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最後一程

路明非正胡思亂想,忽然聽到背後有腳步聲,他以為那是楚子航,所以沒做出什麼反應,結果是背後走來的傢伙一把扯掉了他身上的毯子。

在蒸汽瀰漫的熱水河上飄了那麼久,每個人身上都是溼的,毯子被扯掉,路明非立刻在寒風裡哆嗦起來,轉頭一看,對方抖得比自己還歡,渾身溼透好像剛剛洗了個芬蘭浴,可又凍得臉色慘白,清湯掛麵般的長髮上掛滿了冰渣,嘴唇倒是時尚的紫黑色。

“我去!”路明非目瞪口呆。

“你這船開得真他媽的晃,差點把老孃晃進熱水河裡去!”蘇恩曦根本懶得解釋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裹著毯子就進船艙了,跟進自己家一樣坦然。

零伸出兩根蔥白般的手指,撫了撫眉心。

顧讖眺望著遠處消逝的城市,良久。

無人知曉的是,他隱約覺得這裡有些熟悉,似乎在過去的某個時間點裡,他曾駐足。

……

氣墊船奔馳在廣袤的雪原上,世界荒蕪寂寥。

他們穿越連綿起伏的白色山丘,穿越巨大的u形山谷,然後還是連綿起伏的白色山丘和u形山谷。

好像這裡就是世界盡頭了,一切將會循環,永無止盡地循環。

“看過《土撥鼠之日》嗎?”路明非頗為熟練地駕駛著氣墊船,沒話找話。

“沒有。”楚子航坐在副駕駛座上,裹著厚厚的氈毯。

路明非頓時講述起來,“說有個氣象預報員,去一個小鎮上採訪土撥鼠出洞的典禮,那個典禮會預言冬天還要持續多久。

可他走進了一個死循環,永遠在土撥鼠鑽出地洞的那天早晨醒來,面對一模一樣的小鎮,鎮子上只有他有昨天的記憶,對其他人來說都是嶄新的一天,唯有他知道那是個死循環,冬天永遠都不會結束。

他試了無數種辦法都沒法打破那個循環。他可以隨便愛任何人或者恨任何人,幹壞事或者幹好事,變著法兒殺死自己,但第二天早晨一切都會重置,一切都毫無意義。”

楚子航沉默了好一會兒,“師兄是在講哲學嗎?”