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187章 功成首輔24




    九月後,冰就撤了不供了,一天最熱那會就晌午,而且不是烈日炎炎,穿的輕快些睡個午覺就過去了。



    小田今日來黎府給容少爺把脈,看完了傷,說如今沒有大礙,好了七八,只是這傷虧了身子,還需要多休養補一補,最好不要操勞重力氣的活,不然容易傷口裂開,反覆了就不好養了。



    “……藥還是不要喝了,我開一些食補的方子就好。”小田道。



    “謝謝。”容燁道。



    小田笑說:“不客氣,我該做的。”他是大夫,救人是該的。



    等送走了小田,黎週週就同容燁說:“我一直沒問你,就是怕你多想,如今你傷好的差不多了,可是有什麼打算?”



    不等容燁說話,黎週週再道:“我是沒有趕你們的意思,只是你整日提不起什麼精神興趣,可能是我多管閒事,話也有些多,你既是千里迢迢拖著一口氣到了昭州,如今命掙過來了,難不成就這麼渾渾噩噩過日子嗎?”



    “你要是不嫌,我替你安排一個差事?”



    容燁便看了過去,想了下說:“我不善經營。”



    “不是買賣的事。”黎週週問:“你彈琴如何?去學校或者官學教課。”



    容燁當年驚才絕豔不是吹的,辭藻華麗,擅詞,科舉之類的正經文章比不了嚴謹信,但世家子弟騎馬射箭下棋撫琴作畫,這些君子才藝可是都會,而容燁算的上精通。



    當年入宮唸書,教他的還是林太傅。



    若說孫沐鶴仙人是天下讀書人欽慕的儒學大家——多數還是偏底層普通讀書人,那麼林太傅便是科舉有了地位秀才舉人仰望欽慕的。若是得林太傅授課幾年,那傳出去名聲十分響亮好聽。



    沾了皇家二字,那就是矜貴了。



    “我去學校試一試。”容燁答。



    黎週週便說:“學校老師工錢可能不算太多,但日常開銷應該是夠用的,以後每個月給我三兩銀子吃住費用,對昭州房價來說是有點高,但我家這不是物超所值嘛。”



    容燁怔了下,沒想過黎週週會說這番話。



    “咱們非親非故的,等何日你成了我朋友,這租房錢我就不要了,現如今自然是要的,藥錢就算了。”黎週週肯定道。



    容燁道:“藥錢我給你。”



    “那也好,我算算。”黎週週真算了帳。



    容燁叫來老鍾,要了銀兩送過去,黎週週收下來了,說:“也別耽擱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去學校,替你辦了入職手續。”



    從頭到尾快的像是一陣風,等黎週週走後,容燁才緩了過來,冷清的面上露出幾分暖意笑來。



    小齊年幼,得知黎老闆同少爺要了錢,以後他們住在黎府每個月還要交三兩銀子租住錢——這理雖然是對著,但小齊還是心裡有些難受,好似一下子和黎府生分遠了許多。



    他同爺爺說:“少爺心裡指定把黎老闆當朋友了,可現如今——這、這,少爺得多難受啊。”



    老鍾活了大半輩子,是底層掙扎過,進了貴人府邸也掙扎過,見多了齷齪腌臢事,此刻見孫兒紅了眼要哭了,說:“傻孩子,你可別埋怨了黎老闆黎家,人家待咱們這才是好哩。”



    “主子爺交了錢,這就不是寄人籬下白住了,咱們是住的穩穩當當的,不著人說嘴,再說了,有個事牽掛著也好,應該是也好的吧。”



    老鍾也不曉得好不好,他家少爺性情同旁人不一樣。



    黎週週是聽相公說‘無事生非’、‘腦子裡多想那就是閒著的’,話雖是有些以偏概全,但也不無幾分道理,這次便先一步替容燁拿了主意,若是容燁以後不喜在學校任職,是走是留,都隨容燁了。



    他的心意到了,幫也幫了,無愧於心。黎週週心道。



    第二日一早,黎週週讓套了馬車,送黎照曦入學,同時陪容燁去學校入職,學校如今有個教畫的了,陳大郎一聽是撫琴的老師,便一臉糾結說:“黎老闆,不然請容少爺去官學授課吧?”



    陳大郎太懇切了,“咱們官學如今的撫琴老師還是許老師頂著,他說他的琴藝課就是閒暇練練,教了官學子弟這麼久,怕是誤人子弟。”



    自然當時是沒條件,許老師原是進士出身,家裡也算殷實,幼年和官學求學時學過一些時間的琴藝課,但水平嘛,擱現代那就是業餘水平,自己彈著玩還行。



    還有就是昭州城的紅樓楚館了,但這些琴師也就是奏樂伴奏水平,算不得高手。而且總不能請這些老師來教授學生撫琴——就算顧兆再開明,官學支教的老師再崇拜顧大人,聽見這個肯定要厥過去一片。



    因此這君子四藝課就一直馬馬虎虎糊弄著。



    反正科舉也不考這些。但現在要是有好的教育資源,那自然是先緊著官學來。



    陳大郎說:“學校的這些課程其實也不緊,多是實用的課,先是識字算術記賬刺繡,學畫那也能對刺繡有幫助。”



    “我問問容老師,能不能兼職去官學授琴藝課。”黎週週扭頭看容燁。



    容燁便點頭。



    這下學校、官學,容少爺打兩份工,自然賺的也多。



    陳大郎自是欣喜,連忙替容老師辦了手續,開始給容老師排班,也幸好琴藝課不是必須品,官學是十日有個兩天,學校是一週一天半。



    回去的車中,容燁端坐其中,過了一會問:“陳老師剛才言語中多是重官學,輕學校,覺得學生不上琴藝課也可,官學要緊。”



    “……?”黎週週在想中午吃什麼,聽容燁說這麼一串,看了過去,不明白什麼意思。



    容燁便問:“你是哥兒,這些偏見你不難受嗎?”



    “你說這個啊。”黎週週恍然大悟明白過來,他笑了下,說:“你是從男子身份轉到了哥兒,以前的偏見現在你看來就會覺得處處都是,身份落差。”



    “我自小就是哥兒,在村裡長大,我家裡貧窮,阿爹去的早,分家後和爹住在茅草房中,打小不識字,也沒人教我規矩,整日忙著先把肚子吃飽了。”



    “那時候我沒時間也沒腦子想什麼哥兒地位低,處處受歧視不招人待見,我沒這個想法,因為村裡人看,哥兒女孩都是如此,大家都是長到年紀嫁人生子操勞家務,自然男人幹力氣活重活餬口養家。”



    “我那時候的天地道理就是如此。”



    “出了村,去了府縣,去了京裡,又來了昭州,我和你不同,我和百姓們打交道多,他們不會有你這個想法,官學學費貴,讀書嚴苛,夫子會罰站打手心板,黎照曦有寒暑兩假,暑假一放就是兩個月,官學的學生嚴寒酷暑還要讀書,假日少,活動玩耍的時間也少,他們是為科舉去了,家裡人期盼當官,帶著全家翻身,學校學生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