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亡命

    


    蘭斯洛特在烏鴉的對面坐下,學著他那樣盤腿。

    烏鴉一愣,他本以為說完那番話,對方多多少少都會流露出失望或者憤怒的神情,何況自己還炸了對方的直升機。

    他就想看到這個永遠鎮靜自若的男人失去控制,可蘭斯洛特安靜得像個佛,一個法國來的金髮飄逸的佛。

    蘭斯洛特從衣服裡摸出一個鋼製的小酒壺來,壺口扣著兩個小鋼杯子,蘭斯洛特給烏鴉和自己各倒上一杯,是白蘭地的馥郁香氣。

    此刻海風浩蕩,濃霧如變幻不定的狂流,持槍的專員們都根據蘭斯洛特的手勢後退幾步,隱沒在霧氣裡,他們對坐飲酒,有種難以言喻的禪意。

    “來點音樂吧。”蘭斯洛特摸出自己的手機,選了一首歌,把手機放在自己和烏鴉之間。

    一首略顯嘶啞的歌,鋼琴低沉地打著拍子,在這茫茫的天海之間,聽起來像是一個娓娓道來的故事。

    --‘亡命之徒,為何你還不清醒?

    你築起心牆,已如此之久。

    唉,你這個固執的傢伙,

    但是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

    那些現在讓你快樂之事,

    也能使你心痛。

    ……

    亡命之徒,你已不再年輕,

    痛苦與飢餓,逼你回頭,

    自由,噢自由,那只是傳說,

    你的監獄是獨自穿越整個世界。’

    烏鴉皺了皺眉,“《亡命之徒》?”

    他並非歐美音樂的愛好者,不過這首歌實在太有名,1973年老鷹樂隊的歌,時至今日還經常在酒吧裡聽到。或許並不太迎合當下小年輕的口味,但對一些老炮兒來說可真是充滿了回憶。

    “像不像為路明非寫的歌?”蘭斯洛特問。

    “他算什麼亡命之徒?”烏鴉切了聲,“他只不過是被你們逼得無路可走罷了。”

    “任何人都可以變成亡命之徒,只要他覺得世界上有些東西是比命還重要的。”蘭斯洛特輕聲喟嘆,“路明非從來都不是無路可走,只是有些路他死都不會選。他的怯懦其實都是假象,他是我們之中最固執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