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172章 功成首輔9




    這會周管家急匆匆進來,本是不好打擾主人用餐的。



    “什麼事?”黎週週問,知道沒急的情況,周管家不可能跑來的。



    周管家說:“老闆,門外來了一輛馬車,說是京裡容家人,他家少爺發熱,看著危險,求見老闆一面。”



    “容家?”黎週週知道京裡容家,當日他在京裡賣滷鴨,定價錢時,還因為容家二等丫鬟買胭脂水粉就要二兩銀子,當時驚訝感嘆京裡高門大戶的消費,才定了價錢。



    可他知道容家,卻從未和容傢什麼少爺有過來往,打過交道。



    當時相公在翰林,他是個買賣人,京裡那樣的地方,他們家高攀不上容家,連容家大門都沒法子踏進。現實門戶如此。



    更別提如今,容府上一輩的大姑娘是當朝的聖母皇太后,這一輩的三姑娘是如今的皇后,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位置,容家全都佔了。



    “先請人進府,安置在前院別院。”顧兆思量後先吩咐。



    黎週週補充:“請小田大夫來看。”



    不管是不是京裡容家正經少爺,人如今求上門,聽周管家所說,人命關頭,先是扶一把救一下,有什麼話過後再說。



    “先吃飯,我尋思著即便是京裡容家,也不會是正家,怕是什麼旁支,過不下去了——”顧兆說一半給卡殼了。



    時下的世家大族,尤其是本家混的好的,那更是有閒錢有地位,分支旁家日子過不下去了,那肯定打秋風也是奔主家去,哪裡有人千里迢迢一身傷跑到昭州,投奔——



    “剛周銘是不是說,他們容家少爺投奔週週你的?”



    顧大人腦子接上了一瞬間,但問完又給卡主了,他家週週他知道,絕不會認識什麼姓容的,就算是認識了也會告訴他,就是沒告訴他,那肯定就是無關緊要的人。



    可無關緊要的人為何要千里迢迢來昭州找週週?



    於是又給繞回來了。顧兆:……



    黎週週也是好奇。



    這下子飯吃不下去了。



    “說了下午帶你去賽場肯定不會變,天要是下刀子咱們不去,真下刀子了你也踢不了球。”顧兆跟對面坐不住的黎照曦說。



    福寶說:“爹,我沒這般擔心,我是好奇,這是京裡來人呀?”



    “我還沒見過京里人。”



    顧兆:……



    “京里人也跟咱們一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再說誰說你沒見過。”



    “爹,我都快記不住大白和瑩娘阿姐模樣了,只記得瑩娘阿姐衣裳好看,亮晶晶的。”福寶說。



    小孩子小時候對色彩豔麗的記憶深。



    顧兆說:“那你是要踢球,還是看京里人?”



    “京裡客人受傷了,需要安靜靜養,福福就不打擾了。”黎照曦果斷選擇前者,客人都到他家了,想什麼時候看,那還用著急?



    一頓午飯是吃的疑雲叢生,草草結束。



    等黎週週和顧兆起身去前院,小田還沒到,周管家才把人給安頓下來了,一個老者,一個小孩,是爺孫倆,少爺被抬進了床上,熱水燒了,只是輪到換洗擦身的時候,這爺孫倆都攔著。



    “你們要是不放心,那你們親自伺候?”周管家也沒說氣話,京裡來人,肯定規矩做派比他們大。



    誰知這二人也搖頭。



    “天氣這麼熱,總不能讓你家少爺醒來了親自擦身吧?”周管家納悶了。



    老鐘不說話,可鍾齊年紀還小遮掩不住事,是一臉被說對了。周管家當即震住了,這人都燒成什麼樣了,怎麼還讓少爺醒來時親自動手擦洗?



    這算哪門子的京裡規矩?



    周管家不懂,卻也沒強拗。等大人和老闆到了問情況,周管家一五一十說了,人在哪安頓,熱水也燒了,飯菜正做著,小田大夫還沒來,“……就是這僕從支支吾吾擋著,不讓府裡丫頭幫他家少爺換衣裳擦洗,我瞧著穿的厚厚的,人燒的快沒了。”



    摸上去滾燙,臉也慘白,沒多少氣了。



    顧兆也是糊塗了,黎週週則是想,不願外人伺候,那肯定身上有什麼——



    小田來了。



    一起進了院子屋裡。如今也不算盛夏,可快五月底了,對昭州來說,那就是夏日了,這據傳聞容家的少爺,躺在床上,身上還蓋了一床薄被,衣服也裹得緊實。



    參考京裡貴族男士穿法。



    顧兆:……這人不是發燒嗎?



    “通風開窗,取一些冷水來。”顧兆跟下人吩咐。



    小田上前把脈,說脈象薄弱十分危險,問可是身上有傷引發的,說著要動手解衣查看,那跟來的兩僕從也沒去吃飯休息,愣是撲了過來,說不成,得等少爺醒來再說。



    顧兆:……又不讓解衣。



    “你們到底是要少爺別解衣,還是乾脆把命留這兒?”顧兆問。



    老僕老淚縱橫卻說不出什麼話。黎週週見老人家一副有苦難言,便說:“相公你先帶人出去,我問問。”



    其實顧兆略略猜測到了,便點點頭,先帶人走了。



    房門一關,就剩黎週週和僕從爺孫倆了。黎週週也沒來客套話,床上人危在旦夕,便問:“你家少爺是不是身上有什麼難說的?”



    “我是黎週週,你家少爺說找我,如今我在,他是一眼沒看到,你也不想你家少爺人就這麼沒了,死前都沒見到我吧?”



    老僕當即哭了,又是看床上昏迷沒人氣的少爺,又是看黎週週,這位黎老闆,“您、您是哥兒?”



    “我是。”



    “我家少爺,我家少爺也是哥兒。”老鍾跪地痛哭,“少爺他受了委屈,受了天大的委屈……”



    委屈如何之後再說,救人要緊。



    “你們出去吧,我先給他擦洗換了衣裳,叫小田進來,這人病了,命都快沒了,哪裡還能顧忌這些?”黎週週聲音緩和,卻讓提心吊膽一路的祖孫倆安心了,“你們去吧,歇會。”



    “我瞧你孫子腿上傷了,膝蓋有血,趕緊處理了,別年紀輕輕的落下毛病。”



    之後黎週週便親自動手給床上容燁換衣裳,他解對方衣袍時,對方明明昏死過去,竟在他解裡衣時能抓著他胳膊。



    “我知道你是哥兒,我也是,你要是死了就真的死了,你提了這麼一口氣,帶著一身重傷,跑來昭州,難不成是想死到昭州嗎?”



    那隻手便鬆了鬆。



    “我是黎週週,先給你擦洗換衣,一會大夫來看看。”



    黎週週說完,解開了衣裳,他力氣大,單人翻身擦洗也不麻煩,只是看到這位容公子背後時,頓時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