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148章 建設昭州48




    顧兆笑,說好好,跟著念起信,有時候還停下來,同爹聊兩句以前在村裡事,比如二叔說家裡的老黃牛年紀大了,如今也走不動幹不了拉糧食的累活了。



    黎大自然想起自家的騾子,他的老夥計,現在也拴在後院不敢折騰勞動了,每天都要去看看摸摸,此刻聽黎二說這,自然道:“唉勞累了一輩子,要是日子過得去就別宰殺了,讓慢慢老了死了埋地裡。”



    時下人多缺肉啊,這些田裡幹活的畜生,牛、騾子,被買來幹一輩子的活,老了幹不動了,那就提前殺了——不能真病了死了再宰殺,這肉就不值錢賣不出去了。



    這樣的肉老、柴,不好吃沒啥油水的,可也挨著肉字,是個葷腥,村裡人自然是稀罕,尤其是牛肉,此時少見啊。



    “二叔在信裡說了,不殺,到時候尋個地埋了。”顧兆覺得二叔是真善心還是有意捧爹,這舉動也算好,不細究分析背後原因了。



    當日黎家奶福寶的奶羊,黎家去京裡,兩隻羊都帶上,上次從京裡回西坪村,說要去什麼昭州,結果呢,騾子帶著還能說是拉貨,可兩隻羊又給帶著,這還沒殺了吃肉啊?



    當時村裡人就說了,有說黎家心善仁厚的,也有說黎家發達了,做黎家的牲口都是命好,沒有卸磨殺驢這一說。



    此時黎大聽了,當即心裡鬆了口氣,舒坦了。



    “好好,牲口也是有靈性的,在家裡幹了一輩子,死也要有個好死法。”



    “……光宗媳婦兒生了,前年的事,是個小子,二叔很喜歡,是臘月冬日生的,小名叫臘月,跟著他阿姐九月了,大名想讓我幫忙取一個。”顧兆:……



    為什麼都來找他取名字!



    “那你就幫著取一個。”黎大說。這也不費啥事。



    顧兆:“我記得光宗有個差了十多歲的弟弟叫黎健陽,這孩子是冬日生的,中間加個字,跟著他小叔叔後頭的健康康字排,那就是黎康冬。”



    諧音還挺抗凍的。



    挺好。



    “那也不好顧此失彼,重男輕女了,給他上頭九月阿姐大名也取了。”顧兆也是來了興致,覺得一個取兩個也是取,“黎康秋。”



    九月秋天的嘛。



    齊活。



    黎大:……



    黎週週在旁笑出了聲,相公有時候很有童趣。



    “你啊,盡跟著他鬧了。”黎大不說顧兆說週週。



    顧兆則出言一本正經維護老婆,“爹,我也沒胡鬧,這名字多好聽啊,還挺詩情畫意的,我現在跟二叔寫了信,爭取二叔家生個春夏秋冬四季來,這是人口興旺。”



    黎大是沒了話了,他辯駁不過兆兒。這信要是回去了,他那二弟肯定樂意高興壞了,孩子多了好啊,家裡興旺,子孫滿堂,沒準真後頭能有個四季來。



    “光宗弟弟建陽也入學堂了唸書啟蒙了,明年要是送信回去,也帶一些讀書銀子吧,讓好好抓著學習。”顧兆道。既然送了顧晨,那黎健陽也不能少。



    顧、黎兩家的男孩總是要讀書,能出頭了最好。



    黎大沒意見,定了下來。



    信念完了,天也黑了,洗漱回房。黎週週和相公哄完了福寶入睡,夫夫二人往屋裡走,黎週週說:“梁師兄的信還沒念吧?”



    “嗯,我放最後,怕是也就幾句。”顧兆言。



    回屋一拆,只有兩句:首戰敗,百姓苦。



    另一句是:通商兩浙水路可。



    可見師兄對此結果十分氣憤心痛失望,根本不想再聊旁的了——之前週週帶回來的那封信已經說了許多,這次只是提了個結果。



    顧兆長長嘆息一聲,這才哪到哪啊。



    “週週,我再燒一批玻璃,挑時間賣了,咱家四處買一些人吧。”



    多買一些外省的,顛沛流離到了昭州,只能依附他們黎家。顧兆定了心,一直說買人,一直沒真下手,如今真不能拖了。



    “這次年輕男丁就成,挑著忠心能養的,哥兒婦人暫時不要。你別露臉,這事讓孟見雲辦,他找人,你在後頭管著就成。”



