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165章 功成首輔2




    對於昭州來說,那鄚州確實是大哥。



    顧兆看到鄚州同知來信,氣得腦瓜子嗡嗡的,對信內容破口大罵了。



    “你說他要不要臉!還好意思說,誰家當大哥的惦記著日子才過起來的小弟口袋錢包?當初昭州窮苦,昭州百姓去鄚州賣個貨,是過路費收了一層又一層,層層剝削,還要被人罵和嘲笑窮酸相,如今惦記上咱們修路出錢,還一口一個鄚州是布政司州城,啥意思?還要我昭州孝敬這個當大哥的鄚州?”



    呸!



    顧兆罵罵咧咧。



    黎週週給相公倒茶順氣,說:“那就不給修,拒了。只是我怕他們給相公你穿小鞋,畢竟是布政司所在州城。”



    “我怕什麼,像是誰京裡沒人沒大腿似得,二哥是正三品,我師兄是正四品,還都是京官。”小顧罵罵咧咧完了開始比大腿了。



    黎週週笑,知道相公是氣的說氣話,肯定不可能拿這個麻煩京里人。



    果然,顧兆罵完了出了氣,回頭坐在書桌後,開始斟酌回信,他恨不得是拿信拍鄚州同知一臉,可回信還得‘周全’,不能得罪人,頓時是委屈巴巴,跟週週說:“可氣死我啦!”



    “相公不氣,彆氣壞了身體。”黎週週跟哄福寶語氣一般哄相公。



    顧兆心裡好受許多,果然是要週週哄了才成,於是擰巴著一臉回信,寫兩筆停了停,再提筆,最後這一封回信磨的他火氣全消,跟週週說:“我發現,人也不能太一言堂,這昭州實權一把手當久了,真受不了氣和不愛和人打交道攀關係。”



    “要是以前在京裡,我雖然不樂意幹,但硬著頭皮也能寫一些拍馬屁錦繡文章,也會圈圈套套的官場話,現在慣得我,主要也是這樣書信套話太浪費時間效率也不高,可我能管的了昭州,左右不了別的州……”



    顧大人反省了下,人昇華了,平和了。



    “那還是咱們昭州好,幸好也就這麼一回。”黎週週說。



    顧兆嗯了聲,鄚州要他出一半銀子修水泥路可不把他美死了!小顧大人當然不同意,於是寫了一封賣慘內容,極限拉扯,有來有回,看能不能殺殺價,不能第一封來了要求了,他們就答應出了,得要利益,自然不出不修也不好,不能得罪上官。



    寫完了,黎週週為了寬慰他的小相公,還特意燉了甜湯,於是小顧大人點燈第一次拉扯回信寫完了,美滋滋的和老婆喝甜湯。



    ……開心了。



    半個月後鄚州來了第二封信,這次是威壓,抬出了布政司大人和知州大人的名聲——



    顧兆氣得不成,不過把髒話咽回去了,沒在週週那兒說了,發第一回牢騷便好,說多了週週替他上火擔心。



    他原想著第一封信回去,他賣慘說的可憐,但語氣是委婉的,沒說不修,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什麼意思,回信自然是許以利益給一些好處——像忻州戎州那般。



    但沒成想人家打算用‘官大一級壓死人’套路來對付他。



    不修也得修,給你臉了,好好說話不樂意,還想不想升遷了?



    顧兆臉是冷的,這封信晾了幾天,最後是咬著腮幫子給回了,說沒錢修,錢都用忻州戎州了,後來這第一次寫的自然沒寄出去,而是改了,用更委婉,意思今年不成,沒了銀錢,再者馬上天冷過年了。



    拖字訣。



    後來鄚州那邊許久才送了一封信,言明年末考核,昭州這幾年有些不盡意,讓顧兆過年去鄚州親自述職回話。



    顧兆看完沒再回了,不盡意又能如何?布政司大人還能調他去別的地嗎?布政司沒這個權利,想要調動他,那也得給京裡吏部打報告,出錢出關系搞他這個旮旯拐角的同知?



    再說,昭州在那些當官眼裡就是最差的了,再差還能有什麼?送他去戰場前線打仗嗎?他一個文官,只要武官沒死絕,哪裡輪得到他。



    顧兆這些話也是這兩個月來積攢的氣,後來決定不管了,明年再說吧,一副不怕燙的表現,至於過年去不去鄚州述職,不去,到時候寫了摺子就說身體受寒,大過年的要是給上峰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小顧大人下半年幾個月跟著鄚州扯皮受了一肚子氣,其他實地忙活,糧食收成,時不時問問播林安南兩府縣與南夷接壤村子如何,一切都平安。而黎週週也忙,忙的是給新帝送賀禮的事。



    翡翠陳家還想請霖哥兒過去參謀下花樣圖案。



    黎週週拒了,倒不是他不借人,而是說:“向聖上進獻,只求穩妥,質地極佳,雕刻手藝上乘,花樣圖案不能太過新奇,易出錯,若是出了錯,後果你可想的到?”



    不像給梁府送首飾,哪怕哪裡沒做到夫人們心意上,就是沒有黎週週這層關係,梁家也不可能為了一個首飾給你下絆子,或者是讓你全家受罪受苦。



    但給聖上不同,誰知道當今天子的忌諱喜好?



