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第 369 章





秋意泊頷首道:“誰叫弟子不爭氣呢?我小時候我師傅也和您這般,虧得他自己會煉器,否則真是不敢想。”




千星真君一想便知道秋意泊在說奇石真君,不由與秋意泊相視一笑。這些納戒最終都歸了秋意泊所有,千星真君則是帶著八件法寶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而拍賣會也到了尾聲,秋意泊想買的都已經撈到手了,便道:“道友,可要隨我回去?”




鐘山真君一愣,隨即望向了秋意泊:“不……不太好吧?”




“跟我回去可以接著看法寶。”秋意泊笑吟吟地說:“道友不是說還想與我切磋一二?”




鐘山真君一秒種都沒猶豫,點頭道:“好!”




他說完立刻低下頭去,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肉色變成了粉色,又從粉色變成了紅色。




秋意泊收拾了東西,又吩咐伏波樓替他準備一桌席面後就帶著鐘山真君回了自己的船,這艘船也是秋意泊的得意之作,鐘山真君自上了船就沒將視線放到秋意泊身上過,一會兒摸摸船體的欄杆,一會兒研究禁制,秋意泊也很有耐心地站在一旁等他——他有點怕這位鐘山真君一激動,順手就把他的船給拆了。




很好理解吧?就像他看見一個非常好的法寶,第一時間也是心癢難耐想要去探究法寶構造,瞭解作者思路。




問題是他就這麼一艘在自己眼裡還算看得過眼的船,真要被鐘山真君拆了就麻煩了。




突然只聽見啪的一聲,秋意泊瞬時望去,就見鐘山真君手中握著一截木頭,眼睛瞪得大大,黑色的兜帽襯托地他的小臉越發蒼白:“這……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摸一摸……它自己掉下來了……”




秋意泊好脾氣地從他手中接過了那一截木頭,道:“沒事,這本來就是靈活可拆卸的。”




他說著就將這截木頭重新裝在了欄杆上,一道禁制緩緩升起,又消隱了下去,重新恢復了正常運轉。鐘山真君見狀眼睛陡然一亮:“居然可以這樣?”




秋意泊笑了笑,一手微抬:“上面有船體構造書,上去慢慢再看?”




“可以嗎?”




“當然。”秋意泊笑道:“道友總不至於將我這圖紙偷去賣了吧?”




“不會!”鐘山真君認真地搖了搖頭:“我不會的!”




秋意泊從他身旁走過,悠悠地道:“會估計也沒有人買,看了也做不出來。”




鐘山真君重重地點了點頭,乖巧地跟著秋意泊上到了頂層的空中花園,秋意泊如約將船體結構圖拿出來給他看,秋意泊則是招呼著劍靈們出來吃晚飯——這不伏波樓的菜確實有一手嘛。




哪想到鐘山真君一開始還好好的,越看呼吸便急促了起來,臉上泛出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你好厲害!”




他看著秋意泊,雙目亮得嚇人:“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居然還可以這樣嗎?將禁制拆出組件,不同的組件可以靈活組成不同的禁制,各色船體組件也可以自由拆卸?拆去幾個就可以當做飛舟?這你都能想出來?”




秋意泊調侃道:“現在不怕人了?”




鐘山真君一頓,胡亂的將兜帽將自己掩住了,隨即又道:“你快告訴我!”




秋意泊反問道:“其實並不難吧?難只是難在想不想得到罷了。”




到了他們這個水平,什麼禁制的靈力迴路,組件的改變都是小意思,關鍵點還是要能想出這個辦法。對於這種普通級別的煉器產物,他們缺的不是技術,而是創意。




鐘山真君沉默了一瞬,苦惱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說:“……我怎麼就想不出來呢?”




秋意泊道:“道友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罷了。”




鐘山真君沒有回答他,雙手抱著自己的膝頭,頭也抵在膝蓋上,很顯然——他自閉了。




秋意泊差點直接笑出聲。




倒也不必如此?




秋意泊也沒管他,自顧自的將飯吃了,轉而讓劍靈們都下去玩,又開始將今天收到的天材地寶分門別類裝進芥子空間,等到差不多收拾好了,就看見鐘山真君悄悄抬起頭在看他,他側臉道:“道友,可想完了?我也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道友。”




鐘山真君維持著雙手抱膝地姿勢,低聲說:“……請。”




秋意泊隨手拾起了一個法寶:“今日見道友山景,我便有一問……道友是自天地間取了一座山,還是乃道友親手錘鍊而成?”




