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145章 建設昭州45




    “來,阿叔抱你下來,讓大夫好好替你阿孃看病。”



    黎週週抱著小姑娘下來,不過比福寶小一歲,這女孩輕飄飄的。



    大夫把了脈,又瞧了傷口,說是難,要休養補身體,血流多了,人虧了。



    花娘額頭血呼啦一片,上頭糊著鍋灰,黎春一看就知道這是土法子止血的,黎週週覺得這傷口要清理,再看這地方,根本不能下腳。



    “黎春找人把花娘抬上車,帶回去。”黎週週發話。



    花娘女兒哭要阿孃,黎週週摸了下孩子頭,這孩子便停了哭,只拿大眼睛可憐瞅著他,說不要帶走阿孃——



    “帶你阿孃走,你阿孃才能活下來,你也一同去。”



    走自然不是這般好走的,出去時,才花了銀錢去別家吃飯的懶漢回來了,飯都沒吃完,被村裡人叫著,說花娘工廠黎老闆來你家去了。



    懶漢是怕,本來是想跑的,誰知那人又說:“沒準能給你家賠一些錢,花娘可是幹活失了清白。”



    昨日後,村裡一些遊手好閒不著調的漢子,都拿懶漢媳婦失了清白嘴上笑話調笑,可昨日懶漢對著花娘大展拳腳,威風的不得了,今日對上那些看他笑話,說他戴綠帽的同村男人,卻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會迎面同黎老闆對上了,也是窩窩囊囊的耷拉著腦袋,垂著眼,躬著腰,不敢拿正眼看人,嘴上說你、你們就是再有錢也不能帶走我媳婦兒。



    若是不知情的人瞧去,只覺得這漢子可憐,而黎週週的陣仗,那便是強搶人家媳婦的惡霸。



    黎週週是不想同此人說什麼——說不清辨不明,只會浪費時間,一抬眼,隊伍中的護衛是抱著花娘往出走,那懶漢攔都不敢攔一下不說,噗通是跪在那兒,哭的可憐,張口媳婦閉口媳婦,還要膝行跪爬過來。



    就在這眾目睽睽下,黎春是沒得忍了,上去便是一腳踢了那懶漢一個跟頭,揪著人衣領啪啪啪掄著胳膊就是左右開弓扇了幾巴掌。



    瞧熱鬧的村民,頓時愣住了,啞口無言,誰都不敢出聲。



    就沒見過,女人能打男人的。



    女人咋能打爺們呢?



    黎春素日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尤其是厭惡男人,管家時,外頭的護衛小廝誰都不敢嘴上調笑一句,如今這懶漢算是撞上來了。



    “呸,你這樣的孬貨還有臉哭,她是誰打的?”



    那懶漢被打了,還是被女人打了,自是沒面子,可對上這女人的眼,頓時嚇得不敢放屁了。



    黎春沒給好臉,眼底帶著冷厲,“花娘說了,沒有失清白,你卻張口攀咬汙衊,若是我再聽見這些屁話,我就拿剪子鉸了你們的舌頭。”一鬆手,那懶漢就滾到在地上,像是一灘爛泥。



    “老闆——”黎春打完了人這會乖覺了。



    黎週週沒責怪,而是說:“回吧。”



    車隊來的快走的也快,可三兩下子,震的全村半晌沒人敢開口說話,等人都走遠了,影子都瞧不上了,眾人才找回了舌頭,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剛動手的是誰啊?咋就這般厲害潑辣?



    潑辣?



    那叫黎春的女子,跟著潑辣可不像——



    “你聽聽,剛說鉸了你們舌頭,這是你們,還不是跟懶漢說的。”



    有男的現在找回面子,說了句她敢,翻了天了不成,還有女人爬到男人頭上了?這也就是今日打懶漢那個孬貨,要是撞在他手裡——



    可這男的自顧自說,村中婦人確實沒有捧場的。



    手段硬的黎春,等到了黎府,跪在老闆面前請罪。



    大人老闆不許府中下人目中無人,更別提借了權勢動手傷人。



    “今日這事你做的好。”黎週週沒罰黎春,黎春動手錯不及防,但確實也是他心中所想,花娘丈夫這般的男人,黎春打的還是輕的。



    “你先去吧。”



    黎春便起身去把花娘這事辦妥。花娘自是不能接到後院正院,安排在了角門裡頭的小院子,這是府裡女僕人住的地方,收拾出一間來,讓大夫看過,之後抓藥煎藥。



    僕人忙前忙後。



    黎春一瞅看到角落站著跟瘦雞仔似得花娘女兒,眉一皺,花娘女兒見了便小身子跟打擺子似得抖個不停,黎春臉上一向沒什麼表情,此刻軟和了些,說:“莫怕,我不打你。”