    天子一怒,百姓承擔不起的。



    所以循規蹈矩,最是好了。



    陳家人得了黎老闆的話,越是想後果,便一頭的冷汗,他們只想著博天子高興,沒想過做錯了惹了災禍,自此後回去更是精心準備,也不敢想太多。



    能給聖上送賀禮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到了十一月中,東西都準備妥了,不敢再拖了,再拖那就趕不上過年送,這就是晚了。黎週週拿了禮單和實物讓相公看看。



    其實做的時候,顧兆聽週週閒聊都聽過。



    玻璃罐裝荔枝百罐,上乘的檀木雕花禮盒裝椰皂百塊,椰皂是雕花的,陳家送的松鶴太平翡翠山,王家黃家合起來,一家出的刺繡屏風,另一家出的屏風包邊,用金玉雕刻做的。



    反正看上去精緻又富貴。



    顧兆覺得往富貴上靠不出錯,聖上不喜歡了,那就是暴發戶審美,絕不會說百姓給我送東西太貴俗氣拉出去砍了——當然砍了玩笑話。



    六皇子才上位,不至於立刻暴戾。



    東西是走水路,跟著昭州秋送的貨一遭,王堅是帶昭州貨,蘇石毅孟見雲帶隊押送,還有昭州的十位衙役一同前往,從吉汀到兩浙,之後換陸地一路往京裡,滿打滿算,到了京裡時間應該還富裕。



    這事就不管了。



    顧兆拋之腦後,整個大曆上杆子獻殷勤的這麼多州城,他們昭州東西,怕是聖上可能見都不會看見。



    忻州的主幹路修的七七八八,戎州有些遠,還有些距離。



    秋的時候,昭州一些零散貨送往了忻州,十一月下得了一些消息,聽說戎州與蕃國今年打了好幾場,皆是戰敗,不過人數不多。



    “聽說一兩萬的戰事,都在戎州,也是蕃國打的多。”



    “南夷沒動靜嗎?”



    “也有,就兩次,還是蕃國打了他們動,不過每次到了邊界,叫叫嚷嚷的,就退了,聽說是南夷的王下的令。”



    “對付南夷的打頭陣是十四皇子。”



    “就是南夷王獻給咱們大曆的王女生的?莫不是這南夷王還有些骨肉親情,記掛著外孫,不想傷了性命?要是這樣那就好了,別打仗了,趕緊退了吧。”



    “可不是嘛,這太平日子多好,打來打去的,真是愁人。”



    顧兆聽商賈們閒聊,卻覺得不太對,要是南夷王真的在意外孫,什麼骨肉親情,那就連出兵來犯的念頭都不該起,最好還發個信,表個態站個隊,這不是更好,讓在大曆皇宮與戎州的儀妃、十四皇子處境好過。



    他要是沒記錯,南夷王比康景帝小几歲,那如今也六十好幾了。



    南夷怕是處於內亂,王位鬥爭局面。



    顧兆聽了一些,週週進了廳,那些商賈便停了話,開始彙報起買賣帳本來,顧兆沒露面,也沒再聽下去了。



    今年過年照舊,如往常一般,不過黎府請了戲班來熱鬧。這是在昭州第四個年頭了,從康景六十一年,到如今的天順元年。



    經歷了兩位皇帝了。



    顧兆還是如往常一般,黎週週今年受大傢伙奉承,說來說去還是老一套,男人、孩子、買賣,王堅是年前一個月搬出王家,今年過年王夫人臉上笑多了,說了個好消息。



    六娘、七娘都找到了親事定了親。



    “我是做嫡母的,自然是兩個孩子心都操著,六娘年紀不敢耽誤了,年後四月,天不冷不熱的正合適,夫家是黃老爺家的庶子老三,樣貌端正,做事也勤快……”王夫人把黃老爺的庶三子誇了又誇,這其中意思就是,六娘雖然是庶出,但她做嫡母費心費力給尋了一門好親事。



    自然王夫人說的上頭,誇張了,甚至說了句:“誒喲這樣好的親事,六娘比她妹妹先享福了。”



    在座的夫人們,面上笑著樂呵說話,心裡自然是各有各的心思。



    若是這黃家老三真有王夫人說的這般好,蓋過了七娘,那不如讓七娘頂了六孃的好婚事,且看王夫人指定第一個跳起來要翻臉了。



    都是正經夫人,誰能對庶女越了親生的?不磋磨刻薄就算大度了。眾人心知肚明,只是看不慣王夫人在這兒裝腔作勢誇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



    有人就問起七娘來。



    “小七是明年十月的,定的是陳家老六,比小七大兩歲,正好相配。”



    王七娘今年十五了,六娘十六。



    “是不錯,不過怎麼前頭的阿哥沒找到婆家,後頭的姊妹先出嫁了,這不好吧?”有人挑了句。



    王夫人嘴角扯了扯,擠出個笑,說:“四哥兒啊,他主意大——”



    黎週週接了話,“我把王堅當親子侄看,託大跟王老爺夫婦要了話,王堅的婚事我管了,也是兩位信任我,把孩子交到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