鐘山真君道:“上面一枝一葉皆是我親手煉就的,道友為何有此一問?”




秋意泊略微有些失望,但他也說不清失望在哪裡。他皺了皺眉頭,緩緩道:“實不相瞞,我近日在研究一個課題,山木可為我等取之,是否亦可為我等予之?”




鐘山真君慢慢抬起頭來,神色有些奇異:“我也曾這麼想,最後失敗了。”




“山景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想為我師門添加一座山峰,亦是法寶,可無論我怎麼煉,它都是一座死的山,它活不了,也不可能與天地融為一體。”




天地間只有一套邏輯,想要山,那就用泥土山石堆建,植樹造林,待天長日久,風吹雨淋,便可承接天地之氣,可若是將上面一沙一土藉由人工煉製,那麼它永遠都是一個人造物,一個卑劣的仿造品,得不到天地認可。




秋意泊道:“難道道友一開始是想煉製一個秘境?”




鐘山真君重重地點了點頭:“是,但是我不得其門而入!每次都卡在了生命這一關!”




他頓了頓又說:“要是我能進個秘境就好了!實不相瞞,我氣運實在是太差了,我都是渡劫期的人了,至今連個秘境都沒摸到過,更不必提如何製作秘境。”




秋意泊:“……”實不相瞞,他也有這個困惑。




不過他困惑的是怎麼煉製秘境,而是困惑怎麼把秘境煉進天地裡。




要不帶孩子見識一下秘境?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帶鐘山真君去自家秘境還是帶他另外再找個秘境?萬一進了自家秘境,人家靈機一動把他的秘境給折騰壞了怎麼辦?




……那還是去禍害野生的吧。




秋意泊還沒想好到底如何,鐘山真君忽地道:“我突然有一個想法!借我一個地火室!”




秋意泊眉頭一跳,總覺得哪裡不妙:“……請?”




鐘山真君跳了下來,快步跟著秋意泊往地火室去了,秋意泊心下安慰道地火室能出什麼問題?煉器嘛,都這個水平了不見得還能炸爐吧?




結果自鐘山真君進地火室的第二天開始,秋意泊把炸爐聲當過年的炮仗來聽——早知如此,他就把鐘山真君扔出去了!




疏狂劍被爆-炸聲擾得猛地扇了扇翅膀,就要往地火室去把人趕走,秋意泊連忙抱緊了它,“行了,忍一忍唄。”




“嘎!”疏狂劍氣呼呼地看著秋意泊,滿臉都是嫌棄,大有為什麼要留一個菜逼在船上的意味。




秋意泊莫名的笑了笑,不為什麼,他覺得鐘山真君是個有才華的人,而他現在就需要與有才華的人切磋,閉門造車,終究是太艱難了。




***




元英抱著膝蓋待在房中,霄吟真君在窗外看了他一眼,又轉身離開了。




霄吟真君低聲問道:“少爺這樣幾天了?”




喬恆面露憂心之色:“稟告主君,少爺自從知道鐘山真君上了長生真君的船便這般了。”




“幾天了?”霄吟真君又問道。




“已經十日了。”喬恆回稟道:“長生真君開啟了禁制,屬下等亦無從打探。”




霄吟真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說:“喬恆,你說阿英他當真看中了長生真君嗎?”




喬恆猶豫了一下,道:“請恕屬下直言,長生真君那等風華,屬實叫人一見忘懷。”




“我也明白。”霄吟真君道:“可……”




可長生真君並非能輕易得手的人物,他也請不動長生真君與阿英結成道侶,可阿英如此難受,實在是有些讓他心疼。




喬恆道:“主君,少爺年少,許是過一陣就好。”




“已經十日了。”霄吟真君緩緩地說:“還要過多久?十個月?十年?一百年?”




喬恆停頓了一瞬,道:“長生真君齊大非偶,少爺想明白就好。”




霄吟真君沒有再說話,他的指節在桌面上緩緩扣著……長生真君,要是他死了就好了。




他如果死了,他就可以讓阿英斷絕這份感情,久而久之他也認命了……或許將他擒下也好,蒼霧海茫茫無際,長生真君消失其中……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也不離奇。




霄吟真君慢吞吞地想著。




他要是死了就好了。




他要是死了,阿英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可是阿英又喜歡他。




他或許抓不住長生真君,讓阿英知道他去抓長生真君,阿英必然會勃然大怒。




所以,秋長生他要是死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