越說越覺得有。



    馮萍萍聽也覺得以後遊家有後悔的,遊大的兒子不是個讀書料子,除費錢落不到什麼好,何必呢。



    可過兩年,遊家老大的兒子不僅有半途而廢不念,還把二房么兒送去私塾唸書。



    這一下子,黎老太先是哄哄的,覺得遊家是跟她家作對。



    因為黎老太天天要誇,不誇不舒服的大孫子黎耀祖是五歲啟蒙送學堂的,私塾裡就她家耀祖年紀最小,可坐的端正,闆闆正正的,字也寫的好,三歲就能背百家姓,四歲三字經。



    黎老太不知道這是啥,但大孫子背的好,字唸的好聽。



    一直以來,黎老太都覺得大孫子聰明伶俐,比他爹還要強,以後是要做大官的,對著整條巷子裡的男孩都瞧不上眼,覺得誰家都她家耀祖成。



    可遊家二房么兒啟蒙也是五歲,這不是捅黎老太自詡大孫子小神童的名麼,得黎老太一肚子的火。



    可她不知道,黎耀祖小時候是有人教,黎正仁雖考過學,可也識字念幾年書,三字經、百家姓還是能給兒子教一教的。而隔壁遊家,環娘哥哥每天在私塾學回來,就在家中背,二房么兒就聽見,三歲小孩正什麼都不懂,聽大哥念道就跟著念,如此一來一回,遊家又有錢,便早早送去啟蒙,和他大哥做個伴。



    對,遊家倆小子和黎耀祖在一個私塾唸書。



    自此後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裡的攀比對比都多。



    之黎正仁家裡還算安寧,一些和隔壁遊家的雞『毛』蒜皮攀扯也啥,反正兒子一向讀書好成績好,夫子都誇,壓著遊家倆小子一個,都是高興事。



    但自從去年二哥不送米後,家裡吵鬧來,開還成,可越往後過日子越是不順心,吵鬧的多。



    “娘,我墨錠用完,該買墨錠。”黎耀祖跟娘交代一聲,便坐在桌看書。



    馮萍萍:“我昨個兒見你墨錠不是還有小指肚子那麼高嗎?還不到一天這就用完?”



    “都剩那麼丁點,磨的時候不好磨,還沾髒我的袖子。”黎耀祖愛乾淨,不願意用那麼小點,又說:“娘,你上次給我買的墨錠不好用,磨的墨不好寫,我想用徽記的。”



    “徽記的四兩墨錠就要半兩銀子,我看你爹用的滁記墨錠也挺好,樣是四兩的墨錠要二百文。”馮萍萍嫌貴不願買,可拗不過兒子,便哄著說:“那娘給你買你常用的徐州墨。”



    這個三百文。



    黎耀祖有些不高興,學堂裡有人開始換徽記,他試試,墨『色』好,連夫子都誇說是好墨錠。



    以他要是想要,娘指定會給他買的。



    於是還吃飯,黎老太瞧孫子不高興,心肝肉的疼,問咋怎麼掉著臉子啊。



    “阿『奶』,我想要徽記的墨錠,這個好使,夫子都說好。”黎耀祖纏著阿『奶』。



    黎老太聽不懂什麼墨錠,知道是孫子讀書要用的,便說:“買,夫子誇那咱就買。”見大孫子臉上還『露』出笑,便說:“放心,阿『奶』去跟你娘說,保管買。”



    大孫子臉上這笑。



    “阿『奶』真好。”



    “誒呦我的大孫子,阿『奶』不疼你疼誰。”



    然後黎老就找到兒媳『婦』,問耀祖想買墨錠咋就不給耀祖買?虧你還是當孃的,孩子唸書上的東西,以我在村裡是,正仁要啥我都給,指縫裡搜刮出的錢都能給正仁換一沓紙,你當家的咋地還剋扣親兒子啊。



    “耀祖跟娘你說的?”馮萍萍當時心裡來,從去年老兩口空手回來,帶一升米,這就算,可之後的日子——



    她都不想提,攢這麼久一肚子的火。



    “娘哪能是我剋扣親兒子,我給你算一筆賬,咱們一家你和公爹,我正仁,耀祖和二孃統共六個人,正仁在外酒樓吃,一天就早上那一頓,倆孩子年紀小,二孃吃不多少,就這樣,咱一個月吃米要吃三十五升的米。”



    一升兩斤,黎正仁一大家子一月吃七十斤的米。



    “一升米外賣十四文,這就四百九十文錢,鹽一月四十文,送夜香的一月十五文,醋二十文,有時候還打不住,你和公爹說多吃醋好,有時候買醋就三十文,還有買菜,一天按最便宜五文錢的菜算這就一百五十文,還有肉,爹和正仁隔三四天就要吃頓葷腥,一個月按少算,能有個五十文,耀祖一天一個雞蛋,對買水一天三文,爹還要喝酒這些一個月三十文……”



    “這些加來便花個八百七十文。”



    “耀祖每個月要用紙,還有墨錠,這些加來便是半兩銀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