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笛曉 作品

第110章 第 110 章

    王華瞥見自家兒子滿臉興奮,無奈道:“我們給你師叔踐行,你去做什麼?”

    文哥兒道:“我也給師叔踐行!”

    王華領著兒子到了李東陽家,來的人已經不少,馬上要出發去陝西的楊一清自然早早過來待客。

    瞧見文哥兒,楊一清招呼他過去坐下,笑著說道:“你的詩我看了,和你三先生可不像,莫不是你偷偷和別人學了?”

    文哥兒驕傲地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他才沒有偷偷和別人學,都是靈感自己找上門的,具體能寫成啥樣他哪裡知道!

    眾人都樂了。

    這小子讀過的書可真不少,書袋子掉得總那麼妙。

    這要是換個十幾歲的少年郎來講,聽著不免有些輕狂自大,可文哥兒才四歲,四歲不就該想到什麼說什麼嗎?

    他能記得住這些詩文已經很難得,就不求他句句都用得精到了。

    雖是在李東陽家設宴,各家卻也都帶來不少吃的喝的助興,這可比宮廷御宴要自在多了也豐富多了。

    宮廷御宴菜色都是固定的,不用吃完這道菜都能猜出下一道菜要上什麼,哪裡有這種聚會這麼有意思。

    吳寬帶來的了兩罈子糟板栗和糟地慄。

    用的都是蘇州那邊慣用的糟滷,選的是去年秋天風乾的板栗和地慄,做出來都是上佳的下酒菜。

    地慄也就是荸薺,有些地方叫馬蹄,反正都是一樣東西。

    這兩種“慄”,一個高懸樹上一個深埋地下,最終竟都成了大夥的盤中餐,叫人不得不感慨造物之奇妙。

    吳寬把它們帶來,就是覺得這兩種“糟慄”擺在一起頗為有趣。

    文哥兒沒見過這東西,主動跑過去幫吳寬提其中一罈糟地慄,接著便順理成章地湊在旁邊看吳寬把壇蓋打開。

    一股子淡淡的酒香先飄了出來。

    文哥兒吸了吸鼻子,覺得這味道怪好聞的。

    糟貨的“糟”字就是“酒糟”的糟,滷出來的東西大多帶著點米酒獨特的醇香,還沒吃進嘴裡就有點暖烘烘的醉意了。

    文哥兒好奇地問:“這是可以直接吃的嗎?”

    丘濬冷哼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一天到晚淨想著那口吃的?”

    哪怕是一樣的做法,糟地慄吃著卻是截然不同的口感,一口咬下去格外地爽脆甘甜。

    真就是怕什麼來什麼,文哥兒正琢磨著怎麼才能躲過這次作詩呢,就聽李東陽笑道:“文哥兒,你要不要也來一首?”

    吳寬能說什麼,吳寬只能說“下次一定”。

    板栗糟得又香又糯,彷彿一入嘴就化在了嘴裡,只餘下滿嘴的慄香。

    到那邊現滷現吃,一定更原汁原味!

    每個人面前都分到了一碟子糟慄。

    他捧著杯暖乎乎的熱飲子,試圖把自己的臉蛋兒藏在杯後,不叫他老師和他爹點名讓他“來一個”。

    說是這麼說,他的臉色還是好看了不少。

    糟滷這東西,向來是什麼都能放下去的,肉菜是雞鴨鵝皆可放,素菜也可以放毛豆蓮藕等等,堪稱“無物不可糟”!

    文哥兒從來沒想過板栗還有這種吃法,今兒一嘗頓時驚為天慄!

    李東陽道:“原博也太小氣了些,難道不該帶只糟鵝糟雞什麼的。”

    丘濬:“………………”

    像他就從不參與這些聚會,要是很捨不得朋友,直接給朋友寫送別詩就行了,何必湊那種熱鬧?酒到酣處寫出來的詩,說不準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寫什麼!

    文哥兒三兩下就吃完了,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盤子非常悵然,決定以後一定要跟著吳寬去蘇州吃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