    “餓不餓?我帶你吃飯去。”



    花娘女兒便不抖了,被黎春乖乖牽著去了灶屋。黎春跟阿吉的娘說:“燒些熱水,你給她先洗個澡,頭髮鉸了,捋了蝨子跳蚤,衣裳也燒了,拿了阿吉的給她先換上,銀錢我出。”



    “阿吉的舊衣裳哪能要黎管家的錢。”阿吉阿媽自是說。



    黎春臉上沒表情,掏了二十來文放在了灶頭,便出去了。阿吉阿媽是說真話,當日她來找工,若不是遇上了黎春管家,她家阿吉哪能上的起學校?如今家中日子怎麼過的起來?



    “乖囡囡別哭別害怕了,那黎春姑姑心腸軟和著呢,咱們先來洗個熱水澡,換了衣裳,阿嬸給你做飯吃。”



    這事也是晌午發生的,下午黎老闆進城沒多久,此事就傳開了。昭州城中的百姓,有覺得黎老闆大題小做的,人家兩口子家務事,也大包大攬的插手,還去人家屋裡搶人去了。



    也有覺得黎老闆心善良,這般攬事上身,除了惹一身騷外,到時候這漢子媳婦病好了,指不定要埋怨黎老闆呢,黎老闆到頭來裡外不是人。



    也有覺得總不能真讓人躺著死了沒命了吧。



    黎老闆還是心善。



    “不管外頭爺們怎麼說,要我說黎老闆做得好,一條人命總不能這麼沒了,咱們做女人的天生就命苦,在家時伺候爹孃兄弟侄子,嫁人了伺候公婆小叔子小姑子一大家子,還不能叫苦,叫了就是潑辣就是不孝順,如今遇上個能給咱們出頭的官夫人,這是天大的好事。”上了年歲的嬸子說。



    誰說不是呢。城中尋常百姓家的女子、婦人,更是覺得上工好了。



    去工廠了,有啥事夫人還給幫忙撐腰呢。



    整個昭州城百姓,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還是有錢沒錢的,此時提起這事不管如何說法,是貶是褒,到頭來都覺得花娘身子好了,黎老闆肯定是送人母女回去的。



    那便不礙什麼事,給那懶漢治了媳婦兒的傷,出了銀錢,多好啊,懶漢虧啥?就是捱了幾個嘴巴子,這有啥的。



    眾人是決計,想都沒想過的,最後花娘母女和懶漢脫離了關係,昭州城蓋起來便做擺設落灰的救濟院露了臉……



    顧兆是週週出城沒多久聽見了消息,最初是以為週週去城外廠子裡了,也沒放在心上,直到有人壓著眉宇間的興奮,說:夫人好像抬了個半死不活的女人回府了。



    顧兆看了眼說閒話的。



    “這人調門口守大門,以後要是再這樣說話含著小心思想挑撥編排黎老闆,那就讓他收拾包袱滾蛋。”



    這下可捅到了馬蜂窩。



    “你說你幹啥想不開說這茬,大人和夫人鬧了起來,咋滴還能納了你的小妹當小妾不成,何苦挑撥這是非。”



    “不知道收了誰的二手錢,也不想想,你領衙門工錢誰發的,要是砸了飯碗,這背後給你塞錢的能給你塞一輩子養活你全家啊?腦子壞掉的東西。”



    當初還想拉結他,讓他給什麼老闆傳大人跟前的消息。



    呸!



    這回砸鍋了吧。



    這被調去看大門的衙役這回是腦子清醒了,可也晚了,近不了大人的身了——他就是沒想到,就那麼一句話,他還沒挑白了說夫人哪裡不好,怎麼就唉。



    顧兆提早收工回府,夫夫二人見了面,黎週週說了原委。



    “總不能不救。”



    “可你開了這個先河,以後黎家廠子那就是婦聯居委會了——像花娘這樣鬧出人命的大事還好,該做,我當父母官的還要謝週週替我庇護百姓,可要是雞毛蒜皮夫妻小打小鬧的矛盾,難不成都來找你斷官司?”



    顧兆覺得不成啊。



    “相公,之前不是蓋了個救濟院嗎?我想著,等花娘好一些搬過去住,住咱們府上不是正理,還有黎春——我想讓她管救濟院。”黎週週說。



    顧兆對黎春性格不熟悉,這人無聲無息沒存在感,躲著他和爹,他也沒管,不過週週說調黎春過去那就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