    顧兆想著那座鐵礦說道。



    黎週週嗯了聲,沒問相公為何。



    信上只言了一句,可成千上萬人的性命,茴國與豐州下的村鎮百姓鮮血,豈是一兩句可言的?大曆要對茴國開戰,氣勢自然是要足,第一戰定要打的茴國屁滾尿流再也不敢犯。



    因此天德軍趙家拉了三萬人馬,同茴國的一萬兵馬打。



    結果慘敗。



    死傷期數,顧兆自然不知,京裡康景帝看到加急回來的軍情摺子,震怒之下一口鮮血噴出來了,當即暈厥過去,這是在紫宸殿中發生的事,還不是朝堂之上,整個紫宸殿亂了一團。



    大總管汪澤田雖是慌亂,可極力鎮住場面,請了御醫前來,齊刷刷把紫宸殿當時當值的婢女太監先關了起來,莫要走漏風聲——



    對著紫宸殿大學士嚴大人,自然不敢如此來。



    嚴謹信道:“勞煩汪公公備一床被褥。”



    汪澤田鬆了口氣,也沒真備一床被褥讓嚴大人打地鋪,準備了一間側間,一切等聖上醒來身體無虞再說,若是此時走漏了風聲,難保一些小鬼此刻動了歪心思。



    那宮裡前朝就要亂了。



    這太平盛世一打仗,聖上年邁身體不成,一股腦全紮在一起,不管是哪位皇子登基,總是要少不了震動的。汪澤田心中長吁一口氣,可他都這把年紀了,又是個沒根的人,還在意什麼,到時候隨聖上去了便是。



    嚴謹信在宮裡留了兩日,這兩日因為是不上早朝時間,內閣、六部照舊運轉,沒幾個人知道當日紫宸殿發生的事——嚴大人留在紫宸殿這也是常事。



    聖上年紀大了,眼睛不太好——都說老眼昏花,這是上了年紀人的毛病。因為嚴大人寫的一手好文章,升了大學士後十分得聖上看重,代為拙筆寫東西常事。



    自然也有官場上的人精子老狐狸嗅出不對了。



    當日八百里加急的戰報騎著馬一路沒停歇,從京城大門進了宮裡,按理說是好是壞,聖上總該招內閣六部,喜訊自然是賞,高興的,壞那就是問責,可這樣一動不動沒個消息,不常見。



    內閣閣老們心思各異。



    五皇子六皇子也想到了,六皇子還進宮給母妃賢妃請安,是想打聽打聽什麼消息,賢妃半點不知道紫宸殿的事,她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手往哪裡伸,還斥責了下兒子,讓兒子多跟老五學學。



    六皇子還不服氣,自從五哥封了郡王,而他還是個光頭皇子後,六皇子心裡就不舒坦了,對著五哥也不再親近,如今又被母妃這般對比拉踩,沒多留就出宮了。



    殊不知,聖上雖然病倒了,可多得是眼線暗裝。



    五皇子能坐得住忍得了,如往常一般,六皇子咋呼進後宮詢問。



    此刻紫宸殿內,聖上已經甦醒,汪澤田立在旁邊,弓著腰細聲細語的把聖上暈過去後所有種種事無鉅細說的清楚,包括嚴大人要被褥打算打地鋪這事。



    康景帝合目嗯了聲。



    汪澤田退後,跪地上的暗裝則彙報了留京幾位成年皇子動靜,一切如常,唯獨——



    “老六啊,這是心大了。”



    可如今外憂內患,康景帝也心力不及以往。康景帝醒來當日,嚴謹信就出宮回府了,如同往日上下班那般,到了家中,柳樹自然是焦急,一見人回來徹底鬆口氣,還以為男人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就差去報官了。



    嚴謹信面上如往常肅穆,說:“最近事多了些,我年輕官位低,幾位閣老讓我抄寫東西,趕得急了些。”



    嚴謹信是第一次對著柳樹說謊,裝著往日黑臉,可其實說的理由是漏洞百出,但嚴家人哪裡懂這麼些,柳樹識字也是寫個日常信可以,而且牽掛了兩天,現在男人回來了就好,哪裡管什麼公務。



    當即也不追問,還說著閣老們也忒不地道了,就是給地主老爺家幹農活,那也得人回來歇一歇的……



    豈不知,嚴府裡柳樹說的這些話,原原本本成了手抄本上了聖上桌子上。康景帝見了,沒生氣,甚至還笑了笑,說了句嚴卿可用,家中頗得幾分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