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232章 盛世一統17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光武元年,十一月秋末。



    光武帝歷無病率軍北上親征。動身之前還有件小事,就像顧兆猜的那般,原先死諫撞柱被攔下的兩位言官,到了出征前夕,一前一後得了風寒,請了摺子意思去不了了。



    當然話說的冠冕堂皇,一通大道理,意思是臣也想追隨聖上可惜身子不行雲雲。



    顧兆看著桌案上的奏章,心裡為這兩位言官默哀了下。



    其實要是怕了,說實在話,歷無病興許就放了一馬,可摺子上都表自己忠心可鑑,只是年邁偶然風寒實在分-身乏術——反正意思是不是不想去是沒辦法。



    歷無病能給這兩位‘賢名’?



    當天苟貴就去了兩府發聖上口諭,一句話就是你們死了,那就孩子頂上,不然抬也一塊抬走,告老還鄉也沒用。



    這倆臣子年邁,要真是風寒,一路行軍過去,十有八-九會要了兩人老命,可這倆人犯在歷無病的手上了。顧兆也沒辦法勸,也不想勸。



    歷無病這般做,是殺雞儆猴,也是替他壯首輔聲威,他豈能拆臺?



    或許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沾了皇權,有些事情避不開的。



    全京城的文官都看到了那兩位大臣下場,寒了不少老臣子的心,意思當今聖上下手太狠太毒,趕盡殺絕啊。



    可沒人求情。



    那兩位老臣被歷無病捏的死死的,本是裝風寒,如今聽了口諭真是氣昏了頭,一病不起,可又不敢真的病了,家中子孫皆是說要替爺爺親征去,不過最終還是老臣自己去了。



    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一回事,更是怕了當今聖上了。要是他們沒去,誰知道會不會惦記記恨上他們家?以後子孫後代的仕途怎麼辦?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出發前一晚,歷無病找到了顧兆,將一盒子遞了過去,說:“若是朕哪日死在陣前,這就是下一位皇帝屬意遺詔。”



    顧兆看著歷無病,靜默幾息,而後接了盒子。



    “聖上同容公子都要保重。”



    歷無病露出了‘你小子機靈’的笑容,說:“他在後方,我死千八百回也會護他周全,京裡一切交給你,那些頑固的不聽話的我都發落了,加上還有兵權在握……”



    不信換不了天。



    真是瘋子。



    顧兆默然完,看歷無病眼底都是鬆快坦然,人人想奪的權勢,至高無上的寶座,對於歷無病來說才是不值一文,那句瘋子,其實是稱讚。



    “保重,皆要平安而歸。”



    歷無病沒說話,只是抬手好兄弟似得拍了拍顧兆胳膊,顧兆頓時齜牙咧嘴,歷無病見狀哈哈大笑,“你真弱啊,顧子清。”



    “……聖上神力,不是臣太弱,再者臣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罷了。”還是漂亮的。顧兆也笑。



    這話便結束,各忙各的。後來這道遺詔聖旨,顧兆拿回家了,思量怎麼藏東西,最後把牆壁鑿了一塊磚下來,東西放進去,外頭是黎照曦的第一次畫作遮擋住。



    後來這道旨意沒用到過,歷無病容四來串門時,顧兆想起來了,帶兩人過去看,歷無病和容四看到那張畫作,紛紛沉默了會,就是有人知道想來偷看,也是找不到地方的。



    就說此時,秋末,顧兆攜百官送聖上出京城,站在最前方看了許久。



    之後的日子其實也沒怎麼大變,顧兆更忙了,黎府的拜帖也更多了,有給黎週週下帖子的,請黎週週帶福寶過府去玩,還有給黎大下了帖子。



    黎大剛到京裡沒兩日,就去嚴府找嚴父聚聚說說話,可去了幾天後,黎大回來就不太去了。



    中午吃飯時黎週週就問爹為何不去了?



    “誒呀說不上來了。以前我和老嚴那是去天橋聽評書,幾文錢的花生米都吃的開心,回頭轉轉悠悠給自家孫兒帶點啥,現在不一樣了。”



    黎大沒細說怎麼不一樣,但黎週週想到過去小樹給他的信大概想到一二。



    嚴父自然不如京裡高官老太爺那麼驕奢會玩——有些痴迷賭博有些痴迷玉石有些痴迷女色,嚴家門風也沒那麼敗的。嚴父就是不像以前那般精神頭了,黎大說出門轉轉遛遛彎,是提三次嚴父應一次,出門要坐車,不愛去下九流的地兒,嫌腌臢。



    說聽評書,讓下人請了說書先生到酒樓去給他倆講。



    黎大不習慣,他覺得不熱鬧,聽完了都沒啥意思。



    “老嚴怕言官參他兒子。”黎大是大老粗,直接說了,聽了嚴父的理由,當即是沉默了,回來就問週週和兆兒,“我去天橋逛街聽評書修鬍子頭髮掏耳朵,這些給你丟人嗎?”



    顧兆見爹是真的擔憂,他就說爹後來怎麼不愛出府了,原是怕給他惹麻煩。便正經說:“爹去的天橋逛街溜達,那是百姓們日常消費的地方,百姓們能去,爹也能去,這有什麼?”



    “爹也沒幹犯了法的事,不怕的。”



    “我這個官,保咱們家人鬆快鬆快,隨心過日子還是成的。”



    顧兆末了加了句:“真的。”



    黎大這才安了心,只是後來也不太去天橋了,那邊遠些,要坐車,來回折騰,就和府裡伺候他的老僕玩下棋,要麼就是去後院子鋤地種大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